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被識破
“今日中秋家宴,朕心中歡喜,貴妃又身懷有孕,真是雙喜臨門,來,讓我們共同舉杯。”
李恕眼中看不出喜怒,一身明黃長袍率先站起來端着酒杯對皇帝拱手,“兒臣恭喜父皇,恭喜貴妃娘娘。”
太子妃也立刻站起來。
見狀,我和梁側妃也只能站起來。
也就是這一動作,讓貴妃的眼色看向了我們這邊。
她在看到我的臉的時候,很明顯的頓了頓。
我在她眼底看到了一絲震驚,但是很快又是一絲失望,只是,在她的眼睛看到我髮髻上的金簪的時候,她終於花容失色,打翻了酒杯。
皇帝心疼的連忙喚人幫貴妃換衣服。
我看着姐姐沒再看我一眼,慌張的被宮女扶着走了。
原本激情澎湃的要爲爹孃報仇的心頓時大亂,我該何去何從?
多喝了點酒,我回去的時候李恕不放心,一定要送我回去。
“殿下,我心裏不舒服……很難受。”
我趴在李恕的懷裏,眼淚如短線的珍珠一顆顆的滾落。
看到姐姐還活着我是開心的,但是看到她爲仇人懷孕生子的那一刻,我覺得這麼多年的堅持和仇恨就像一場夢,一場可笑的夢。
李恕彷彿撫摸一個寵物般的撫摸着我的臉。
我心中有洶湧的情緒想要發泄,所以我抬手勾住李恕的脖子,湊上去索取和掠奪。
我終於還是因爲勞累沉沉的睡去。
夢中,我回到了過去,我看到姐姐和李恕在梨花樹下忘情的接吻。
醒來的我滿臉淚痕。
我明白了。
姐姐是姐姐,我是我,我要報仇是我的事,跟她要不要報仇沒有關係。
報仇的路,我一個人也可以走。
4,
“貴妃娘娘真的是大公主?”曲嬤嬤知道姐姐還活着並且成爲貴妃的事兒後無比震驚。
我淡淡的撥弄着手上的蔻丹指甲。
“我很開心她沒死,但是她現在是要爲狗皇帝生孩子的貴妃,我是要S狗皇帝和李恕一家的草原公主,我和她再不是一路人了。以後嬤嬤便當不知道姐姐還活着就是了。”
曲嬤嬤雙眼通紅佈滿血絲,死死咬脣的模樣令人心疼。
我嘴角努力的向上扯着,我想,只要我扯着嘴角,便沒有人會發現我不是微笑的。
我復仇的腳步從來沒有停止。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聽到一個消息。
說狗皇帝封了一位公主——明月公主。
我聽到這名字便知道這是凌靈……
可是我很奇怪,狗皇帝爲何要封凌靈爲公主?
我想問凌靈一些事情,一些我可能不知道的事兒。
於是在聽說太子妃要去看望凌靈的時候,我也跟着一起去了。
去公主府的路上,我和太子妃都坐在馬車裏,馬車搖晃,令人頭暈。
我不習慣坐馬車,我喜歡騎馬,自由自在,視野遼闊。
“平時你是最不喜歡出門的了,如今卻倒是肯隨我去看望明月公主。”
我笑着說道,“梁姐姐一直說我木訥,關的時間久了都要成傻子了。”
太子妃掩面一笑,“她說的倒也是,幾個姐妹就屬你平日最不喜歡出來走動。就像多年前的太子殿下。”
說着,她的眼神彷彿透過我看到了別的甚麼。
她說,“當年太子殿下征戰處月部落回來,也是好長一段時間都似你一般不愛出門,臉上鮮少有笑意,我還以爲他成熟了,卻不想原來是他病了……”
我一怔。
“殿下病了?甚麼病?”
