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天明，我只覺得渾身就跟散了架一樣。
艱難的立坐起身，拿起鏡子，裏面的自己眼圈很黑，臉色十分蒼白，我緊張的四處張望一番。
昨晚經歷的一切讓我心神恍惚，可痛感似乎在提醒我那不只是一個夢。
想到昨晚那羞恥的一幕幕，我心裏充滿難以言喻的委屈，同時心裏又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後怕。
我咬了咬牙下牀，但兩隻手卻在目光落在地板之後突然僵在半空。
地上有一雙繡花鞋，鞋面上繡着鴛鴦的圖案，是我昨天穿上的，可唯一不同的是，地上的那雙繡花鞋......是紙做的。
不僅如此，我還看到了地面不遠的一件婚服，一件被撕成兩半紙做出來的嫁衣。
我的心猛地一陣緊縮，昨晚的婚鞋和嫁衣是奶奶親自從一個木箱子裏拿出來，又親自替我穿上的，穿的時候分明是真絲綢緞。
可是，一夜之間怎麼成了紙嫁衣，變成了死人穿的衣物？
奶奶替我穿這件婚衣的時候用不容拒絕的口吻，替我梳妝打扮時又露出詭異的笑容。
起初我不過怕逆反讓奶奶受了刺激，但在經歷了昨晚噩夢般的遭遇後，想到了奶奶這段時間以來的不同尋常，我內心卻湧出一個可怕念頭。
那個如同鬼魅一般的男人是誰？
還有，奶奶爲甚麼偏偏讓我在自己的房間裏成親？
是奶奶讓我見了鬼，還是......她纔是真正的鬼！？
想到這裏，我的骨子裏又一次滲出一股惡寒。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換了一套平時穿的衣服後，走出門去。
可是剛把房門打開，就看到奶奶背對着跪在堂屋地上，手上還拿三根香，似乎在祭拜甚麼。
抬頭看了一眼，在奶奶的身前擺放着一個黑色木桌，桌子上放着豬頭肉，白酒和兩碗插香的白飯。
正中間兩個紅紙剪出來的小紅紙人，一男一女的靠在冒着白煙的香爐上，奶奶的嘴裏招魂般念着甚麼，像是在祭奠。
將手裏的三炷香插入香爐後，奶奶站起身回頭就看到了我，呆愣了一下，便招呼着說，“飯已經做好了，洗漱一下喫飯吧。”
走了兩步後停下腳步，我鼓起勇氣對奶奶說了昨天晚上發生過的事。
剛說兩句就委屈的紅了眼眶，我還是第一次，就被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陌生男人給奪了去。
但讓我沒想到，奶奶呆愣了一下，佯裝着笑說道，“哪有甚麼人，這幾天你氣色不太好，奶奶給你熬了一些補身子的湯藥。”
我往奶奶後面的供桌瞧了一眼，心裏隱隱不舒服，看到奶奶嘴角勾着的笑，我便打消了追問的念頭。
只不過等洗漱完後喫飯，奶奶把飯端上桌時，我卻皺起了眉頭。
飯上有三個孔洞，而且還落了一些香灰，分明就是剛纔那兩碗插香飯，就連豬頭肉都是剛纔那供桌上的。
倒頭飯、帶血的豬頭肉是給鬼喫的，奶奶卻說不要浪費，並且雙眼冷板的瞪着我喫。
在那雙陰寒的雙眼下，我有心想要說甚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只得硬着頭皮扒拉一口，奶奶見我把飯喫到嘴裏，板着的臉忽而又露出了笑容。
那飯半生不熟還夾着生米，猶如嚼蠟一樣根本噎不下去，但是奶奶卻喫的很香。
她喫的津津有味，看得我頭皮發麻。
那飯我吃了兩小口就不動筷子了，卻沒想到奶奶連菜帶飯都喫完了以後，又端上來冒着濃郁腥臭的怪湯。
那湯黑中帶紅冒着濃腥，就跟一股爛耗子的味道，光是聞着味兒就讓我作嘔。
奶奶把湯遞過來，笑容滿面的說，“奶奶特意給你熬的，這湯驅寒養生的，你趕緊喝了。”
我往後躲了一下，搖頭說道，“奶奶，我喫飽了。”
“不餓也要喝的。”奶奶笑着盯着我，“這是規矩。”
我長吸了一口氣，勉強擠了個笑去接碗，接到手後忙道，“好燙！”
