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太子側妃
我是處月部落的小公主顧明月,我十歲那年鳳朝的太子李恕帶人滅了我們部落,我和姐姐被父王的侍衛拼命護着逃了出來。我們逃到了鳳朝,逃亡途中我和姐姐走散,我在幾乎快餓死的時候被尚書府養在外的庶小姐所救,從此我隱姓埋名成了她的丫頭小月。
轉眼七年過去,當年我母后的貼身宮女曲嬤嬤卻找到了我。
1,
“公主,你金枝玉葉之身,怎麼能委身在此做一個奴婢呢?你隨我走吧,我帶你回家。”曲嬤嬤苦口婆心般的勸我。
我搖搖頭,“從我出宮的那天起,我便不是公主了,以後嬤嬤也不必再叫我公主。”
那天晚上我和曲嬤嬤的談話後,我的貼身玉佩不見了,那是我身份的象徵,我到處找,卻怎麼也找不到。
巧的是那天之後,凌靈突然對我很好。
我以爲凌靈是突然良心發現,直到半個月後的某一天。
莊子外突然來了許多人。
爲首的是一個身穿官服的威嚴壯漢。
“凌大人。”凌靈高傲的昂着頭看着來人。
“嗯,你是明月?還是凌靈?”凌大人問道。
凌靈說道,“我是明月,她是凌靈。”
我心中大駭。
因爲凌靈指的人赫然就是我。
我莫名其妙的成了凌靈,她則是成了顧明月。
然後,我們便都被凌大人接回了尚書府。
曲嬤嬤混成灑掃婆子進了我的院子,深夜,她來找我。
“小姐,凌靈不見了。”曲嬤嬤說道。
我只穿着裏衣,斜倚着窗抬頭癡癡地望着圓月。
不知道它是否能照到了我的草原。
“嬤嬤,那是明月,我纔是凌靈。”我的聲音很冷,冷到曲嬤嬤也打了個寒顫,彷彿不認識了似的盯着我。
我卻只是笑了笑。
如此也好,只有連我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不認識我,我纔不會記得自己是顧明月。
從此,我只是尚書府的庶女四小姐凌靈。
至於凌靈頂替我的身份後有多危險,我一點都不在意,這麼多年在她身邊被她折磨,如今她替我承受‘處月部落小公主’帶來的風險,那是她應該的。
凌靈是個天生壞種,常常隨意打罵奴才,更因爲一個丫頭長得比她好看,她就拿刀把人家臉上的肉生生削下來一塊。
這些年她S了五個丫頭,打斷六個人的腿腳。
至於我,身上不知捱了多少的針扎,碳烤,身上的淤青就沒有好過。
她讓我頂替她的身份回府時,在馬車上和我說了一句話,“明月,我承認以前打你是我不對,但是如今我讓你做了尚書府的四小姐,也算是補償了。你說是不是?”
她緊緊的盯着我的眼睛。
那語氣不像是道歉,更像是威脅。
我只能弱弱的點頭,“是,我能過上衣來伸手的生活都是拜小姐所賜,我自該謝謝小姐。”謝謝你替我去死。
我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她不會知道,無意中讓她聽到我是‘公主’,‘順利’拿走我的玉佩,這些都是我故意的。
因爲有一次她喝多了,意外說出她知道鳳朝十年前走失了一位公主,而皇帝從未停止尋找那位公主。
我要讓她以爲我就是鳳朝的公主,我要讓她替我去死,也算是爲那些在她手裏無辜枉死的人報仇了。
幾天後,我才知道,我的三姐姐因爲全身潰爛無法奉旨成爲太子側妃,所以凌大人讓我回來替她成爲太子側妃。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封凌尚書庶女凌靈爲太子側妃,擇日入住東宮。”
宣旨太監高聲唱喏宣讀我成爲太子側妃的旨意,凌府全家一同跪在院子裏。
我雙手高過頭頂舉起接過聖旨。
“臣女謝主隆恩。”
2,
一頂粉色小轎子,一身嫣紅宮裝着身,兩個激靈的小丫頭跟着,我便就這樣被抬入了東宮。
“妾身凌靈,拜見太子妃。”東宮正院,一華麗端莊的女子正坐於高位,高貴令人不敢直視。
太子妃開口,“凌側妃起吧……”
太子妃是個很好說話的人,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只說了些規矩便讓我回院子裏去了。
她說,晚上太子會過來看我,讓我洗好了等着。
我淺淺的羞澀一笑,然後行禮告退。
回到院子裏,關上門,我便換了臉色。
臉上的清冷和仇恨不再隱忍,怒放到極致。
因爲我怕我現在不釋放到了晚上會釋放在李恕的面前。
李恕,七年不見,你可還記得我?
當年,李恕手拿長劍一劍刺進我父皇的胸膛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着。
那時的我嚇得呆滯,父皇的血濺了李恕滿身,半邊臉都是血紅,他猙獰着面容看着我,嘴角勾起滲人的微笑。
“顧明月,我們來玩兒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好不好?”
