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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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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心薄倖

5

我咬着牙紅着眼瞪着他,「我是瘋了!這麼多年我被你騙得團團轉,我瞎了眼我纔看上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沈晏書,這麼多年你枉讀聖賢書,你還自詡風流博才,我呸!你拋棄妻子喪盡天良,你欺上瞞下寡廉鮮恥,你有甚麼資格當狀元,有甚麼資格做宰輔!我這就送你去見閻王,以免你再在世上禍亂朝綱,禍害其他姑娘!」

我一邊罵着,一邊與他爭執拉扯,結果二人雙雙栽進了荷花池裏。

我不知他有沒有溺死在荷花池裏,但在夢裏,我死在了荷花池,是他親手拽着我,將我拖到了池底深處。

——

第二日一早,我去找李玉如母子三人的時候,底下人告訴我,他們一早就出府了。

「是誰讓他們走的?!」

「回夫人,是他們自己要走的,裴夫人聲稱自己找錯了人,奴婢們本想將他們留下等您問話,但郎君正好路過瞧見,就讓我們放人。」

「可知道他們去了何處?」

「奴婢們不知。」

我有些頭疼,他們這麼不聲不響地跑了,我上哪兒找證人去?

我讓白露派人出去找,而我在府上等到日暮時分,沈晏書才歸來。

「紓意,昨日之事真的只是個誤會,我真的不認識他們,你若實在不相信,我們再把他們找回來當面解釋清楚。」他一見到我就着急解釋。

他這般誠懇的模樣,若不是昨夜親眼瞧見二人會面,我真的很難不相信。

「我知道了。」

我並未揭穿他。

他面露喜色,「那今夜,我去找你?」

我忙抬手阻攔,「別急,我雖然選擇相信你,但不代表這件事在我心裏就毫無芥蒂,給我些時間讓我緩緩。」

他有些懷疑地看我,但見我面上坦然也就沒再多說甚麼。

眼下我不打算和他撕破臉,無論夢裏後來的一切會不會發生,但眼前之事全都屬實。

他沈晏書騙了我!

他早有妻子,兒女雙全,父母健在。

他不叫沈晏書,他本姓裴!

我喜歡他整整三年,到頭來不過是空歡喜一場,我怎能甘心就此作罷?

白露很快找到了李玉如母子三人。

他們住在上京較偏遠的和風客棧。

我避開沈晏書及其耳目,單獨去見他們。

李玉如沒想到我會找來,驚慌失措地將一雙兒女拉到身後。

「你怎麼來了?你想做甚麼?」

我進屋後尋了個凳子坐下。

「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

她看我確無惡意,才微微松下緊繃的身子,但仍將兩個孩子牢牢護在身後,生怕我才吃了他們。

「我也不會傷害這兩個孩子,我來尋你是有些話想單獨與你說,不如讓兩個孩子先跟我的侍女出去玩玩?」

她猶豫半晌,上下打量了我和白露好幾眼,「我憑甚麼相信你們?」

「你既說自己和沈晏書毫無關係,又爲何看見我這般緊張?」

她臉色白了白,「昨,昨日因爲誤會破壞了你們的婚儀,你們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小姐最是記仇,若是因此來找我們麻煩也不足爲奇。」

我倒是沒想到昨日在沈晏書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人,竟還有這般伶牙俐齒的一面。

「你的擔憂不無道理,但我若是要因此爲難你,又豈會給你離開沈府的機會?我今日來找你的目的想必你很清楚,我不想拿這兩個孩子來威脅你,但前提是你願意替我解惑。」

我這般說完,朝白露示意。

後者走上前對兩個孩子道:「耀兒,月兒,你們不是想你們爹爹嗎?你們跟姐姐出去玩一會兒,讓你娘和我家姑娘說說話,你們就能很快回到爹爹身邊了。」

這話很有效,兩個思父心切的孩子迫不及待甩開她孃的手跑到白露跟前來。

「耀兒!月兒……」

白露牽着兩個孩子離開,徒留李玉如在原地急紅了眼。

她原地跺了跺腳,氣急問我:「你到底想知道甚麼?我昨日都說過了,一切都是誤會一場!我都已經解釋清楚了,爲何還要揪着我不放?」

我不疾不徐反問她:「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巧合的事,剛好沈晏書就和兩個孩子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還是說,兩個孩子連自己的親身父親都會認錯?」

