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他西裝革履器宇非凡,彷彿乾坤都盡在他的手中。
與她的落魄憤怒不同,他表情戲謔,聲線沉雅,就像獵手審視着頑劣小獸。
“爲甚麼要毀我們南家?”南凝問道。
“因爲你父親得罪了我,不過你父親得罪我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也可以不必知道。”
“我爲在飛機上遇見你感到噁心!”南凝怒目切齒,恨不能將他分割掉。
“不,你應該感謝那次相遇。”男人卻是一派淡然閒雅,“否則你父親現在就不是躺在醫院裏,而是橫屍街頭,你也會淪落風塵。”
“你到底想怎樣?”
“做我的女人。”
南凝:“......”
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你是不是有病?”
他毀了她的家,卻要她做他的女人?神經病!
陸知羿的神情裏,透着對某種事物勢在必得的自信。
對,他有病,需要她來做他的藥,且唯她不可!
所以被她罵他也不惱,而是悠悠然地看着她,行爲舉止君子雅正,但說出的話怎麼都透着濃稠的渣味。
“我對你的興致應該也不會持續太久,哪天膩了你自然就踢掉,在這期間你父親的醫藥費我替你負擔,分手的時候把錦宅還給你,怎麼樣?”
南凝雖然從小嬌養,未經歷過甚麼事,但這男人的渣男思維和行徑她還是能夠看分明的。
他眼裏明明白白地寫着“報復”兩個字,她纔不會進他的圈套!
雖然她很戀家,但也不會因爲一座房子就出賣自己的身體,所以盯視他幾秒後:“滾!”
她毫不客氣地送給他這樣一個字。
“這麼激動做甚麼?”男人笑得很惡劣,聲線也極爲戲謔。
“我出錢出力,你只管躺平享受做個軟飯女,不是比你金屋藏我,只做個給你洗腳的軟飯男僕更划算?”
南凝氣得說不出話,忽而大步上前,抓起桌上的一打文件,用力砸向他的臉。
紙頁在飛行過程中散落開來,如雪片般紛紛揚揚從男人的臉頰劃過。
他沒有躲,甚至動也未動,灼灼的視線網在她的小臉上,欣賞着她的憤怒、囂張和抓狂。
待紙片落盡,他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脣角微微上勾,對她道:“不願意可以出去,但出去之前要想好,你接下來的日子會很難過。”
南凝眼底鋪滿譏嘲,反問他:“你怎麼不去死?”
丟下這句話,她用力拉開房門,揚長而去。
男人並未阻攔她,只是表情漸漸沉暗下來,打電話給安塵:“放話出去,誰若是借錢給南凝,就是我陸知羿的敵人。”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南凝忙得焦頭爛額。
她先是忙着租房子,因爲手裏錢不多,最後租了一個破舊居民樓的頂層閣樓。
只有十多個平方,炎炎夏日夜裏悶得睡不着,還有數不盡的蚊子光顧。
從前做千金大小姐的時候,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過這樣的日子。
租好房子之後,她便去找工作,她是尚城大學畢業的,找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應該不難。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四處碰壁,簡歷投出去了上千份,回覆她的寥寥無幾。
好不容易有家公司通知她面試,結果面試還沒開始,就告訴她被棄用了。
她不明所以,追着人事專員刨根問底:“爲甚麼?你們還沒有對我面試,怎麼就知道我不行呢?求求您給我個機會,我需要工作。”
小專員看她可憐,悄聲問她:“你是不是得罪甚麼大佬了?上面有人放話,哪家公司敢錄用你,就等着倒閉吧。”
南凝瞬間全身冷透,一定是陸知羿!
他要把她逼到山窮水盡,乖乖去做他的情人!
找不到工作,她茫然遊蕩在街頭,偏生醫院又打來電話:“南小姐,你父親的醫藥費該繳了,若是一週內不能繳足,醫院將停藥,並請您接他出院。”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來,南凝重新打起精神。
她本想找份工作自力更生,可陸知羿將她的謀生之路堵死了。
她現在不得不去求人借錢,以解燃眉之急。
但接下來她體味到了甚麼叫世態炎涼,父親從前有那麼多好友,甚至有好幾家都求着要與她家聯姻。
現在卻全部躲着她,任她下跪哭求,一分錢都不肯借。
當最後一個希望目標破滅,她失魂落魄地走在深夜的大街上。
天空大雨瓢潑,將她的衣衫淋透,淹沒她絕望的哭聲。
街上沒有一個行人,她像個孤魂野鬼,找不到歸宿和依靠。
從前那個養在豪宅裏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天使,在短短一段時間裏,嚐盡了絕望苦楚。
她甚至想過迎面衝來一輛車,將她撞飛算了。
突然,橙黃色的車燈光穿過雨簾直直地照過來,她本能抬手遮擋住眼睛。
車子最終在她身前停下。
車門打開,黑色的傘在雨中綻開,身材頎長挺拔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近,將她遮蔽在他的傘下。
陸知羿!
路燈下,她仰起慘白的俏臉看着他,目光滿載仇恨。
白色的襯衫和墨色的長髮全部淋透,她狼狽到極致,而他衣冠楚楚,眉深目朗。
“要不要上我的車?”他聲線溫雅地邀請她。
南凝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攥起,她若上了他的車,就是萬劫不復。
但若不上,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他堵死了她的所有退路。
她不想在他面前喪失尊嚴,但想到躺在醫院裏的父親,尊嚴又算甚麼?
從前父親是她的山,現在她必須做父親的天。
沉默片刻,她冷冷睨他一眼,自顧自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出於惡意報復,她肆意甩打着身上的雨水,弄髒他的千萬豪車。
陸知羿坐進駕駛室,收了傘,看到她的惡劣行爲也沒有生氣,而是找出一條幹淨的大毛巾披在她身上,就像馴獸師暫時縱容着頑劣的幼狼。
車子在雨夜裏飛馳,他將她帶入他的豪宅——香澤四季,並直接引入他的臥室。
“去洗澡。”他吩咐她。
南凝也沒有說甚麼,直接去了浴室。
她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從頭流到腳,心臟卻始終是冷透的狀態。
半個小時後,她穿着雪白的浴袍,光着腳丫站在男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