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爺,找你的?
司榆景接過紫黑的銀針細細打量,若是這東西嵌他的腦袋裏十三年,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否挺住。
思及此,看向牀榻上的視線裏更是盛滿了愧疚。
見司榆景這副模樣,姜予微也不再說甚麼,起身去寫藥方。
熟悉姜予微的人都知道,在切換到一個醫者的身份的時候,她是十分嚴肅的一個人,她不容許有人以半點不端正的態度去對待治病這件事,用姜予微自己的話說,醫者仁心,並不單單是仁愛之心,更應該是人心。
醫者說白了,是個良心活。
隨着最後一個字落下,姜予微看向司榆景的方向,司榆景正坐在牀邊,輕輕的撫摸着小世子的發頂。
“他頭上有傷口,儘量避免觸碰和沾水。”
姜予微將藥方遞過去,轉過身從司榆景看不見的角度取了個瓷瓶出來:“傷口癒合的時候會很癢,這個藥汁可以止癢。藥方上的藥定時足量的煎,喫一個月,就可以排出餘下的毒素,一個月後要換另一個藥方。”
她並沒說這是蠱醫的副作用,因爲大多數人都是不認可這樣的醫療手段的。
“多謝,姜姑娘。”
早年間的皇宴上,司榆景曾遠遠見過這位鎮國候嫡女一面,而今早三皇子府外的鬧劇他已經知曉,再叫人三王妃實屬不敬。
而姜予微對司榆景知曉自己的身份也並不差異,她帶椎帽是避免因爲自己這張臉給自己鬧出不必要的閒言碎語,並不是爲了掩蓋身份。
“王爺張貼皇榜我揭榜,是利益與共的事情,我的診金,要王爺一場合作。”
“說來聽聽。”
姜予微說的直白:“我要攝政王府的庇佑,保我在這京城內隨意走動,沒有危險,不受拘束。”
“同樣的,我會還王爺一個健康的……小世子。”
姜予微一時間還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小娃娃一樣的成年人,只能順着司榆景的說法,繼續叫他小世子。
司榆景眉梢微挑,眼前的人容貌傾城,卻有着不同於其他女子的果敢膽識,一身醫術出神入化,卻毫無風聲。
若此女是真真切切的鎮國候嫡女,那麼只能說,此女城府極深。
“好一個利益與共。”
“只是聽聞鎮國候嫡女爲人內斂,醉心女紅,今日一見與傳言並不相同。”
“姜姑娘這般高深莫測的人,本王如何信你。”
姜予微探手虛扶了把腰身,她沒將司榆景當做簡單的角色,所以早早備好了說辭:“爹孃在世時,我可以是內斂的鎮國候嫡女,可如今只剩我一人,不伸出爪牙護住自己,就只有被野狗分食的份。”
“攝政王殿下不是最清楚這個道理了嗎?”
姜予微的話成功的勾起了司榆景的回憶,那時他還不是權柄滔天的攝政王,只是先皇后所生,卻最不受寵的七皇子。
母妃不受寵被打入冷宮後就自盡了,司榆景在深宮中苦熬,隱忍多年,纔等到一個機會。
他太明白不反抗就會一直被動的這個道理了。
司榆景取下腰間令牌放在桌上,算是應允了這樁合作:“本王給你一年時間解毒,作爲抵押,你要住在攝政王府,以保證本王能夠隨叫隨到。”
“合作愉快。”
姜予微正愁沒地方住,自己出去住,很難保證三皇子不會派人前來報復,住在攝政王府倒是一勞永逸。
省了租金,還有免費的安保。
司榆景叫來老管家帶着姜予微去她的院子,自己則親自去盯着煎藥。
姜予微的住所離小世子院子不遠,想來是爲了姜予微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醫治小世子。
“姜姑娘,這裏就是王爺分配給您的院子。”
老管家招招手,院子裏正打掃的兩個丫鬟立刻停下手:“奴婢纖雲,見過姜姑娘。”
“奴婢弄巧,見過姜姑娘。”
姜予微點點頭算是回應,老管家又笑眯眯的開口:“纖雲弄巧都是會功夫的丫頭,王爺吩咐了,姜姑娘如今身份特殊,出行還是讓這兩個丫鬟跟着保護的好。”
“替我謝過你家王爺。”
老管家應了一聲就退下了,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往好的想是照料起居保護安全,往壞處想,就是威脅加監視。
明裏暗裏告訴姜予微,都是會功夫的,叫她別耍花樣。
對此,姜予微不甚在意,稍稍看了一圈院子裏的陳設,對自己需要的東西也有了大概的估算,叫上兩個丫頭,出府直奔琳琅閣。
琳琅閣名字裏雖有一個閣字,但並不是一幢樓,而是一整條街巷,因爲整個京師的商鋪近八成都在這條街上,種類繁多,琳琅滿目,故而得名琳琅閣。
攝政王府的馬車穩穩的停在琳琅閣的街口,霎時間周遭都安靜了下來。
姜予微沒有好臉色的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人,她原本是打算走着來的,這樣一來能夠熟悉京師的佈局,二來也不會引人注目,正巧司榆景進宮要路過琳琅閣,以監督爲由,強制姜予微一同乘車前往。
正要下車,馬車外突兀響起一道女聲,說話的人自認爲聲音極小,可還是能被周遭的人清楚的聽見:“璇姐姐,王爺是來找你的嗎?”
姜予微從簾子的縫隙瞧了一眼,說話的人是七品典儀之女劉靈,而她身旁一襲月白長裙的少女,則是當朝太尉的嫡孫女,陳聽璇。
“別亂說,這條路是進宮的必經之路,興許王爺只是路過呢?”
話雖如此,可陳聽璇還是忍不住的看向馬車的方向,期盼着能夠看見自己的心上人。
陳太尉與攝政王勢同水火,而陳聽璇傾慕於司榆景,爺孫倆經常爲此鬧彆扭,時不時惹得陳太傅咒罵司榆景是禍水,鬧得他們祖孫不合。
姜予微很少談論八卦,但誰讓這人今天非要強迫她。
理了理衣裙,姜予微伸手撩開簾子。
語調慵懶,漫不經心。
“王爺,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