「昨日是我與沈晏書的大婚,那等情況,若你心裏沒有把握,你敢帶着兩個孩子亂闖?」

「如你所說,我們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小姐都記仇得很,若你不確定沈晏書就是兩個孩子的父親,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他們,你敢帶着他們冒險?」

面對我的逼問,她一時無言以對。

只通紅着一雙眼,低落地垂着頭。

「李夫人……,或許我應該叫你裴夫人?」

她猛地抬頭,震驚地望向我。

6

「沈晏書,本名裴知行,清河曹雅郡人士,十八歲娶妻,妻子是當地有名的教書先生之女,二人婚後如膠似漆,一年後妻子便有孕,十月後,夫妻倆喜得一雙龍鳳胎。」

「又過一年半載,裴知行通過了鄉試和會試,入京參加殿試,併爲此改名換姓。此人才華橫溢學富五車,被當今S上欽點爲金科狀元,打馬遊街,擲果盈車,好不威風。」

「三年後,金科狀元迎娶太傅之女,一介貧窮書生鯉魚躍龍門,成爲上上京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不知裴夫人,對我口中這位裴知行可頗爲耳熟?」

她愣愣站在原地沒接話。

我站起身道:「裴夫人,昨兒夜裏在你和沈晏書偷偷會面之時,我已着人將你的身份查清楚,也就順藤摸瓜將沈晏書深藏多年的底探了個清楚明白。」

她眨着眼無措看向我,「你想說甚麼?」

我笑了笑:「我不想爲難你,但沈晏書欺我瞞我,將我當猴耍,我勢必要叫他長個教訓纔是。」

「我想,沈晏書不僅欺騙我,還背棄了你和你們之間的孩子,你難道不想讓他付出些代價嗎?」

她被我嚇到,連忙着急解釋:「裴郎他不是的,他是有苦衷的!他跟我解釋過了,他只是一個人在京中無依無靠,迫不得已纔想找個靠山,他不是故意要背叛我的!」

可真是個傻女人,他都已經是今科狀元了,若他真的無依無靠,爲何前三年不願娶我,非得要等到現在?

不過是如今的地位及不上自己的野心,迫切需要一個新的墊腳石罷了!

我將其中利害與她說明,奈何她一個勁兒替沈晏書解釋,堅定不移地相信他。

我嘴巴都說幹了也沒說動她與我站在一邊。

從客棧出來,我交代白露,「着人看着點他們,若是沈晏書來見他們立刻與我說。」

「是。」

我本打算說服李玉如替我作證,奈何她死活不願意,若是沈晏書與她見面,就會知道我已經知曉了一切真相,我需提早做準備。

誰知一連半月,沈晏書都規規矩矩地下值回府,每日變着花樣的送我禮物討我歡心,就好像那母子三人真的與他無關一般。

——

直到某天夜裏,白露來與我說:「沈公子去了和風客棧,接了母子三人去了京郊一處別院,不過裴夫人並未告訴他你去找她的事。」

我想,興許是我那番話也讓李玉如起了疑心,她雖想自欺欺人,但這事要說一點都不懷疑是不可能的。

在這之後沈晏書便頻繁去往別院。

我想再找機會去遊說李玉如,但又怕沈晏書察覺,只能先按兵不動。

誰知某天清晨,她竟自己主動上門來了。

她哭腫了一雙眼跪在我跟前,苦苦哀求我:「求宋姑娘救救我和我那兩個可憐的孩兒吧!」

我將她拉起來,「發生了何事?你先彆着急,慢慢說與我聽。」

她這才哽咽着交代來龍去脈。

他說前些時日裴郎將他們母子三人安頓在了別院,而且日日去看望他們。

她本來因我而起的那點疑心也漸漸打消了。

她想,裴郎對他們如此好,怎麼可能是有意拋棄他們。

她左思右想,本打算將與我見面之事向他坦白,誰知當晚竟做起了噩夢。

她夢見自己將我撞倒磕在門檻上,害我流產,從此鬱鬱寡歡藥石無醫。

我一時想不通竟跳了荷花池自我了斷。

裴郎待我深情,爲了救我一併跳了下去,後來我死了,裴郎僥倖活了下來。

他不知爲何心口被人刺了一劍,幸虧沒刺中要害,御醫連夜將人救了回來。

而她李玉如因爲我的死對我愧疚難當,日思夜想下,漸漸意識到裴郎想要借刀S人的險惡用心。

她悄悄調查了一番,才知道裴郎心口那一劍是我刺的,而他也不是爲了救我才掉進荷花池裏,他是爲了S我!

