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白娟真生氣了，“不許你說凌霄是瘸子，他是爲了保家衛國才受的傷，你要敢看不起他，我就沒你這麼個弟弟。”
“這才嫁過去一天，就知道護着他了，真沒良心。”
白冰小聲嘀咕了一聲，旋及把手伸到白娟面前，“娘早答應過我，你結婚的上轎禮和下轎禮分我一半。300塊錢的一半就是150，給錢吧。”
白娟此刻連腸子都悔青了。
孃家是甚麼人，她前世就看清了，爲甚麼還要來受這份窩囊氣。難道，潛意識裏，她對這個孃家還抱有希望？
她沒好氣地說，“你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張嘴就是150塊錢，你怎麼不去Q銀行呢。上轎禮和下轎禮我一分沒要，我今天回孃家，是來借錢的。”
“借錢？”
白冰嘲諷，“娘，你不會真打算拿錢給白娟去填凌家那個窮坑吧。”
白娟氣得渾身發抖，“要不是娘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500塊錢的彩禮，凌家又何至於傾家蕩產，窮成這樣。”
陳慧冷笑，“一個醜八怪，還是瘸子，想娶我家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出血本哪成。白娟，別忘了，你姓白，不許胳膊肘往外拐。”
白娟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說，“娘，你剛纔不是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嗎？現在又說我姓白，你不覺得自己很過份了嗎？”
陳慧氣咻咻地說，“過甚麼份，我是你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容易嗎？你現在長大嫁人了，可你弟弟現在還在上學......小冰這次中考的成績不理想，估計得出高價才能上高中，你回去告訴凌霄，這筆錢得着落在他身上。”
白娟不怒反笑，“弟弟成績不好，想上高價高中，跟凌霄有甚麼關係。你不是剛說他是瘸子，沒單位肯接收他嗎，他沒有工作單位，又不會變戲法，哪來的錢。”
“這我不管，反正，白冰是你親弟弟，你爹不在了，你不管誰管？”
“你只生我一個閨女嗎，姐姐就是不是你親生的，也是你養大的，還有大哥，他們也姓白，你逮我一隻羊玩命薅，對我公平嗎？”
白娟忍無可忍，“我來借錢應急，錢沒借到，反而弄得象我欠你們的錢一樣。行，今天這趟，就算我沒來過。”
說完，轉身就走。
白家老太太從外面進來，見她急敗壞地往外走，忙一把把她拉住了。
“出嫁的女兒，第一天回門，哪有連口水都不喝就走的。左鄰右舍要是知道了，會笑話我們白家不懂規矩的。”
白娟突然淚崩，“奶奶，我是不是纔是爹撿回來的那個孩子，姐姐纔是孃親生的？”
老太太把手一甩，“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我都跟你說了一百遍了，你是我們白家親生的孩子，你姐纔是撿來的。”
唉，明知道奶奶甚麼都不會說，爲甚麼還要自討沒趣呢？
從孃家出來，白娟沮喪得連回大石橋鎮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到橋頭的一棵老槐樹，她走過去，無力地靠在樹幹上。
她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被孃家拋棄，又被婆家不待見。剛過門就欠下一屁股債，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知道哭沒用，她沒有掉眼淚，只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睜開了眼睛。
前世自己辜負了凌家，這一世本就是來還債的，有困難再正常不過。
她既然下決心在這一世補償凌家，除了想辦法度過眼前這道難關，別無他法。
她抬起頭，在心裏對自己說，辦法總比問題多，她一定能想到辦法，走出困境。
待她回到凌家，已經快兩點了。
她又累又渴又餓，抓起一個搪瓷盅，從水桶裏舀了一盅水，一口氣喝下去，心裏這才舒坦了許多。
凌老太太想問她回孃家有沒有借到錢，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你回孃家，這麼快就回來啦。”
白娟點了點頭，便朝廚房走去，“奶奶，中午你們喫的甚麼，還有剩下的沒有，我餓壞了。”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小聲說，“我們家以前是喫三頓的，現在家裏快斷頓了，哪裏還能跟以前一樣......好在天熱，餓了喝碗水就能填肚子......”
也就是說，凌家現在一天只吃兩頓。
白娟二話沒說，走進廚房，拿了和麪的盆，倒入麪粉和水，用筷子快速地攪拌起來。
待麪粉成糊狀，她用湯勺把麪糊倒進鍋裏，開始烙餅。
不到一分鐘，一個香噴噴的麪餅便出鍋了。
她手腳麻利，很快就烙了一摞麪餅。
一家子坐在八仙桌邊，啃着麪餅，就着開水，這一頓就算是對付過去了。
喫過飯，稍事休息，白娟便在廚房裏忙開了。
白娟在廚房裏弄得震天響，凌家老小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甚至沒有人到廚房看一眼。
凌老爺子和凌老太太覺輕，半夜還聽到廚房裏有動靜，老兩口也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甚麼也沒說。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老太太剛走出屋子，便見白娟笑吟吟地看着她說，
“奶奶，饅頭做好了，在鍋裏放着呢。等弟弟妹妹起來，就可以吃了。”
老太太見階沿上幾個大蒸籠還熱騰騰地冒着熱氣，不禁喫驚，“你這是幹啥？”
白娟邊往蒸籠上套繩子邊說，“我做了些麪人，想拿到街上試試。”
老太太吃了一驚，“麪人，你會做麪人？”
白娟已經用扁擔挑起蒸籠，“做麪人有點費功夫，家裏人喫的，我就做成饅頭了......”
不等奶奶回答，她已經挑着蒸籠，晃晃悠悠地上了大街。
街上十分冷清，不過，家家戶戶的屋頂都升起了裊裊炊煙，整個鎮子充滿了煙火氣。
街上的炊食店已經擺上了熱氣騰騰的包子和饅頭。
白娟把擔子放下，就在炊食店旁邊擺起了地攤。
有服務員朝着她喊，“喂，一邊去，這裏不許擺攤。”
白娟掀開蒸籠蓋，拿起一個麪人遞給服務員，“姨，你看看，這個財神，我做得像不像？”
對方遞過來的可是財神，豈有不接之理。可要是接了，豈不就默認這姑娘在自己門口搶生意。
沒等她遲疑，麪人已經塞到她手裏。
這個財神做得實在太逼真了，服務員拿到手裏，馬上就愛不釋手，哪裏還捨得還回去。
白娟又拿了三個財神麪人送到炊食店，給店裏的服務員一人發了一個。
俗話說，拿人手軟，喫人嘴軟，飲食店的人得了白娟的財神麪人，便不好意思再幹涉白娟在他們門口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