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恩仇分明
嘭！
慕聽雪一連倒退了好幾步，重心失衡，踉蹌倒地。就在倒地的時候她還忍不住往後爬，塵土沾滿衣衫，小臉煞白，香汗淋漓，那叫一個狼狽！
“雪兒！”
慕緞臣拉都拉不住。
太嚇人了！
一條活生生的生靈，瞬間化爲血水！
別說慕聽雪了，馮藥師、董子飛等人也是一臉駭然，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後怕！
世上最讓人恐懼的，就是後怕！
“我的臉……”
“嘔！”
一想到自己剛纔險些從董子飛的手中接過養顏丹直接吞服下去，再望着身前一地的污血，慕聽雪只覺胃裏一陣翻天倒海，忍不住當衆嘔吐起來。
一時間，庭院靜的嚇人，只有慕聽雪嘔吐和慕緞臣安撫的聲音。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那灘散發着惡臭的污血上，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葉霄也無法避免。
縱然他知道養顏丹內有劇毒，也沒想到，這丹毒竟霸道至此！
許久。
馮藥師打破寧靜，冷聲道：
“董少爺，這下你怎麼說？”
董子飛原本漲紅的臉瞬間煞白。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他還聽不出馮藥師話裏的不滿，那也太蠢了。
大汗淋漓，辯解道：
“馮大師，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煉製這枚養顏丹的時候絕對沒有出現任何差錯，肯定不是丹方問題。”
丹方！
董子飛之所以今天拿出養顏丹，贈送慕聽雪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這是董家要和珍寶閣開展合作的條件！
慕家提供藥草。
董家煉丹。
珍寶閣售賣！
計劃相當完美，可是現在……
養顏丹出問題了！
馮藥師冷哼道：“哼！丹方有沒有問題，你以爲老夫聽不出？”
“老夫問的是，你董家煉製此丹的手法！”
手法！
董子飛心頭一震，下意識回答：“我董家的靈犀一指……”
這時，他突然想起剛纔葉霄徒手淬丹的神蹟，雙目怒睜，惡狠狠望向後者，怒火澎湃：
“不對！”
“假的，都是假的！”
“你怎麼可能會我董家的靈犀一指？！你剛纔分明說不會煉丹，只是看我用了一次，就學會了？這絕對不可能！”
“說！你到底用了甚麼手法，竟這般坑害於我？！”
董子飛眼神慌亂，咬牙切齒，哪怕再表現的再兇狠，也掩蓋不了他內心的惶恐。
葉霄見狀，笑了。
還嘴硬？
葉霄早就知道，自己一旦動用靈犀一指，董子飛必然會跳出來，心裏早就想好對策，一點也不慌，冷聲道：
“馮前輩的眼力，小生佩服。不錯，小生施展，的確是圓滿之境的靈犀一指。”
“至於這指法的來歷嘛……”
葉霄悠悠看了一眼董子飛，不急不緩道：
“那是當年，我來青城之時，無意間路過一座石窟，誤入其中……”
少年聲音清脆，徐徐傳遍庭院，把自己得到靈犀一指靈訣的祕密說了一遍，但其實——
董子飛聽着，眼睛越睜越大，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謊話！都是謊話！”
“你得到靈犀一指的過程，怎和我董家老祖一般無二？你……”
董子飛怒斥，突然感覺周圍衆人看他的神色微微變化，這才意識到甚麼，勃然大怒：
“賤民！你佔我便宜！”
你才發現？
葉霄笑了。
笑的很痛快。
很爽！
“難道只能你董家有奇遇，我就不能有了？”
“難不成，你還要說我偷師不成？或者，你董傢什麼時候也有把靈犀一指修煉至圓滿之境的強者了？”
呃……
董子飛的臉色一下子僵住了。
葉霄完全看穿了他的把戲！
圓滿之境？
開玩笑。
他董家得到的靈犀一指本就是殘篇，歷經百餘年才成名一方，哪曾修煉至圓滿之境？
偷師的說法明顯是站不住腳的。
難道說……
葉霄真有奇遇？
一時間，董子飛都忍不住開始相信葉霄的胡言亂語了。
葉霄的奇遇，是否是真的？
起碼馮藥師、羅纖纖等人是絕對不相信的。
兩樁奇遇，皆在石窟，並且還是相同的靈訣法門，這也太巧了吧？更何況，相隔百年，董家老祖得到靈犀一指後難道還會讓它留在世間？恐怕早就毀了吧。
可質疑歸質疑。
他們也只能暫且相信葉霄，因爲他們也想不到另外一種可能，寄身於小小慕家的贅婿，竟能得此靈訣。
至於看一眼就會……
那更是玩笑。
世上怎可能有這等妖孽？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
葉霄，就是這種妖孽！
“我……你……”
董子飛絞盡腦汁，滿頭大汗，還在苦思冥想如何辯駁葉霄。葉霄卻再也不多看他一眼，收斂輕笑，目光冰寒，望向一旁的慕緞臣、慕聽雪父女兩人，眼神複雜，但片刻後，只剩寒意無雙。
朗聲震耳：“記住，今天是我救了你一命！”
“慕緞臣，你可以毀約，但是你毀不了我！今日這枚養顏丹，就算我葉霄代我妹妹謝謝你慕家這三年養育之恩。”
“三年恩情，一筆勾銷！”
轟！
慕緞臣聞言如被雷擊，渾身一顫，望着臉色冰寒的葉霄，心頭震盪，隱隱浮起不詳預感。