總不能是因爲滅了我們部落心生愧疚。
太子妃有些遺憾的說道,“太醫說,他被人砸了腦袋,忘卻了很多的事情。
史官想記錄他大破處月部落的事蹟,他卻想不起來一些細節了。真是遺憾啊。”
我不經回想起當年李恕和我說了那句話之後,他說他給我一炷香的時間逃跑,然後他就要來抓我。
我從他身邊離開的時候,抓起一旁的燭臺猛地朝他頭上砸去。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倒下的模樣,嘴角揚起瘋魔的狂笑,“李恕狗賊,留着你的狗頭,等我來取。”
我不知道我那一下竟是讓他失去了一些記憶。
難怪,難怪姐姐沒能如願成爲李恕的妃子,而成了皇帝的貴妃。
想來若是李恕還記得姐姐是他的真愛的話是不會允許她嫁給他的父皇的吧。
我再次見到凌靈也震驚了。
凌靈以前在莊子上的時候雖然瘦,卻也不至於瘦到如今皮包骨頭的樣子。
而且她妝容很重。
似乎……似乎是爲了刻意掩藏甚麼。
太子妃和凌靈說了很多的話,最後凌靈一杯茶水不小心潑在了太子妃的衣裙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太子妃,我這兒有皇后新賞下來的衣服,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隨我的宮女去換。”
太子妃面上並無不悅,溫柔的說了聲‘沒事兒’便隨宮女去換衣服。
等太子妃一走,凌靈臉上的平靜消失不見,立刻換上一副驚恐萬分的模樣對着我跪下,“明月,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們換回來好不好?”
我歪着頭不解的看着凌靈,“我不知道公主說的是甚麼意思呢。說甚麼死不死的,我聽不明白。”
凌靈對着我磕頭,“明月,我養着你整整七年,還給你尚書之女的身份,助你登上太子側妃的寶座,你就當是還我萬分之一的恩情好不好?”
凌靈對她講述了她這段時間的遭遇。
原來,她回到尚書府的當日便被人帶走了,她被帶到了一個不見天日的暗牢裏。
她被人吊起來天天打。
對方要她出面承認當年她爹的罪狀。
她說自己是公主,她爹是皇帝,皇帝哪有罪狀。
她以爲這是皇帝對她的考驗所以咬緊牙關不說‘爹爹有罪’的話。
但是好多天後,她已經只剩一口氣了,她才終於知道,她以爲的‘公主’身份根本不是當朝皇帝的女兒,而是一個叫做處月部落的草原公主。
那個部落還早就被太子給滅族了。
她後悔了,她後悔還甚麼都沒有弄清楚就逼着明月交換身份了。
她現在是答應皇帝願意出面承認處月部落的大王當年欲聯合其他部落攻打鳳朝,所以鳳朝纔會先下手爲強的滅了處月部落的。
要不然,她連出暗牢的機會都沒有。
我在聽到她說要出面污衊我父王的時候目光嗖的一下變的陰冷。
5,
我低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逼她與我對視,然後威脅道,“你要是敢說一個對‘處月部落’不利的字,我就讓你死無全屍。”
凌靈渾身一震。
瞳孔變的老大。
但是隨即她便不相信的說道,“我現在是處月部落的公主,你只是太子側妃,連一個正妃都算不上,你有甚麼本事S我?”
我呵呵一笑,鬆開她,臉上端的是一副雲淡風輕,但是我說出來的話卻能令凌靈從腳底板涼到頭蓋骨。
“還記得回尚書府的時候我在馬車裏給你的那杯茶嗎?”
凌靈的臉色瞬間變化。
我輕聲說道,“我在那杯茶裏放了五蟲散,只要半年內不喫解藥,你的肚子裏就會長出小蟲子,小蟲子會一點點的啃咬你的器官,然後是全身的肉,直到將你啃食乾淨……
如今,已經四個月過去了,公主,你的時間不多了。”
凌靈臉上慘白一片。
我拿了一顆藥給凌靈,“想辦法讓皇帝喫下去。”
我沒告訴她若是她不給皇帝下藥會如何。
反正她當時已經嚇得腿腳發軟,說話都不利索了。
我在門口等着太子妃。
太子妃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月牙白的繡牡丹裙裝。
“你怎麼出來了?公主呢?”
