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香

“你就是揭榜的醫女？”

姜予微循聲看過去，熹微的晨光剛好落在攝政王司榆景骨節分明的手上，往上看去，是一張棱角分明，十分美豔的臉。

姜予微第一次用美豔來形容一個男人，可眼前人，的的確確稱得起美豔二字。

找不出甚麼詞能夠完美的形容，勉強有句詩能夠形容貼切。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是。”

“醫女不帶藥匣？”

司榆景的聲音帶着疑惑和怒氣，在他看來，醫者不帶藥箱，無異於將軍上戰場而不帶佩刀。

荒謬至極。

“小世子病症不定，民女今日前來，只爲號脈確定病症。”

姜予微說的冠冕堂皇又有理有據，司榆景也不好說甚麼，只是不等姜予微近前，小世子突然間的躁動起來，不斷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呼氣，卻又不吐氣，有進氣沒出氣，肚子漲的鼓鼓的，臉也漲的發紫，精神萎靡。

姜予微用衣袖掩蓋從空間裏取出銀針，對着司榆景道：“幫我按住他的頭。”

小世子難受的不住的動，視線受阻，姜予微索性掀開椎帽，纔在司榆景的幫助下，順利的將銀針刺入小世子的幾個穴位，幫助小世子順暢呼吸。

待小世子呼吸平穩，姜予微伸手去探他的脈搏。

她有些不敢置信，換了隻手重新把脈，可兩隻手告訴她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這是一個成年人的脈搏。

姜予微又將刺入小世子體內的銀針拔出，放在鼻尖處細細的聞，隱約的聞見了一縷異香。

“王爺，若想救下小世子性命，您須得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小世子得此病症，多久了。”

司榆景正覺得姜予微的面容熟悉，聽見這話，眉目間盡是不悅：“這與病症有關嗎？”

“王爺不說實情，拖一刻小世子便多一刻的危險，若王爺不想救小世子，當民女沒說。”

房間內陷入寧靜，半晌才聽見迴音兒：“十三年。”

姜予微並沒有表現出驚訝，這與她心裏估算的出入不大，藉着一旁的桌案，姜予微洋洋灑灑寫了十幾種藥材，以及需要的器械。

“民女接下來要爲小世子診治，還請王爺備下這些東西。”

“本王差人去備。”

“王爺，民女診治之時不喜歡身旁有人。”

方纔備藥是暗示，那麼現在姜予微就是明晃晃的在趕人，司榆景面上的不悅更甚：“你最好收起別的心思好好醫治，不然本王要你九族陪葬。”

說完甩袖離去，而姜予微根本不把司榆景的威脅放在心上，從空間裏取出一隻麻醉劑給小世子注射，待麻醉劑生效的期間，姜予微仔細的檢查了小世子身上的每一處，最後在頭部發現了一根紫黑色的銀針，約莫有十根頭髮絲的粗細，整根銀針盡數沒進頭皮，只留了不足一毫米的長度。

“對孩子下手的狗東西！”

姜予微暗罵了一聲，思索了半晌，纔拿出備皮刀來，小心翼翼的將銀針附近的頭髮剃乾淨。

銀針上附着的毒性極強，周圍的頭皮上已經顯現出紫黑色的紋路，沿着血管在整個頭皮上蔓延。

古代並沒有無菌手術室，姜予微只能盡力的將手術的創面減到最小，以此來達到最小程度的感染風險，只是手術刀將將破開一個口子，黑色的血就如同小溪流一樣湧出來，滴在水盆裏，很快就將水染成了一片暗紅色，銀針上沾染的血液少，所以香氣不明，現在如注的血流，香味更加明顯。

“竟然是暗香。”

姜予微在古籍上見過對於這種毒的記載，中毒者的身形與心智會呈現倒退發育的趨勢，也就是說，中毒者會越來越年輕，直至回退到嬰兒時期，且血液會散發出奇異的香味，毒發時，中毒者會有溺水般的窒息感，若毒髮長時間得不到抑制，毒素就會從肺部開始，一點點的硬化，龜裂，直至中毒者的所有器官，全部在體內變成碎塊，最後全身器官衰竭而死。

姜予微不敢再分神，此毒已經年頭久遠，銀針早已與血肉長在一起，稍有不慎，無法解毒不說，更是會損傷神志變成傻子。

現在的環境並不支持姜予微進行開顱手術，姜予微只能用自己獨創的祕術。

蠱醫。

蠱醫，顧名思義就是以蠱蟲作爲媒介去進行醫治病人，是姜予微最爲拿手的醫治手段。

空間裏的東西，是百分百複製姜予微的私人醫院，連帶着姜予微精心培育蠱蟲也複製過來了，瑩白如玉的蠱蟲安靜的趴在瓶底，嗅到血的味道之後，爭先恐後的從瓶口擠出來，鑽進小世子頭上的創口裏面，一點點啃食附着在銀針上的血肉，姜予微一面引導蠱蟲進入傷口，一面在外輔以銀針封路，確保蠱蟲不會跑到其他的地方。

銀針一寸一寸的從頭頂褪出來，頭頂的血也漸漸止住，姜予微用美容線縫合好傷口，纔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此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時辰。

姜予微的脊背已經被汗水打溼，精神與體力消耗巨大，強打着精神收拾好不合時宜的物品，姜予微纔出聲將司榆景喊進來。

“殿下，您可以進來了。”

司榆景幾乎是衝進去的，房間裏瀰漫着濃厚的血腥味，小世子正躺在牀上昏迷着，旁邊是筋疲力盡的姜予微。

“你過來。”

姜予微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細究稱謂之類的，只將手中的銀針遞給司榆景。

“他頭上的銀針，你知道嗎？”

看着司榆景眼底的茫然，姜予微將手中的銀針遞了過去：“此毒名爲暗香，是五大奇毒之一，中毒者會逐漸回退至幼兒時期。”

“這就是毒素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