她沒想到裴郎竟是如此薄情寡恩心狠手辣之人。

可如今她知道了真相,想必裴郎也不會放過她!

她心中害怕,就想帶着兩個孩子悄悄離開,結果還是因爲太緊張不小心露了破綻,讓裴郎發現了。

裴郎發了瘋一般將她和兩個孩子一起關進柴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將他們燒了個乾淨!

她哆嗦着身子,嚇得語無倫次,「宋姑娘,那,那次我不是有意撞你的,是,是有人往我腿上扔了東西,我一時沒站穩,我也不知道你那時已經有了身孕,是裴郎說,你若知曉了真相,定會主動離開,我,我纔會……我雖然想要回到裴郎身邊,但我從未想過要害你性命!」

「我,我知道那些都是夢,不一定是真的,可,可是一切太過真實了,而且和我近些時日所遇見的一切都能對應得上,我無法當他只是一場夢,更不敢拿兩個孩子去賭,求求你,宋姑娘,幫幫我們!」

我看着她倉惶失措的模樣,於心不忍,伸手將她抱住,「我知道的,我看見了。」

我看見了有人動手腳,只是那時我摔倒後小產,我一時自顧不暇,壓根兒沒精力去料理其他事。

我一直都在求證自己的夢究竟是真是假,雖然發生的一切都已經說明,那不只是夢。

可直到此刻,我幾乎能夠確認,那絕不只是夢,那或許是我曾經遭遇過的,也可能是我將來一定會遇到的!

7

安撫好了李玉如,我交代她這件事千萬別對其他任何人提起,就算沈晏書去找她,也一定一定要保持鎮定,穩住他。

送她離開後,我馬不停蹄地提筆寫好狀紙讓白露送到府衙去。

我擔心李玉如藏不住事讓沈晏書察覺了,便命人去攔截沈晏書的馬車,讓他下值後先回家,我有要事與他商議。

他回來後滿面春風地問我:「紓意,你要與我商議何事?」

我手裏捏着本書,淡淡道:「父親派人給我遞了口信,說御史臺近來會有大動作,屆時他會想辦法送你進去,讓你提前做好準備。」

他大喜,「此事當真?」

「我騙你幹甚麼?你若不信親自去宋府問我父親便是。」

他抬手握住我的手,滿眼溫柔,「我怎會不信你,只是這事太突然了,我一時太過驚喜罷了。」

我強忍着噁心朝他笑了笑,「今夜來找我如何?」

他先是一愣,隨即歡喜不已,「好,好!」

夜裏,我在房中等着沈晏書,左等右等不見人。

白露急匆匆來與我說:「府衙提審了沈公子,命您一道去呢。」

我輕鬆口氣,別讓我真的讓這髒東西碰到最好。

「你親自去別院走一趟,到時府衙傳喚證人,你帶着李玉如一起來。」

我在沈府門口碰上被反手押解的沈晏書。

他眼裏燃燒着熊熊怒火瞪着我:「宋紓意,你這是何意?!」

「自然是替天行道!」

我二人一起去了上京府衙,上京父母官林大人氣勢洶洶地問:「沈晏書,你妻子宋氏狀告你僞造身份,騙取婚事,此事可當真?」

「林大人明鑑,絕無此事!紓意是因爲大婚之日的事疑心我,但那件事已經澄清了都只是誤會一場!」

大婚之日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上上京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林大人問我:「宋氏,對他所言你可認同?你執意要告他,可知道凡事要講究證據?妄自揣測是當不得呈堂證供的。」