想裝着被燙的樣子連碗一塊摔了，卻沒想到奶奶根本不鬆手，強行的遞到我的嘴邊，讓我避無可避。
濃湯入喉，腥臭撲鼻，那味兒頓時讓我作嘔，差點就吐了出來，連忙捂嘴跑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怪湯的問題，喝了以後我整個人變得頭重腳輕，睡了一下午。
醒過來後腦袋脹痛欲裂，頭疼的有些抬不起來。
走出門後，那股濃腥味又從竈屋傳了出來，我忍着作嘔的怪味，鬼使神差的走到竈房門口站住了腳步。
朝着裏面偷偷的瞄了一眼，卻看到奶奶在大竈火上放着一個鐵罐，冒着的熱氣的黑湯裏散發出濃濃的古怪的味道。
奶奶往罐子裏放了一些東西，又掏出一個布袋子，居然從裏面拿出來一隻黑貓。
用手擰着貓腿將黑濃的血擠進鐵罐熬製的湯裏，頓時，那股又濃又腥的怪味一下就變得更加濃郁。
我在外面看着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滾，強忍着嘔吐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敢喘息。
看到奶奶用鐵勺將那湯盛在碗裏，我立即意識到了甚麼，趕緊後退躲回了屋子裏。
果然，房門被推開，奶奶走了進來，手裏依舊端着那碗怪湯。
“珟瑤，該喝湯了。”
奶奶目不轉睛地望着我，嘴角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
濃腥的味道竄入喉嚨嗆的我喘不過氣，想到這湯裏還有死貓血，我胃裏就一陣抽抽。
我心裏又驚又懼，雙眼直勾勾的看着奶奶，但是她卻端着怪湯站在我面前注視着我。
這湯我是斷然不會喝，我找了個藉口搪塞自己身體不舒服，但奶奶卻說這湯是大補之物，身體不舒服更要喝的。
說到最後，奶奶臉上的笑已經變得僵硬，手裏的怪湯已經朝着我遞了過來。
我側頭往後瑟縮，就在我驚恐失色的時候，突然聽到鐵鏈拖地的聲音，原本已經將怪湯湊到我嘴邊的奶奶渾身一怔，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雙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脣顫抖的厲害。
掛在紅繩上的鈴鐺不安而急促的叮噹作響，奶奶似乎十分害怕，端着湯臉色難看的左顧右盼，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冷哼，奶奶嚇得全身一抖，忙鬆開我朝外面跑去。
我衣服都被冷汗打溼了，不知道奶奶這是怎麼了，更不知道這鐵鏈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想着，眼前黑影一閃，一道修長得體的身影猶如鬼魅般出現在我面前，嚇得我幾乎驚叫，抓起旁邊的東西就要砸過去。
男人卻只是輕輕一抬手，我身體就變得僵硬一動都不能動。
他那雙眸光漆黑如墨，如同深淵一般看不見底，精緻絕倫的輪廓下，薄薄的脣微微揚起，透露着些許攝人心魄的迷人魅力。
我身子僵硬，動不得，只能任由他靠近，只得瞪大雙眼畏懼而害怕的道，“你......你是誰？”
我想到他宛如幽靈一般出現，而且都是在半夜時分，身體沒有一絲溫度，是那種陰冷不似活人的感覺，這讓我心裏充滿了惶恐。
我伸手去抓，抓他的衣服，但是卻被他輕而易舉的化解，欣長有力的大手緊緊的禁錮着我。
“你鬆開，你......”
他完全不顧我在說甚麼，手上的動作突然變得過分，讓我眼淚猛地流下來。
“娘子身上的香味，越來越濃了。”
男人撩起我的頭髮，放在鼻尖狠嗅了下，輕笑了一聲，咬住我的耳垂，輕輕呵氣道：“那是死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