她問我。
我道,“公主突然說她身子不舒服,要休息了,我就出來了。”
太子妃牽了我的手往馬車上走。
她的手很暖和,她牽着我的手就像當年的姐姐牽着我的手。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的背影,好像真的有些像姐姐。
回去的路上,我買了兩串糖葫蘆,我和太子妃一人一串。
太子妃從未喫過這般零嘴,有些稀奇。
我笑着說道,“從前,我最喜歡喫這個了。”
我們處月部落的人做出來的糖葫蘆,是用蘋果和橘子做的,酸酸甜甜的很好喫。
姐姐每次從宮外回來都會給我帶。
這天晚上,李恕來了我院子裏。
他寫着字也把我抱在懷裏,他說我是個暖爐,他抱着我寫字時手就不冷了。
“靈兒,過幾日父皇要南巡,我也要跟着去的。”
南巡?
我一時間高興不已,“我也要去。”
李恕搖搖頭,“不行,我們去南邊是有事兒的,不適合帶着你。”
我噘着嘴雙手攀上他的脖頸,“殿下要走這麼久,身邊沒個伺候的人怎麼行?就讓我跟着吧,我給你當洗漱的丫頭,伺候你好不好?再說了,你一走這麼久,我會想你的。”
雖然進東宮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很清楚李恕對於我的撒嬌是很受用的。
於是我用自己的身體向他撒嬌,然後換取了跟着他們南巡的機會。
此次南巡,狗皇帝只帶了貴妃同行,太子只帶了我,然後就是一些侍衛。
因爲只有我和貴妃兩個女眷的關係,便只安排了一輛馬車,我們一同坐。
其他人都騎馬。
時隔七年,我再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姐姐,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明明已經想好了要和姐姐劃清界限,但是此時還是忍不住想要打聽她的情況。
她畢竟是我的親姐姐啊,我找了七年的人。
我用手語比劃:你到底發生了甚麼?
我和姐姐的奶孃是一個啞巴,所以我們從小便會手語。
姐姐回我:報仇的事兒,我自有計劃,我安排了人,你這次出來了就不要回去了。
我心頭大驚。
原來,姐姐並沒有放棄報仇。
可是她到底要怎麼做呢?
我比劃:我的計劃雖然慢一些,但是更安全,你這次趁機死遁接下來的事兒交給我。
姐姐還想比劃甚麼,外頭響起了李恕的聲音,“你們可以休息一下,路上還很遠。”
我和姐姐對視一眼。
但是我們都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了堅定。
我明白了,她不會收手。
她也明白,我不會收手。
於是,一個更大的計劃在我們姐妹的聯手下滋生。
我們不僅要S了李家父子二人,還要奪了李家的江山。
走了兩天,我們到了一處小鎮。
計劃着在這兒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但是在這兒我們遇到了刺S。
我和姐姐被侍衛保護起來圍在中間。
我們只一個眼神便明白這批刺客都不是對方派來的。
是的,我沒這麼傻缺,這種時候刺S皇帝,我腦子又沒病。
李恕在人羣裏S得痛快,只是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李恕身上受了很多劍,我原本看到他受傷心裏莫名的很開心,但是接下來我便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些人不足以S死李恕,於是……
我和姐姐一個對視後,姐姐開始製造混亂,我趁着大家都沒注意到我的時候,假裝害怕和慌亂的衝李恕跑過去。
邊跑便大喊,“殿下小心。”
6.