「自然是知曉的。」

我福了福身,「還請林大人准許證人上堂。」

林大人即刻答應,李玉如隨後被帶到了堂上。

「李氏,將你所知道的,都一一如實道來。」

李玉如撲通一聲跪下,淚如雨下,「求大人明鑑!真真是誤會一場,我早就與沈夫人解釋過了,那日只是不明事的小女兒認錯了人,我相公姓裴,民婦壓根兒就不認識這位沈公子。」

我愕然低頭看向她,沒想到她竟會臨陣反悔。

她抬眼朝我望來,眼中裝滿了歉意。

一旁沈晏書得意洋洋道:「林大人,此事只不過是夫人對我的一樁誤會,想必她也是太過多疑才這般不信任我,待我們回家後我好生向她解釋清楚便好,就不勞煩大人了。」

我親自找來的證人,我又能多說甚麼。

林大人宣佈退堂。

8

從府衙出來,沈晏書笑吟吟拽住我的手腕,「夫人,此事我真真是無辜的,我知你喫醋,但咱們也沒有必要鬧到公堂上來對不對?」

我冷眼看着他,用力抽回手,「你少在這兒假惺惺的,此事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心裏最清楚不過!」

我不想理他,我走到李玉如跟前,看着她紅腫的眼睛,「你沒事吧?」

她大抵沒想到,事到如今我還會關心她。

愣了一下,隨即轉開眼搖頭,「沒事。」

「那我讓白露送你回去?」

「白露還是陪夫人回去吧,我想與裴夫人單獨說幾句話,把我們之間的誤會說清楚,說完我會派人送她回去的。」

我懷疑地看了他兩眼,「那就交給你了。」

我並沒有過多理會,直接帶着白露離開。

「姑娘,咱就這麼算了?」

我冷笑:「怎麼可能,去別院。」

我們提前到了京郊別院蹲守,果不其然沒多久就看見沈晏書帶着李玉如回來。

沈晏書陰沉着臉走在前,李玉如垂淚小跑跟在後。

二人一進門就爭執起來。

李玉如拉着他問:「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你何時把耀兒和月兒給我送回來?!」

沈晏書一把甩開她的手,怒氣衝衝道:「短時間之內你就老老實實給我待在這兒,若是再讓我知道你起了別的心思,就永遠別想再見到耀兒和月兒!」

「裴知行!你說話不算話!你說了我只要做假Z你就把他們送回來的!」

沈晏書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是你先出爾反爾,你明明答應我,不給我惹麻煩,你竟敢單獨去見宋紓意,還意圖告我!李玉如,你別忘了,我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我若出事,他們又能討得了甚麼好!」

說罷,他將人使勁兒甩到一邊,大步往外走。

「給我看好了,不許她出來,也不許任何人來見她!」

從別院回來,白露問我接下來怎麼做。

我冷靜下來,興許沈晏書早就派人看着李玉如,所以她來找我的時候他立馬就知道了。

然後他帶走兩個孩子威脅李玉如,讓李玉如在府衙做假Z。

想通了這其中原因,我交代白露,「先找到被他藏起來的兩個孩子,只有確保這兩個孩子的安全,李玉如才能安安心心跟我一起狀告沈晏書。」

沈晏書倒真有些本事。

連着找了三日,將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竟也沒找到那兩個孩子的蹤跡。

「姑娘,還有一處,沈公子的書房可從不讓人踏足。」白露提醒我

我思索了片刻,夜裏以送蔘湯的名義去了他的書房,他平常從不讓底下人進出這裏,但我是他的妻子,他沒有理由拒絕我。

更何況,我此去是爲示好,我表示與他之間的那些事情一筆勾銷。

往後我們二人好好過日子,不再揪着其他事情不放。

他與我虛與委蛇,「好啊,只要你說不計較,我也當做近日之事不曾發生,從今往後我一心一意待你,你也別再對我疑神疑鬼,我們早日生下孩兒,共享天倫之樂。」

說罷,就要往我腰帶上伸手。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往他身後忘了兩眼:「急甚麼,這兒可不是好地方。」

