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走吧,褚先生在後面。”
陸天翁神色從容,好像是對這恐怖的叫聲已經司空見慣。
我和宋大頭跟在陸天翁的身後,繼續往裏走。
這院子裏,還堆砌不少的磚頭和水泥,一座座建築工地上常見的架子直達院牆之上,看樣子,這圍牆似乎還要繼續加高。
因爲四周院牆太高的緣故,儘管是大白天,這院子裏也陰暗無比。
兩翼的門廊裏甚至還點着燈。
燈柱下面,更是三米一張符,五米一神像,像是甚麼陣法。
那些神像誇張的開臉被燈光一照,一個個凶神惡煞,好像活過來了是的,令人心頭髮緊。
“褚先生,他們來了!”
一進中庭,就看見褚南天端坐在木椅上,滿臉愁容,雙目緊閉,直到陸天翁開了口,他才睜開眼站了起來。
“褚總!”宋大頭頷首尬笑道:“我總算是把人給您請來了,羅老闆昨晚上深思熟慮,最終決定要匡扶正道,卻邪滅煞,幫您一把!”
褚南天也不寒暄,似乎知道我一定會來是的,點點頭道:“那就有勞小天師了。陸先生,還是你帶他們去看看情況吧。”
陸天翁點點頭,一招手,褚南天身邊的黑衣保鏢便朝我和宋大頭遞過來了兩個塑料口袋。
“這......這是甚麼意思?”宋大頭滿臉疑惑。
陸天翁也不解釋,正色道:“帶上吧,有用。”
宋大頭將信將疑,把口袋接了過去。
我則有些不耐煩,推開塑料袋道:“時間緊迫,咱們還是辦正事吧。”
陸天翁意味深長一笑,朝後院躬身道:“那就有請小天師吧。”
實際上,這是一座別墅,只不過,被圍牆分割成了兩部分。這後院顯得更加陰翳,除了七八米高的院牆之外,還加裝了一層一厘米厚的玻璃,這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去動物園看老虎。
鑽進了玻璃門,眼前一片漆黑,空氣中飄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氣。
“掌燈吧!”陸天翁對着門口一個傭人模樣的老婦人命令道。
那老婦人窸窸窣窣,竟然從身後拿出來了兩根蠟燭點着了,戳在了桌案上。
宋大頭嘀咕道:“沒有燈嗎?怎麼還點起了蠟燭?”
衆人不語。
藉着蠟燭熹微的光芒,我看見這別墅被用玻璃單獨圈出了一道隔間,裏面放着一張大牀,一個人正埋頭躺在牀上,身上蓋着一件皮草。從房間粉色調的佈置來看,牀上躺着的應該是個女人,而憑我的直覺,剛纔在門口那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就是從這女人的嘴裏發出來的。
“這三伏天,還蓋着皮毯子睡覺,不熱嗎?”劉大進看着裏面的人,對老婦人一努嘴問道:“這位就是病人嗎?”
老婦人依舊默不作聲,臉上的神色很是緊張。倒是陸天翁,平淡道:“這位就是褚總的妹妹了,還請小天師過眼。”
用阿爺的話說,空氣殘一腥,必是邪物生,雖然看不見這女人的臉,可我知道,她的身上一定纏着邪靈。從這院子和玻璃來看,這邪物還是個難纏的角色。
“這隔着玻璃怎麼過眼啊。”宋大頭嘴上嘀咕着,走過去,趴在玻璃上瞪眼往裏細瞧,想着看出點甚麼端倪來。
就在這時候,裏面的人忽然動了動,嘴裏還夢囈是的哼哼了幾聲。
“羅老闆......你瞧地上!”宋大頭還真有發現,朝我招手。
我緩緩朝前走了幾步,發現裏面的牀腳下,凌亂地散落着一攤黑毛。這黑毛......不就是蓋在她身上的嗎?
正當我把目光重新落在女人的身上時,這人突然猛地仰起脖子,嗷的一聲慘叫。
“妖,你是妖,妖怪害我來了!”