我這一聲喊,逼的李恕分了神,也讓那些刺客看到了還有我這樣的弱女子在。
我在堪堪跑到李恕身邊的時候,藉着一個閃身遮住了李恕的視線,成功讓一個刺客的劍刺進了李恕的心口。
而我眼角看到另一隻劍刺過來的時候轉身擋在了李恕的前面,“殿下……”
長劍刺進我身體裏的聲音很不好聽,我只覺得皮肉很生生的劃開,原本很快的一劍在我這兒的意識是很慢的,慢到我覺得劍從刺進我的身體到再拔出去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我聽到李恕憤怒的大喊的聲音。
但是更令我感到害怕的是李恕喊出來的聲音是,“顧繁星……”
我萬萬沒想到。
我的一場戲,竟讓李恕回憶起了當年在處月部落的一切。
他想起了姐姐。
自然也想起了是他親自把姐姐送到狗皇帝的牀上去的。
是的,當年他忘了姐姐和他的感情,只知道她是處月部落的大公主,抓到姐姐後直接把姐姐送到了狗皇帝的面前,狗皇帝見色起意,立刻封了我姐姐爲妃。
如今他回憶起姐姐,卻不敢相認,哪怕日日相見,他痛苦不已,也不敢流露出來半分。
只能忍着。
因爲有傷,所以我們走的很慢,原本半個月就能到的時間,我們愣是走了二十五天。
我們到了最南邊的古城。
此城左靠鳳朝,右連處月部落,只要過了古城我和姐姐就回到了家鄉。
我們隨狗皇帝一起站在古城的城牆之上。
冰冷刺骨的寒風猛烈的颳着我們的臉頰,很痛,但是不及我們的心痛。
狗皇帝手一揚,彷彿沙場點兵。
“貴妃,你瞧,你的家鄉綠野蔥蔥,一眼望去與天相接,多美好的地方啊。”
我的眼眶也溼潤了。
我不忍心看,於是轉了眼,卻看到李恕一雙眼死死地盯着姐姐的背影。
姐姐嘴角艱難的扯出一個微笑。
“皇上,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狗皇帝道,“不,只要愛妃願意,將來朕會封我們的孩子爲處月部落的王,他回來了不就等於你回來了嗎?”
姐姐只是笑笑。
她笑着笑着便哭了。
我知道她在哭死去的父王母后,在哭我們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哭她深深愛過的少年。
梨花樹下,他曾允諾她會愛她一輩子,早起畫眉,晚睡擁抱。
她滿心歡喜期待將來與他恩愛白頭,兩情繾綣。
但是,她沒等到她的少年郎,卻等到了滅她族人的太子李恕。
一切,都回不去了。
狗皇帝摟着姐姐的肩膀,手指微微用力,力氣大到我都發現了不對勁兒。
李恕氣的雙手緊握成拳,眼底充滿了對狗皇帝的恨意。
我後退了半步。
很開心李恕如今的反應。
恨吧恨吧,你的父皇奪了你最愛的女人,你是該恨的。
可是我還沒有高興夠,便看到令我害怕的一幕。
狗皇帝突然轉手死死掐着姐姐的脖子,將她半個身子都推到了城牆外。
他的目光變得狠辣,眼底似淬了毒,與剛剛的寵溺眼神判若兩人。
“可是,朕最愛最愛的貴妃,你爲何要背叛朕?你知不知道當朕得知明月給朕下毒的時候朕是甚麼心情?”
姐姐驚慌的抓住狗皇帝的手,“皇上,你在說甚麼啊,我聽不明白。”
她死命的抓住狗皇帝的手,卻如抓着水上浮萍。
狗皇帝咬着牙道,“你以爲朕不知道?你們姐妹聯合起來要S朕。”
狗皇帝的食指摩挲着姐姐的臉蛋,臉上是痛苦和不捨。
“貴妃,朕不想傷害你的,但是你要S朕啊,朕……真的好捨不得你。”
我想衝上去,但是姐姐緊緊閉眼在搖頭啊。
我知道她是在叫我不要暴露身份。
但是……
我好恨。
不管狗皇帝如何深情的表白姐姐,他還是把姐姐推下了城樓。
我親眼看着姐姐被推下去,張大了嘴卻啞然失聲。
姐姐……我的姐姐,我居然親眼看着她被人S害了。
最後一眼,我看到我的姐姐一身粉紅躺在血地裏,然後雙眼一閉,我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丫頭告訴我,貴妃娘娘不小心摔下城樓死了,皇帝傷心欲絕抱着貴妃的屍體三天不撒手。
今早剛剛把貴妃放進棺材。
我不管不顧的衝了出去,卻只能目送姐姐的棺槨出城。
姐姐的棺槨是一個很漂亮的水晶棺,上面鋪滿了鮮花,八個侍衛抬着水晶棺穩穩地出了城門。
我望着那水晶棺離開的方向,淚早已不知何時爬滿了我的臉頰。
“是你害死了她。”
