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阮月塵一慌,這纔想起畫忘了收,那幅畫是她昨晚畫的,才畫了一半,但是男人的眉目卻很清晰。
她想收起來,但薄御時已經朝窗邊走了過去。
他修長的手指落在畫紙上,輕輕撫過,“畫的是大哥嗎?”
阮月塵臉色微白,他竟然認成了薄奕軒......
提到大哥,她心痛的說不出話。
她從小和薄奕軒相識,是一起長大的玩伴,關係極好,可惜薄奕軒不在了......
都說薄家二少不好親近,商場上S伐果斷,薄家大少纔是真的溫文儒雅,紳士謙和。
兄弟倆長得很像,但也是有區別的。
哥哥白淨柔和,規規矩矩,戴個眼鏡,弟弟眉目桀驁,硬朗帥氣,深邃的眼窩天生多情。
讀書時,喜歡弟弟的女生更多,當然,也包括她。
她喜歡薄御時,不止三年。
薄御時抿着脣,一言不發的望着阮月塵,她那張毫無血色巴掌大的臉,彷彿鐫刻着永遠都消除不掉的哀愁和淒厲。
她,還是忘不掉大哥。
薄御時將手抄進兜裏,握緊,冷然走到牀邊,坐下。
阮月塵詫異的看着他,“你還不走?”
“結婚三年,我都不知道你畫功了得。”薄御時隨意交疊雙腿,悠然開口,“現在給我畫一張,我付你稿酬。”
阮月塵一愣,其實不用付稿費,她也會畫。
馬上要離婚了,就當是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
“不用,我送你一張。”
阮月塵拉開窗簾,調整光線,找好位置後,開始坐下給薄御時畫肖像。
其實不看他,她也能畫下來,他的五官,他的動作和微表情早已刻進了她的腦海。
現在坐在他面前,不過是多了近距離觀摩的機會,她貪戀的望着薄御時的臉。
四目相對,迎上他的目光,阮月塵胸口砰砰砰直跳,即使過了那麼多年,她的心還是會對他悸動。
她低下頭,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將注意力放在畫紙上。
握着畫筆的手指緊了緊,她一點點勾勒出薄御時的樣子,他英俊的眉眼,挺鼻,薄脣,以及下巴微微抬起時,透着與生俱來的倨傲和囂張。
一幅畫畫完,天都黑了。
她滿意的看着筆下的畫作,一抬頭,發現薄御時靠在牀頭睡着了。
她定定的看了有十分鐘,纔出聲喊醒他,“御時......”
薄御時睜開眼,迷濛的目光逐漸變清明,像漫天星河散盡光芒,伴隨着他低沉的嗓音問,“畫好了?”
“嗯。”阮月塵把畫遞過去給他看。
他沒說好沒說不好,微挑的眉峯應該是滿意的。
這時,薄御時的手機響了,他放下畫,接起電話。
安靜的房間,阮月塵可以清晰的聽到喬思雪的聲音,“御時,你甚麼時候過來?我準備了你愛喫的菜。”
阮月塵低下頭,胸口揪了一下疼。
“我今晚不過去,你自己喫。” 薄御時說完,掛了電話。
阮月塵抬起頭,心中有疑惑。
薄御時淡定起身,像往常一樣,“我去洗個澡,今晚就在這住。”
阮月塵望着他的背影,徹底搞不懂了。
薄御時不走,她也沒有把人趕走,看着他進浴室洗澡,阮月塵不免胡思亂想。
過了一會兒,喬思雪再次打來電話。
阮月塵掃了一眼薄御時的手機,並不打算接。
鈴聲停了又響,喬思雪接二連三的打過來。
想起好久沒有‘敘舊’了,阮月塵接起了電話。
剛一接通,喬思雪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御時,我肚子不舒服,你能來看看我嗎?”
阮月塵沉默着不說話。
喬思雪叫得更厲害了,“御時,御時,你在聽嗎?”
阮月塵也不知哪來的刺,忽然出聲,“不舒服就去醫院,或者打120。”
“阮月塵?怎麼是你!”喬思雪一下子就拔高了音調,激動的問,“御時呢?”
“他在洗澡。”阮月塵實話實說。
啪一聲,喬思雪生氣的掛斷了電話。
阮月塵冷嘲一聲,她說不清是不是故意的,總歸說的是事實,薄御時確實在洗澡。
況且,她和喬思雪的關係早就走向了破裂,在看清喬思雪不適合做朋友之後,便和她疏遠了。
她是個有底線,有原則的人,縱使她教養再好,願意放手成全薄御時,不代表她會任由喬思雪欺負。
等薄御時洗完澡出來,阮月塵又進了浴室。
她雙手撐在洗漱臺上,聽着薄御時給喬思雪回電話。
幾分鐘後,薄御時敲了下浴室的門,阮月塵抖了一下,關掉水龍頭,低聲問,“怎麼了?”
一門之隔,他站在外面說,“雪兒有點不舒服,我去看看。”
“哦。”她淡淡的回,隨後又打開了水龍頭繼續洗澡。
薄御時在門外站了十幾秒,隨後拿起外套和那幅畫出了門。
聽到酒店房門嘀一聲響,阮月塵關掉了水。
目的達到了,薄御時走了。
可是心,還是會痛......
偏偏她就學不會喬思雪的那些手段,她從小就自尊心強,從他提出離婚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心裏築起了一層圍牆。
她寧願自己慰藉療傷,也不卑微求全。
從浴室出來,房間空蕩蕩的。
阮月塵拿起畫板,只剩那張畫了一半的畫。
她執起筆,一點點補充完整。
要畫多少幅畫才能忘記一個人?十張,一百張......也許等某一天畫倦了,就可以停筆。
可是哪有那麼容易,熱愛的繪畫,和愛過的人,入骨入髓,刻骨銘心......
再次接到薄御時的電話,是幾周後。
她以爲是離婚的事,耽擱了那麼多天,應該差不多了。
誰知電話一接通,薄御時並不是說離婚的事,他聲音低低的,透着疲倦,“老太太住院了,可以跟我去一趟醫院嗎?”
薄御時有備而來,阮月塵一下樓就看到了他的車。
一段時間不見,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了,臉瘦了一圈,下頜線更加清晰。
上車後,她開口問,“奶奶怎麼會住院?”
薄御時沉着臉,手搭在疊起的腿上,不安的敲着,半晌後纔回,“被我氣的,心臟病。”
阮月塵看向窗外,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