這聲音猶如鈍刀剔骨一般,痛徹心扉的感覺,讓人心驚膽戰。
接着,她猛地從牀上蹦了起來,像是個怪物一樣直接朝玻璃撲了過來。
此時我才意識到,剛纔誤認爲的毛毯子其實是長在她的身體上的。
換句話說,這個女人全身是黑毛。
“砰!”
跳起來的女人一頭撞在了玻璃上,雙手雙腳奮力拍打着玻璃,森白的牙齒也貼着玻璃嘎吱嘎吱地自嚼着。
宋大頭趴在玻璃上正想看個仔細,沒有半點思想準備,頓時被嚇的夠嗆,驚叫一聲癱在了地上。
我冷靜地瞧着這個女人,順便從回憶裏找尋着類似的有價值的記憶。
這女人惡狠狠地瞪着我,瘋子一般狂叫了幾聲之後,眼神裏竟然開始出現了怯色,連着幾個後退,對着我噤若寒蟬地叫道:“妖王息怒,妖王饒命啊。”
她這是在叫我妖王嗎?
我不禁皺了皺眉,腦子裏瞬間浮現出了黑藤從我身體裏鑽出來的場景。
這女人神經兮兮地叫了幾聲之後,身體開始扭曲,眼神裏也釋放出了一種絕望的神色。
“癢!”
她帶着哭腔,開始抓扯着自己的臉,手臂,肚子,乃是全身上下,就像是她的身上藏滿了跳蚤和蝨子。
一叢叢帶着血色的肉皮被她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撕裂下來,不大一會,身前的黑毛已經堆了一地。
女人的身上則東一塊血跡斑斑,西一塊膿液流淌,缺少了肉皮的肢體露出了粉紅色的嫩肉。從身體的潰爛來看,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還不算,撕開自己身上的皮毛之後,她又開始撕扯自己的臉皮,沒幾下子,一張面孔上,皮肉盡失,面孔除了兩個眼珠還能轉動,就剩下一個光禿禿的鼻樑骨和一排裸露牙齦的牙齒。
宋大頭看的頓時一陣翻江倒海,那個老婦人則背過身,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口袋,開始嘔吐起來。
宋大頭這才知道先前塑料口袋的意義,趕緊也迫不及待將嘴巴埋進了口袋裏,吐得是昏天暗地。
而此時,這女人的身上已經難覓一塊好肉了,全身上下彷彿被剝去了一層人皮。
我還注意到,至此,這女人的眼睛裏已經沒了甚麼情感,倒是放射出了一股野獸纔有兇戾,她口中呼嚕呼嚕地朝我叫囂着。
“來呀!”大概着是覺得我已經過眼了,陸天翁朝着身後招了招手。
此時一個身披白大褂的男子走了出來。
他手裏端着一把麻醉槍,在玻璃上預留的孔洞裏,對着裏面瘋狂慘叫的女人就是一擊。
女人的身體怔了怔,終於緩緩倒在了牀上。
老婦人應該是伺候久了,已經熟悉了流程,見女人倒下,便上前打開了玻璃門,隨着那白大褂的男人就走了進去。
兩個人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藥粉和白布,像是裹木乃伊一般,開始給女人包紮。
但今天不知道那個環節出現了問題,大概着是麻醉的劑量不夠吧,就在兩個人將要包紮女人腰肢的時候,這個一動不動的女人忽然睜開了那帶着獸性目光的眼睛。
“啊!”
女人嘶吼一聲,血淋淋的手臂將老婦人死死裹住,身體就像是帶着彈簧一般坐了起來,張口朝着老婦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我一個箭步,閃身到了跟前,手作金剛指,對着其後頸就是寸勁一擊。
女人的牙齒在貼上老婦人脖子的瞬間,重新軟綿綿地倒在了牀上。
出來的時候,宋大頭已經吐得小臉烏青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天翁則在褚南天面前正色道:“羅老闆年紀不大,但心理素質極佳,果然是能幹大事的人。我看,這件事唯有羅老闆能做。”
我心道,當年黑狗喫死屍,我喫黑狗的時候,比這如何?
“既然如此,小天師,那就拜託了。稍後,我和你說一說詳情!”褚南天迫不及待道。
“不急!”我自己坐下,點了一根菸,連吐三個菸圈之後,纔看着褚南天和陸天翁道:“事情我能辦,但,你們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