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顧裴妍方寸大亂,“你要做甚麼?”
見她神色慌亂,陸震霆嗤笑,“不用我親自動手,你的小情人就只剩下半口氣了。”
這話像一顆原子彈在顧裴妍的腦中炸開,頓感無力,“陸震霆,他跟我們之間的事情無關。算我求你,放過他。”
求?
陸震霆面色漸冷,當初顧家大廈將傾,顧裴妍都沒說過一句軟話。現在竟然爲了一個小白臉,卑微至此。
“無關?”陸震霆冷哼,“是你把他帶上這條船的。”
自小腹突然傳來的劇痛令顧裴妍生出一頭冷汗,她伸出纖細的五指拉扯陸震霆的衣袖,“你讓我做甚麼都可以,我甚麼都聽你的,只要你能救他。”
陸震霆緊咬後槽牙,榕城傳得沒錯,顧裴妍就是個潑婦。
爲討得男人歡心,甚麼下作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晚了。”他輕啓薄脣,掀着眼簾一字一頓地表述,“他死了。”
顧裴妍愣在原處,連連搖頭。
陸震霆內心荒涼,他竟傻到相信她說得那些情話,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不可能。”噙着淚水的顧裴妍猛然回神。
命運怎麼能這樣捉弄她?
只短短几年間,不僅讓她從雲端墮入泥潭,連唯一的親人也要帶走。
顧不得腿間淌下的熱血,顧裴妍猛地扣住他的手臂,“你在騙我對不對?”
陸震霆惱怒揮手,顧裴妍輕飄飄墜地。
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鮮紅的血自襠部蜿蜒而下。
顧裴妍只覺呼吸急促,頭腦發脹,喪失意識前她產生了幻覺,竟看到陸震霆焦灼奔來。
再次轉醒時,顧裴妍身在病房。
清淺的呼吸聲令她側目,模糊間看到陸震霆正襟危坐在嬰兒牀一側,擠眉不滿地盯着小牀上的嬰兒。
病房門開合,特助上前將一份文件遞給他。
陸震霆只瞥了一眼,冷聲吩咐,“抱走。”
直到特助伸手將孩子從嬰兒牀上抱起,顧裴妍才意識到一些事,她勉力撐起上身,“你要把孩子帶去哪裏?”
顧裴妍一手捂着剛剛縫合的傷口,連滾帶爬地下牀。
疼痛令她佝僂着背,拉扯特助懷中的襁褓,“你們不能帶他走。”
“你該慶幸他是我的孩子。”陸震霆冷臉起身,“否則我立即送他上路。”
顧裴妍這才注意到,他漫不經心丟在嬰兒牀上的文件是親子鑑定書。
S人誅心也不過如此。
他不信她,從始至終。
愛他,她無悔,哪怕當年陸震霆用鐵血手腕收購顧家,顧裴妍都安慰自己,商場如戰場,這個世界一直都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可就在這一刻,她第一次對多年付出的情感產生質疑。
“愣着幹甚麼。”陸震霆冷聲催促。
特助拂開顧裴妍的手。
呆立的顧裴妍猛然回神,不知哪來的力氣,劈手從特助懷裏搶下襁褓,疾步衝到窗前,一隻腿已經跨出。
“夫人!”特助急呼,很快意識到稱呼有誤,“顧小姐,冷靜點。”
“冷靜?”顧裴妍含淚看向淡漠的陸震霆,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連親生骨肉都沒看上一眼,就要被陸震霆帶走,她怎麼能冷靜?
風吹進空空的褲管,嵌入皮膚,是錐心的痛。
“我不準!”顧裴妍髮絲凌亂,態度堅定。
“震霆,孩子還小。當年的事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顧裴妍循聲望去,一襲白裙的向晴乘輪椅緩緩而來。
血液倒流,顧裴妍的嘴脣翕動了幾次才艱難吐出一句話,“你帶她來?”
“是我求着震霆帶我來得。”向晴略顯委屈地解釋,“妍妍,我放心不下你和孩子,有甚麼事我幫你向震霆求情,你別衝動。”
顧裴妍盯了她許久。
真不愧是個中高手,看似哀婉關切,卻句句刺她要害。
她輕叱,“一個三兒也好意思站出來說話。”輕蔑的語氣令向晴瞬時白了臉。
“把孩子交出來。”陸震霆冷臉呵斥。
顧裴妍心塞,果然他不忍向晴受半分委屈。
“陸震霆,我是孩子的親生母親!”她聲嘶力竭,這是她最後的尊嚴。
“妍妍,你和韓生冉那麼親密。震霆有擔憂也正常,鑑定結果出來了,一切都說得清了!”向晴急切地向前移動輪椅。
陸震霆的臉色越發黑沉,疾步上前。
顧裴妍只覺手臂劇痛,懷中的孩子已被抽走,失去支撐的她栽倒在地。
他冷着臉將嚎啕大哭的孩子交給向晴。
向晴瞥了顧裴妍一眼,含笑退到安全距離。
“孩子還我!”
顧裴妍匍匐爬行,傷口綻開,每爬一步,鮮血都會從腹部流淌到地面。
失血讓她脣色慘白,頭腦昏沉。
近了,顧裴妍伸手索要。
向晴垂首淺笑,一言不發地撫摸襁褓中的嬰兒。
“顧裴妍。”站在身後的陸震霆冷聲道,“別再癡心妄想,這個孩子本就不該屬於你。”
淚水頃刻灌滿她的眼。
沒錯,這婚是她求來得,孩子是她設計得到的,一切都是她的癡心妄想。
視線模糊中,她聽到陸震霆的聲音。
“送顧小姐去二院。”
顧裴妍突覺頭皮發麻,榕城二院可是出了名的精神病院。
饒是再戀愛腦,顧裴妍也明白了他的用意,“我沒病!”
鋥亮的皮鞋在她面前站定,陸震霆居高臨下俯瞰她。
甚麼尊嚴和驕傲,顧裴妍統統都不要了,伸手攥着他的褲管,“陸震霆,別送我去二院。孩子我不爭了,你放過我!”
腳下的女人狼狽至極,哪有半分千金模樣。
陸震霆有片刻恍惚,很快被綿軟的女聲喚回。轉身,入目就看到坐在輪椅上抱着孩子的嬌弱女子。
對顧裴妍的憐憫霎那間泯滅,“像你這麼不知廉恥的女人不配做母親,向晴會照顧好孩子。”
顧裴妍瞠目圓瞪,“不要!你不能把我的孩子交給她!”
跪行幾步,顧裴妍緊緊扯住欲走的陸震霆,敗下陣來,“那一晚我被下藥了,韓生冉也不是甚麼野男人,他是我的親......”
不待她把話說完,陸震霆怒而掙開她的束縛,“可你毀了一個芭蕾舞者的雙腳!”
這一掙,擦破了她的手肘,顧裴妍垂首匍匐在地。
腦中不斷重播這句話,原來癥結不是意外而來的孩子,不是道不明身份的韓生冉,而是他捧在手心怕掉了的向晴。
想通這些,顧裴妍由輕笑轉大笑,雙肩不停抖動。
最後陰測測地抬頭直視着他,“陸震霆,不如你給我個痛快。”
陸震霆蹙眉盯着這樣的顧裴妍,仍就毫無悔意?
最終,他丟下一句如刀般的話,“死,太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