不知甚麼時候李恕出現在我身邊。
7,
我的身子微微一顫。
不解的望着他。
他看我的眼神十分冰冷,說出來的話更猶如寒霜,“是你叫凌靈去給父皇下毒的吧,那個蠢貨不僅失敗了,還被父皇發現了。
我知道這一次父皇來古城就是因爲這件事,所以我恢復記憶後多次勸說繁星離開,但是繁星不走。
她死之前的一晚給你留了封信,你看完再做決定吧。”
我心如死灰。
拿着姐姐最後留給我的信回了驛館。
我一直不敢打開信。
我害怕。
我怕姐姐寫的是不怪我這樣的話。
我寧願她寫信罵我蠢,罵我笨,我也不想她原諒我。
我坐在窗戶下一整天不動,彷彿一個失去牽引繩的木偶。
了無生機。
直到夜色黑了。
李恕來了我的房間,粗暴的幫我打開了信。
“你以爲你不看事實就不存在了嗎?顧明月,你這個懦夫,你比不上繁星一星半點。”
我被他罵醒,低眸。
白紙黑字就在我的眼前,我看完了整封信。
姐姐說她這麼多年已經收集了許多皇帝的暴政,還有皇帝當年陷害我們處月部落‘背信棄義’的證據,她要我把這些全部公開。
最後,她囑咐我要好好的活着,要爲顧家留下一絲血脈。
我聽了姐姐的話,回去之後便將姐姐收集的那些東西全部編撰成冊,拓印了千萬本,讓人在每個城鎮分發,讓所有人都知道狗皇帝是個甚麼嘴臉。
狗皇帝知道後氣的日日食不下咽寢不安眠,他辛苦半生營造的‘明君’形象,霎那間毀於一旦。
半年後,狗皇帝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召見了李恕。
我打扮成小太監的模樣,悄悄跟着他一起進宮。
中途,李恕被戶部尚書以有急事爲由叫走,當然,這是我讓後戶部尚書此時來找李恕的。
因爲,我要和狗皇帝解決一點私事。
站在奄奄一息的狗皇帝的面前,我親手餵了他一顆毒藥。
他是皇帝,我不能讓他身上出現傷口,但是我能讓他在活着的時候生不如死。
“你……你幹甚麼?”狗皇帝驚恐的看着我。
我淺淺一笑,問道,“我做甚麼?我來報仇啊。”
狗皇帝很詫異,他不解的看着我。
我好心爲他解釋,“你封爲明月公主的人是假的,她是凌靈,她纔是凌尚書的女兒,而我是頂替了她身份成爲太子側妃的顧明月。”
狗皇帝氣的呼吸急喘起來。
“你……你剛剛餵我的……”
我變態般的笑了笑,“是毒藥啊,是能讓你的腸子裏快速長出毒蟲的毒藥,是能毒啞你的嗓子的毒藥。狗皇帝,我要你在最後的時間裏生不如死!!!”
這一次的毒藥比我之前給凌靈厲害多了。
人家畢竟是皇帝嘛,待遇當然要好一些。
用的東西當然要高級一些。
“太子……”狗皇帝急急地喊。
但是外頭的人都被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他們不會靠近。
爲了能讓狗皇帝死心,我便把太子說成了我這邊的人。
“你還想着讓太子救你呢?別做夢了,要不是太子同意,我怎麼能進得來?要不是太子幫忙,我怎麼能把那些編排你的冊子印出那麼多份?
你的好兒子,早就想弄死你了,因爲你搶了他最愛的女人啊,你還在他面前S了他最愛的女人,他和我一樣恨你,想你死。”
我給了狗皇帝最後的打擊。
他連求證都沒向太子求證,因爲接下來的日子裏,他不再見太子了。
聽說,他每日大小便失禁,在房間裏痛苦的哀嚎卻說不出話來。
李恕每次進去都被他用東西砸出來。
李恕很鬱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狗皇帝比凌靈更厲害,這麼烈的毒藥,他硬生生的撐了兩個月才死。
要知道凌靈在毒發後才撐了三天就死了。
是的,我沒給凌靈解藥,因爲她差點說出了我父王的事兒,要不是突然毒發,現在老百姓在罵的人可能就是我的父王了。
自古君王在乎名譽,我不希望我的父王死後還要被人詬病。
後來,狗皇帝死了,李恕繼位。
他封我爲貴妃。
我當上貴妃的第一年新年的晚上,以S人爲樂的五王爺因爲喝多了掉荷花池裏淹死了。
第二年四王爺縱慾過度死在了外室的牀上。
第三年三王爺在狩獵的時候被猛虎咬死了。
至此,李家的直系血脈全部死了。
哦,只剩下一個李恕。
這天,李恕照常來到我的棲梧宮。
我正在和肚子裏的孩子互動玩耍。
見他面色不好,便隨意的問了一聲,“在外頭受了甚麼氣要來我這兒發?”