直到——
葉霄眼底寒芒更盛！
“但今日之事，我葉霄定謹記於心，終生不忘！”
今日之事！
終生不忘！
轟！
慕緞臣感覺腦子裏有東西一下子炸開了，恍惚若夢，望着眼前衣衫沾血的少年，前所未有的懊惱湧上心頭。
少年之狠，如錚錚鐵骨，擲地有聲！
這一刻慕緞臣明白，眼前的葉霄，已經不再是三年來被他日夜驅使的那個少年了。
彼此之狠，刻骨銘心，無法消弭！
葉霄雙目如血燃燒，灼熱無比，慕緞臣與其對視頓時感到一陣心悸，心底陰影瀰漫。
他把葉霄得罪太狠了！
而如今葉霄已成武者，更掌握靈犀一指，他的未來……
慕緞臣不敢細想，心驚肉跳，慌忙從地上站起來，想要說甚麼。可是，葉霄怎會理他？
葉霄轉身就要走。
痛快！
今日之事，至此已足夠痛快，宣泄了三年憋屈！
是時候離開了。
帶着妹妹遠離這裏，修武悟道，去找父親！
少年心智堅毅，萬物難擋。
可就在這時，突然——
“葉霄！”
“你不能走！”
“你必須跟我回去，面見家父，說清楚你的靈犀一指到底是從何處得來的！”
轟！
葉霄只覺伴隨董子飛怒聲傳來，耳後一陣疾風呼嘯，攝人心魄，蘊藏令人髮指的勁力，心頭大駭。
這是他最擔心的情況——
董子飛，失控了！
他雖然已成武者，但只是最低層次的氣旋一重，剛纔淬鍊養顏丹更近乎耗盡全部靈力，而董子飛已經是氣旋五重，含怒而來，兩者碰撞，他豈是對手？
糟糕！
葉霄頭皮發麻，連忙躲避，但正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呼！”
耳後勁風突然消散，似乎被甚麼擋住了，緊接着，一道清脆宛若百靈的聲音響起：
“董公子，你過分了！”
嬌喝清脆，悅人心扉。
這是……
葉霄驚訝回頭，只見不知何時，一白衣女子已站在他和董子飛之間，白裙隨風吹動，曼妙身軀隱現，更透來一抹沁人心脾的清香。
羅纖纖！
出手攔截董子飛的不是馮藥師，竟是羅纖纖！
她怎麼會突然出手？
葉霄驚訝。
董子飛更是愕然。
馮藥師早已暴怒。
“董子飛！難道老夫剛纔說的你都沒聽到麼？你想當着我的面S人，還是藥師？”
是的。
藥師！
葉霄展現出一手徒手淬丹的手段後，在他心裏，葉霄已經可以被稱得上是藥師了，哪怕其中有些關節他也看不懂，但這並不妨礙他搬出藥師鐵律。
董子飛頓時面色煞白，大汗淋漓：
“馮大師，您誤會了，我沒想S他，我只是想讓他跟我回去，說個清楚……”
董子飛匆忙解釋，還是那些蒼白的話語，葉霄冷笑不止，心頭實在狂震。
驚險！
若不是有羅纖纖、馮藥師在場，今日他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董子飛……該死！”
葉霄眼底寒芒閃爍，怒火噴張。
剛纔耳後勁風傳來之時，他分明感到了一抹刺骨的寒意。
是S氣！
董子飛，就是想要S他！
但現在——
“……我讓他走，讓他走！”
“馮大師，還望您原諒小子一時糊塗，不要介懷，我這就派人，送葉霄兄弟離開。”
董子飛服軟了。
他不得不服軟，因爲董家和珍寶閣的消息還要仰仗馮大師呢。
派人？送？
葉霄眼底寒芒一閃。
他豈能看不透董子飛的籌謀？
“不……”
可還未等他冷言拒絕，突然——
“不必了。”
羅纖纖清脆宛若百靈的聲音再次響起，竟爲他直接拒絕了，葉霄正錯愕，只覺身前香風撲鼻，一張遮掩在輕紗之後的臉，一雙清澈若水的美眸映入眼簾，與之同來的，還有一隻嬌嫩若玉的小手：
“請問葉公子，那枚養顏丹可否借我一觀？”
養顏丹？
羅纖纖要它做甚麼？
葉霄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養顏丹遞了上去。畢竟後者剛纔幫了他一個大忙，這點小事還是要滿足的。
羅纖纖接過，捧在手心仔細觀摩了一番，美眸深處異彩漣漣。在此過程中，葉霄明顯看到，她身後的馮藥師不知何時也把視線移了過來，眼瞳深邃，飽含深意。
這丹，怎麼了？
有問題？
葉霄狐疑。
正當他困惑不解時，突然，見羅纖纖如同發現了甚麼，猛地抬起頭來。
美眸如水光彩漣漣，似乎壓抑不住心頭的激動，好半晌才恢復清澈，朝葉霄輕輕一點頭，轉身望向董子飛，冷冷道：
“葉公子的行程，就無需董公子牽掛了。”
“並且，我珍寶閣與董家的合作，也暫且擱置吧。”
甚麼？
擱置？
董子飛聞言雙眼一突，駭然大驚。這次，他是徹底慌了。
但還未等他懇求原諒，更令他駭然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羅纖纖對他冷冰冰的說出那番話之後，完全不等他回應，又轉頭面向葉霄，聲音裏多出幾絲歡喜和期待，道：
“敢問葉公子可有其他去處？”
“若是暫且無事，可願來我珍寶閣暫住幾日？”
“我珍寶閣願以千金之資，候請公子入我珍寶，享客卿之位。”
甚麼？
客卿？！
在珍寶閣，那可是比駐店藥師還高的位置！
羅纖纖，竟要請葉霄當客卿？！
董子飛，懵了。
雙目無神，面無血色，近乎呆滯，這一刻，他感到天都塌了。
董家，暫停合作。
葉霄，邀請客卿……
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天差地別！
這世界，究竟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