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府
“主上,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
謝雲霜連忙掀開門簾,正要下車,餘光瞥見眼前的景色卻不由地一頓。
入眼處是一座從未見過的宅子,周遭也並無旁的建築,只極遠處零星坐落着幾間農舍。
“不是回城嗎?”
謝雲霜有些不安。
雖然難以解釋,可腳上的疼痛卻時刻提醒着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而記憶裏母親本就身子不好,後又因她未能及時返城而憂心不已。
尤其得知她遭遇山匪後,更是急得病倒……
“我何曾說過我要回城?”
裴鬱眯了眯眼,眼底盡是冷戾。
“去查一下,凌雲峯何時也有了山匪出沒。”
凌雲峯便是半山寺所在。
雖然偏遠,可也仍屬京畿之地。
因着某些緣故,裴鬱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上山祈福。
而朝中想要他性命者甚多,若是有心,想要探查出他的行蹤也不是甚麼難事。
尤其近日,他剛好查到些東西,又剛好跟三年的潁州水患有關,又剛好這麼巧,叫他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遇到謝庸嫡女……
儘管謝雲霜並未表露身份,可他裴鬱統領鎮府司這麼多年,又同那些人鬥了這麼多年,又怎麼可能會連她這個永安侯府的獨女都認不出來?
更何況,她還是姜家未過門的兒媳婦?
“指揮使!”
眼見裴鬱下了馬車,謝雲霜顧不得其他,連忙壯着膽子開口:“天色漸晚,未免家中母親擔憂,可否請指揮使成全,着人護送小女子回城?”
“謝大姑娘,你未免有些得寸進尺了!”
裴鬱面色驟冷,眼底也隨之漫出幾分譏諷。
三年前潁州水患,永安侯謝庸於殿前領了治水之職,後入潁州不足三月便傳出死訊。
可就在月前,這個據傳已經死了三年的男人卻又忽然再次現身。
緊跟着就叫他以這種方式遇到他的獨女……若說這裏頭當真沒有半點貓膩,怕是連府裏的大黃都不會相信。
尤其是那些山匪,看着兇狠,實則色厲內荏,明顯一副被聲色犬馬掏空了的模樣。
“若是指揮使能夠成全,他日小女子必當重謝!”
謝雲霜死死攥着掌心,旁的卻是半分也不敢多說。
也不覺得裴鬱識得自己有甚麼不對。
“重謝?”
裴鬱頓步,斜着眼從上到下掃了謝雲霜一眼。
眼神淡漠而又冷戾。
仿似在看一個甚麼物件,又仿似在看一個死人。
“不知謝大姑娘以爲,你這條性命,價值幾何?”
裴鬱收回眼神,就那麼閒閒地立在那裏,看似隨意,可卻渾身都透着股逼人的冷戾。
謝雲霜心頭猛地一跳:“指揮使的意思是……”
“我家主上於回城途中遇刺,謝大姑娘又恰巧與那些賊人一道出現,謝大姑娘以爲是甚麼意思?”
裴鬱身側,青霜抱着劍,面上明顯有些不耐。
青霜也是裴鬱的心腹之一。
如果說裴鬱是乾寧帝的刀,那青霜就是裴鬱的劍。
“拿下!”
“等等!”
甲衛聞聲而動,謝雲霜駭得瞬間白臉!
“聽聞指揮使近日正在查一宗舊案,小女子願爲指揮使效勞!”
謝雲霜急急開口:“小女子也是遭奸人陷害,還請指揮使開恩,給小女子一個辯白之機,小女子定當竭力報答!”
“你可知我所查證之事,便正是與你永安侯府有關?”
裴鬱聞言眯了眯眼。
甲衛見狀也瞬時止步。
謝雲霜不敢與之直視,只得死死地攥着掌心,伏身朝着裴鬱直接拜了下去:“小女子知曉。”
“如此你也仍願爲我家主上效勞?”
司雲皺眉,直覺有些不對,不由下意識朝裴鬱面上望了眼。
卻見自家主上正無聲輕笑。
那模樣,仿似早就有所預料一般。
“主上?”
“如你所願。”
裴鬱半眯着眸子朝京城的方向望了眼,這才似笑非笑地支着下巴朝司雲點了點,道:“找兩個人送她回去。”
“是。”
司雲垂首領命。
又朝着仍舊抱着劍的青霜使了個眼色。
青霜不明所以,正要開口,卻驀地想到甚麼,瞬時沉了眼色。
“小女子多謝指揮使成全!”
謝雲霜聞聲連忙伏身拜謝,語氣裏也多了兩分真誠。
青霜見狀冷哼了一聲,隨意點了幾個人後徑直翻身上馬。
見狀,謝雲霜也不敢再耽擱,連忙爬起來重新縮回了馬車裏。
……
“不知繡衣使大駕光臨,實在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日暮時分,謝府門外。
謝庸得了消息親自迎了出來。
但見青霜抱劍而立,一臉冷寒,再看邊上謝雲霜又一身血污,不由瞬時心裏咯噔一下。
“繡衣使屈尊就駕……可是小女在外頭闖了甚麼禍事,衝撞了繡衣使?”
有傳聞稱裴鬱雖統領鎮撫司,可鎮撫司的府衙名錄裏卻並無繡衣使這一稱謂。
換句話說,如青霜這等赭衣加身之人,向來所效忠的都只是裴鬱一人。
且傳聞稱這赭衣最初也並非是真的赭紅色,只是後來S的人多了,衣服常年浸在血水裏,經年累月,洗不乾淨了,這才逐漸成了赭紅。
如今謝雲霜竟被繡衣使親自押了回來,搞不好就會連累全族,謝庸如何不驚,如何不怕!
“永安候何出此言?”
青霜聞言有些意外。
雖是故意多候了會,可謝庸這般反應……
“若非小女衝撞了繡衣使,那爲何……”
謝庸話未說盡,且邊說邊打量着青霜的反應。
“在下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青霜冷眼,自然也瞧出了謝庸的小心思,可旋即想到甚麼,又再扯着笑故意道了一句:
“還請謝大姑娘莫要忘了與我家主上的約定。”
話落,又特意意味莫名地斜了謝庸一眼,這才終於領着一衆甲衛退走。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謝庸被瞧得莫名,後背更是止不住的冷汗。
“好好的你怎麼會跟這些閹人走狗攪合在一起,竟然還……”
“父親當真以爲那繡衣使走遠了,就可以肆意胡言了?”
謝雲霜沉臉,滿心滿眼皆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