李恕突然憤怒的過來掐住我的脖子。
一如當年狗皇帝掐着我姐姐的脖子。
8,
宮女們嚇了一跳,連忙驚恐的跪下。
而我依然是咧嘴笑着,彷彿脖子上的疼痛根本不叫痛,“生甚麼氣啊,不就是一條人命嘛,有甚麼好生氣的。”
李恕咬着後槽牙,“顧明月,三弟是所有兄弟裏最和善溫柔的人,他一次次的喊你嫂子,你忘了嗎?你怎麼忍心對他下手?你還是個人嗎?”
我大笑,笑的如同一個瘋子。
我眼底的嘲諷如噴泉般湧出,“李恕,你以爲我想S他嗎?那還不是因爲他有你這個好哥哥嗎?怪只怪他身在你們李家,便該爲你們李家的罪孽贖罪。”
三王爺確實是個被人傳頌的賢王,他賢良的背後是喜歡欺男霸女,他有隱疾,爲了滿足自己的變態想法專門強搶已婚夫人,有些不堪其辱的選擇自盡,他就把人家丟進獸院裏喂野獸。
這樣的人,最後只落得個被猛虎咬死的下場,真是便宜他了。
李恕眼裏的憤怒漸漸濃烈,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
我知道他最疼愛的人便是他的三弟,所以,我讓曲嬤嬤訓練那猛虎喫肉不能一次喫完,要一點點的撕下‘食物’的肉,因爲活物纔好喫。
對了,忘了說了,曲嬤嬤是馴獸家族出身,在草原上很受尊敬的。
我慢慢不能呼吸。
只是到最後一刻的時候,我淺淺一笑,然後張嘴說了三個字,他的身子猛地一顫,便甩開了我。
我重重的被他丟在軟軟的牀榻上。
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然後轉頭離去。
我咳了好一陣才緩過勁兒來。
待我緩過勁兒來,便放肆的大笑。
“貴妃娘娘,你沒事兒吧。”
宮女連忙上前來攙扶我。
我淡淡的搖頭,然後讓她去把曲嬤嬤找來。
曲嬤嬤很快就來了。
如今,她是我棲梧宮的掌事嬤嬤。
遣散了其他宮女,整個內殿只剩下我和曲嬤嬤。
“嬤嬤,可準備好了?”
曲嬤嬤眼底都是興奮。
“公主,準備好了,只要公主一聲令下,大皇子繼位便是名正言順。”
我點頭。
大皇子是我去年年初生的孩子。
“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支持大皇子,待大皇子登基,我虧待不了他們。”
曲嬤嬤點頭,“是。”
這三年,我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籠絡前朝的大臣。
起初,他們當然是不會被我這個貴妃收買的。
但是隨着李恕登基後他脾氣越來越暴躁,這些朝臣也越來越怕他。而且李恕不選妃,如此他們便沒有機會把家中的女兒送進宮,他們之間便沒有了利益的牽扯。
我學會了吹枕邊風,一邊在李恕的耳邊說那些朝臣的不好,一邊對那些朝臣說我會在李恕的耳邊給他們說好話。
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他們的腦袋長得牢全是我的功勞。
收買人心的舉動我也做的不少,比如隨手賞個救命銀子,再比如順嘴幫他們討個誥命,再比如表示對他們感同身受……
如此好的我和脾氣暴躁的李恕,他們該選擇誰?
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兒?
李恕是在半個月後才發現前朝有不少人都在催他立太子。
他隱隱察覺到甚麼。
於是他又來了我的棲梧宮問我,“你可比你姐姐狠多了,說吧,你到底想要甚麼?”