他這個人十分變態,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把一隻刺蝟圈起來,然後一根一根的拔掉她的刺,看着刺蝟痛苦的血淋淋的模樣,他就會滿足。
而我,在他眼裏就是他養的刺蝟。
這一次,我懷揣着滿身的刺回到他的身邊,我很好奇,這一次是他拔掉我滿身的刺還是我扎的他滿身窟窿。
傍晚,丫頭便伺候我洗漱乾淨。
“太子最喜歡玫瑰花的香味了,側妃用玫瑰花水多泡泡,一會兒你身上都是玫瑰花的味道,太子一定對你愛不釋手。”
丫頭小桃歡喜的給她用花瓣搓澡。
臉上洋溢着天真的愚蠢。
“太子喜歡玫瑰花的香味?”我面上裝作很驚喜的問道。
小桃點頭,“是啊。”
我沒再說甚麼。
李恕最喜歡的,明明是梔子花的香味。
至於他爲何回到鳳朝後連愛好都變了,我只能說他裝的好吧。
當年的處月部落雖然是草原部落,但是卻富饒兵強,與鳳朝也是鄰居好友。
那一年我父皇五十大壽,鳳朝派李恕作爲使臣前來給我父皇賀壽。
“你就是大汗最疼愛的女兒顧明月?”這是李恕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那時的他花冠束髮,面白如雪,細長的身段被金絲密織的黑龍騰雲圖錦緞襯得骨架堅實,威風凜凜,整個人如清風明月,英武不凡。
我一時間看的呆了。
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替我擦了哈喇子,微笑着說道,“小公主真可愛。”
從那之後,我總是喜歡去驛館找李恕。
李恕也喜歡帶着我玩兒。
直到我看到李恕對我姐姐露出我看不懂的眼神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喜歡上了李恕。
後來,我去姐姐宮裏找她,要她把李恕讓給我,可是我卻親眼看到李恕把我姐姐抵在角落裏,二人模樣親密。
他卻用嘶啞的嗓音說,“繁星,我喜歡你,等我回去,我便讓我父皇下旨讓你做我的正妻。”
我看到姐姐開心的笑了,我的心也徹底碎了。
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李恕,他每次來找我,我都以各種理由拒絕見他。
回憶漸漸遠去,我的思緒被眼前進來的人拉了回來。
進來的人一身明黃色金線繡龍紋長袍,頭上不再是花冠束髮,而是龍紋錦帶束髮,臉上的稚氣早已褪去,彷彿多了些飽經風霜的滄桑。
我一滯,然後快速的站起來,屈膝行禮,“臣妾參見太子殿下。”
我的頭深深的低下去。
須臾,一雙虎口多繭的手伸到我的面前,“起來吧。”
我心中忐忑着,下意識的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順着他的力道站起來。
四目相對,我看到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眼底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凌靈?多年不見,你變化可真大。”
我一怔。
凌靈見過李恕?
不,不可能!
凌靈一個被養在莊子上的尚書庶女怎麼可能見過太子?
若她真見過太子,之前便不會這麼低調了。
所以,這隻有可能是李恕在試探我。
我心中的所有情緒全部收起,只當自己是凌靈。
我裝作疑惑的模樣,道,“多年不見?太子殿下是把妾身認作了誰?妾身自幼在莊子里長大,不記得甚麼時候見過太子殿下。”
李恕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眯。
然後大笑兩聲。
“是是是,是我記錯了,我與靈兒從未見過。”
說完,李恕拉着我坐回寬大的牀上。
這一夜,李恕不知疲憊。
3 ,
好不容易捱到後半夜,他終於睡了。
我側臉看着他睡去的滿足的容顏,強忍住了想掐死他的衝動。
他S了我的父母兄弟姐妹,我也要S他父母兄弟姐妹。
而從那天起,我成了李恕最寵愛的妃子。
我的蕭聲院也成了李恕每月來的最多的地方。
對此,太子妃和其他的妃嬪好像都沒有喫醋的意思。
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親自給李恕下廚做點心喫。
每次,我都會往點心裏加點東西,然後親眼看着李恕歡喜的喫下,我便覺得很開心。
只是不知爲何每次李恕喫點心的時候,總是一副晦暗莫深的模樣看着我。
讓我覺得如芒刺在背,後背脊發涼。
“中秋?我……我也有資格去嗎?”
這天,太子妃和我說皇宮設中秋宴,我和梁側妃都要陪同太子妃前去參宴。
太子妃笑笑,她總是那麼的溫柔,哪怕只是一個眼神都能讓我如沐春風。
有時候我也想,若是姐姐還在,大抵也是如她的模樣。
我的姐姐,她是這個世間最溫柔,最美麗的女子。
“嗯,宮宴還有許多的命婦也去,父皇現在就一後兩妃,她們要招待這麼多的命婦也是忙不過來的,所以特意囑咐我叫上你和梁側妃去幫忙。”
我當然樂意,畢竟我也很想見見那個下令讓李恕S我全家的人到底是怎樣的魔鬼。
這一天,我佩戴上了從前父皇送我的生辰禮,那是一隻簪身藏了十隻毒針能S人於無形的玫瑰金簪。
聽說是中原一個叫‘唐門’的門派裏的掌門送他的,父皇珍重無比,我求了許久父皇才送給我的。
我不是想直接在宴席上S了狗皇帝,我只是覺得帶着金簪便是父王父母陪在我身邊。
宮宴繁華,絲竹聲不絕於耳,命婦們錦衣花裙蓮步生花,偶爾有幾人來找我說話,我都一一和她們客套。
對於不善交際的我來說,有些度日如年。
幸好皇帝攜貴妃前來,那些命婦們才匆匆回了自己的位置,紛紛跪下恭迎皇帝和貴妃。
我也跪下行禮,耳邊是太子妃等人的三呼萬歲聲,我卻只是低着頭未說話。
“大家都起來吧,今日是中秋家宴,大家不必多禮。”
衆人謝恩起身。
起身之後我的眼睛落在了那高座上衣着華麗,高貴清冷的女子身上,她皎若秋月,夭桃濃李,豔色絕世……
她的模樣,我在夢裏見過千百遍……
姐姐……
縱然七年不見,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我得心猛地揪成一團,手緊握成拳指甲掐進肉裏掌心泛黃也絲毫不感覺疼。
我不明白爲甚麼,爲甚麼她會嫁給了我們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