他一愣不知想到甚麼,隨即笑起來:「那我們回房?」

我嬌羞地點了下頭。

我二人回了房間,還不待他往我身上撲,外面急切的腳步聲就將我們打斷。

「公子不好了!他們不見了!」

沈晏書臉色一變,當即冷下臉牢牢盯着我,「是你做的?」

我伸手拉過他的衣襟,笑得輕佻:「不繼續了嗎?」

他用力捏住我的手腕將我扯開,幾乎咬碎了牙關:「宋紓意,你就非要跟我作對到底不成?!這樣做對你究竟有甚麼好處!」

我笑吟吟的,「怎麼?玩不起?那你當初騙我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會有今日?」

他生了怒,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額頭青筋凸起,「你別逼我!」

我頓時漲紅了臉,瀕臨死亡的窒息感再度傳來。

我彷彿又回到了死去的那天,無邊無際的淤泥朝我湧來,將我推向無盡的深淵。

池底是那麼的冷,那水冰寒徹骨。

也是這樣一雙手,狠狠按着我往下沉,絲毫不給我逃生的機會!

所有的記憶都在此刻湧入腦中,我恍然明白,原來那是我愚蠢又可憐的上輩子......

所有夢裏看見的,都曾真真切切地發生過,我真的死過一次,被眼前這個黑心黑肺的男人親手害死!

我冷靜下來,慢慢伸手摸到枕頭下,然後一把匕首再一次扎進了他的胸膛。

鮮血噴湧而出,澆了我滿臉。

沈晏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望着我:「你,你瘋了?!」

掐着我脖子的手力道慢慢鬆了,我重重喘氣,手中的匕首更深了幾許。

「是啊,我是瘋了!沈晏書,你知道欺我瞞我,傷我害我的下場是甚麼嗎?」

我像個瘋狂的吸血鬼一般,頂着滿臉的血污笑起來。

「你想踩着我往上爬我不怪你,但你錯就錯在,已經爬得夠高夠遠,還非要彎下腰來抽走自己的墊腳石,你也不怕自己走得太高,跌得太狠!」

他急切喘着氣,張了張嘴卻很難再說出一句話來。

「沈晏書,裴知行,欠我的,我要你抽筋削骨,一樣一樣地還回來!」

9

沈晏書沒死,我有了一回經驗,知道如何能避開致命的地方讓他痛。

我找到李玉如,將兩個孩子交給她,「他一直把人藏在書房裏,兩個孩子餓了三天三夜,我若是再晚一步,他們會被活活餓死。」

其他的我沒有多說,沈晏書是存了甚麼樣的心思顯而易見,俗話說虎毒不食子。

但他連個畜生都不如,他根本沒想給兩個孩子活路,也許也沒打算放過對他生了二心的李玉如。

只是我先給了他一刀,讓他先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李玉如抱着兩個孩子哭得聲嘶力竭,「是我錯了,我就不該帶孩子來找他,我們只當他死在外面了不就皆大歡喜了嗎?我也不該相信他,我以爲他縱使對我無情無義,兩個孩子是他的親骨肉,他怎麼也不會傷害他們,誰知他就是個畜生,這麼多年我真是瞎了眼竟沒瞧出來!」

——

我再次寫狀紙狀告沈晏書。

但這次,我敲響的是那直達天聽的登聞鼓。

我狀告沈晏書三大罪。

其一,他拋妻棄子,不忠不義。

其二,他騙取婚事,不知廉恥。

其三,他僞造身份,欺君罔上。

聖上動了大怒,着大理寺連夜追查後,下旨判斬立決!

鍘刀下,一切都塵埃落定。

我親自爲李玉如送行,「謝謝你願意爲我作證,事到如今真的要走嗎?」

她牽着兩個孩子笑,「裴知行雖不是個好人,可他的父母都是忠厚老實之人,如今唯一的兒子沒了,我需要對他們有個交代。」

她打算承擔起裴知行的任務,爲二老養老送終。

我看向兩個懵懂的孩子。

他們懵懵懂懂,不知自己的父親出了何事,李玉如騙他們,說他們真的認錯了,他們的父親可能早就回家等着他們了。

我取下腰間一對玉佩遞給他們。

「以後要好好生活,好好聽你們孃親的話,孝順她,愛護她,若是遇到甚麼難處,可拿着玉佩進京來尋我,太傅府宋家,找宋紓意,記住了嗎?」

兩個孩子鄭重點頭。

我目送母子三人遠行。

夕陽下,三個人的影子漸行漸遠。

不知爲何,眼睛有些酸酸的,有甚麼東西要流下來。

我轉身往回走,仰頭看天。

沒關係的宋紓意,恭喜你脫離苦海。

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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