他一身明黃的龍袍顯得整個人高貴大氣,但是臉上的晦暗之色又讓他看起來有些頹廢和疲憊。
我挺着個肚子來到他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李恕,你當年和我說要來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的,如今,你可明白誰是貓誰是老鼠了?”
李恕臉上的神色依舊晦暗莫深。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伸手抱住了我的腰肢,拉着我坐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衝進我的鼻子裏。
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不自覺的身子往後揚了揚。
李恕說,“從始至終,貓只有一個,那便是我,你哪怕坐上了太后的位置,也只是被我玩兒弄的小老鼠。”
我輕哼一聲。
卻不爭辯。
不久之後,後宮傳出李恕咳血的消息,太醫們紛紛束手無策,皇后着急的發佈告示選好的醫者進宮爲李恕診治。
我絲毫不着急的坐在我的院子裏逗着大皇子玩兒。
在再次聽到曲嬤嬤說又有三個民間有名的醫者進宮的時候,我只是不屑一笑。
“我們草原的祕藥,豈是這些庸醫能治的?”
我抬頭望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父王,母后,姐姐,李家最後一個人終於快要死了,你們的仇,終於得報了。
我給李恕下的慢性毒藥,若不是爲了我和姐姐的計劃,李恕不可能活這麼久。
9,
李恕終於在半個月後下旨封我兒爲太子。
而他似乎也到了彌留之際了。
這天晚上,他命人傳我去勤政殿。
半個多月不見,李恕瘦了,卻還是那麼的帥氣英俊。
遣散了奴才們,我坐在他的牀前。
他深深的看着我,卻彷彿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我知道我和姐姐有幾分相像。
這也是爲甚麼凌大人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那麼詫異的原因。
也是哪怕李恕忘了姐姐也還是對像姐姐的我溫柔三分的原因。
李恕不是個心軟的人,他這輩子唯一的不忍心給了姐姐,順帶分了我一點。
“顧明月,能不能把我和你姐姐的屍體埋在一起?”
他用幾乎祈求的語氣問我。
絲毫不似之前掐我喉嚨時的兇狠模樣。
我居高臨下的俯視他,身上散發着一股冷冽的氣息。
“我姐姐將來是要在草原上埋葬的,你有甚麼資格去草原上葬着?你有臉面對我的父王母后和草原上的子民嗎?”
我的聲音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李恕的眼睛裏有些晦暗,但是很快,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他明白了。
“繁星……她……沒死?!”
他用幾乎肯定的語氣問我。
我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幅度,“是啊,我們草原有一種假死藥,我們知道狗皇帝猜出了姐姐的身份後便知道狗皇帝一定會對姐姐出手,於是順便演了齣戲而已。
如今,姐姐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飛翔,她向神醫求了忘情水,再也不會記得你這個滅她全族把她送給她S父仇人的人。
李恕,我姐姐已經忘了你,你也別去找我姐姐了。
對了,還有,大皇子和我肚子裏的孩子都不是你的,你們李家的江山,會永遠的改姓!”
從李恕回憶起過往後,我便再也沒有和李恕歡好過。
只有兩次,我灌醉了李恕,把他接到了我的房裏,讓他睡在地上,然後我招來了當年護送我和姐姐的侍衛。
所以不管是大皇子還是我肚子裏的那一個,都是這個侍衛的種。
李恕在聽說我姐姐沒死後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是欣慰和愧悔。
他最後死的時候嘴裏還在叫着我姐姐的名字。
其實,他對姐姐的心應該是真的吧,當年他失去記憶也會寵着和姐姐相似的我,這也許就是愛吧。
可惜,他的愛,我姐姐是承受不起了。
李家父子滅了我們全族,如今我便奪了李氏的江山,也算是有來有往,因果循環。
我的兒子終於登基成了皇上,但是他年紀還小,便由我垂簾聽政。
我垂簾聽政十五年,直到我兒子娶了皇后,成了大人,我才讓出了自己的權利,然後假借去佛寺爲國祈福的名義逃遁回了草原。
我要去見我的姐姐和父王母后去了。
青青草原藍藍天。
我回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