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衛皇司
一夜好睡，起牀練功洗漱。
羅帆神完氣足的走出家門，坐到街口二子的小喫攤上。
“二子，一籠包子，一大碗羊雜麪，多來辣子！”
“誒，來嘞！”
身條拔高一截的少年先把麪條下到鍋裏，這才端起一籠熱氣騰騰的包子讓他先喫着。
回過身用長筷子把麪條在沸水裏來回挑動一下，確定煮熟了，立刻撈出放到海碗裏，澆上兩大勺滷好的羊雜碎和朝天椒，再澆上一大勺麪湯，撒上蔥花香菜，一碗味道醇厚的羊雜麪被二子放在了羅帆面前。
“爺，您的面～”
少年的聲音清亮高亢，拉着長調更抓人耳朵。
“二子，一碗羊雜麪！你小子這吆喝配上你這小喫手藝，就是咱們東城一絕！這每天不來喫一頓，就感覺這一天差點東西！”
身穿厚實長衣的中年人坐在了羅帆身旁，看他放在腳下的梆子，應該是夜巡的更夫！
“爺，您捧了。”
二子一張小圓臉上滿是笑意，手上功夫卻不慢。回話的同時，還包好了一籠包子，端起手裏的籠屜，放進摞得老高的籠屜塔中。
一個打着赤膊的漢子拎着柳筐坐在了更夫身旁，看筐裏的瓦刀，應該是個泥水匠，一臉神神祕祕的問道：“老高，聽說了嗎？”
更夫老高，一臉茫然：“聽說甚麼？”
“昨天晚上，下雨前城外流民棚子，一下死了三千多口！”
“噓！”
更夫一把堵住泥水匠的嘴，往羅帆這斜了一眼，泥水匠立刻閉上了嘴。
“二子，他那份和我一樣！”更夫老高說了一聲，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羅帆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這身衣服，不緊不慢的喫完早飯，向着皇城根走去。
但是他把泥水匠說得話記在心裏了，看來因爲血神子的死，這些後手都露出來了。
在整個漢京都在查找幕後黑手的時候，羅帆心情卻十分得好，這血神子背後的蒙面人肯定有着見不得人的驚天祕謀。
不管他們在圖謀甚麼，這血神子一死，京城裏的各方勢力必定都收到了消息，接下來不管蒙面人想做甚麼，都得再加三分小心，多費三分心力。
踩着溼漉漉的石板路走進刑房，與相熟的同僚打過招呼，繼續坐在自己選好的位置，靜靜等着班頭來分任務。
“今天這是怎麼了？李頭怎麼還沒來？”
“誰知道呢？不過聽說上面新設了一座衛皇司，要從東西緝事廠和供奉司挑人。”
“你哪來的消息？”
“我舅舅在供奉司當差…”
“嗯哼！”
班頭標誌性的咳嗽聲打斷了幾人小聲的議論，掃了一眼刑房衆人，打開名錄說道：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就直說了，陛下命康王新建衛皇司，要從咱們東緝事廠挑選人才。咱們刑房自然也要出一份力，督主有吩咐，自願前往衛皇司的提三等俸祿！”
羅帆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剛纔還在議論的年輕人，發現他後腦不受控制的開始淌汗，夏天衣服還薄，不一會就打溼了一片衣領。
“看來這衛皇司來者不善啊！”
羅帆反而對這個衛皇司更感興趣了！天天在刑房雖然任務多，但是三十二十的陰德福運，要積累多少年才能在這即將展開的亂世保存自身。
他都知道了有一個隨意就能控制血神子這般陰神的蒙面人想在京城裏搞事，他再不想辦法變強，難道等死嗎？
李元看着一片安靜的刑房，本來就黑的老臉更是黑得如同鍋底一般！
想到剛纔上官的吩咐，他話裏也多了三分火氣：“那大家就別怪我點名了！”
“班頭，我願意去衛皇司！”
衆人一同看向羅帆，眼神各異，但都有一分慶幸，慶幸終於有人主動站了出來！
李元合上名錄，撫須大讚：“好！好好好！這纔是我輩刑吏爲國爲民的本色！羅帆，你的俸祿提四等，我做主了！”
“你們呀！唉～羅帆，走吧，隨我去見督主！”
隨後，李元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衆人一眼，只留下一聲長嘆。
“是！”
羅帆彷彿明白了甚麼，答應了一聲，跟着李元走出刑房，留下一羣不明所以的刑吏面面相覷。
路上，李元對着羅帆提點了兩句：“等會見到督主，不要多說話，督主問甚麼就說甚麼，實話實說。”
“知道了！”羅帆乾脆應道，他自然是知道這東廠曹督主的威名，他腦子有病纔在曹雨謀面前出幺蛾子！
李元看着眼神坦然，面色平靜的羅帆，點了點頭：“倒是有股子靜氣，督主他老人家神目如電，別動那些小心思！”
走出刑房所在的跨院，李元就閉緊了嘴，羅帆有樣學樣，跟在他身後，走進自己從未到過的東廠核心。
跨過小院門檻，羅帆從沒想過東廠的核心區域如此的生活化。
沒有兵器，沒有守衛，小院裏簡簡單單隻有一片葫蘆藤遮出的蔭涼，一口養着金魚的水缸，一株棗樹，還有鵝卵石鋪就的地面。
羅帆不敢多看，跟在李元身後低頭站定。
“督主，李元來了。”
屋裏傳出來一個女聲，羅帆下意識睜大了眼睛，不過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反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讓他進來吧。”
“是。”
接着一個樸**子掀開簾子，對着李元盈盈一福：“李大人，督主有請。”
“是，謝姑娘。”
羅帆第一次知道李黑臉還有如此溫文爾雅的一面！但也不敢亂想，老老實實等在外面。
太陽一點點升起，曬乾了昨夜大雨留下的水汽，羅帆才微微出神，李元已經退了出來。
“走吧。”
“是。”
羅帆看着一臉意氣風發的李元，應了一聲，跟着退出小院。
穿過三道院門，在門房交了令牌和官衣，羅帆穿上門房提供的衣服，摸了摸料子，輕薄透氣但是不奢侈，再看做工，針腳細緻卻不扎眼。
“督主恩典，咱們可不能在西廠面前丟了東廠的顏面！”
羅帆看了一眼換完衣服出來的李元，料子好做工都比自己的好了一籌，不怪曹督主能深得聖心。
就看這便服，規規矩矩，該穿甚麼料子，用甚麼工藝，絕對是同等中最好的！但是該甚麼要求就甚麼要求，一分都不會多！絕不逾越法度！
羅帆第一次感覺穿衣服是種享受，完全貼合自己的身材，鞋也是踩着貼腳不箍腳。
是哪哪都好，就是顏色差點，綠的。
李元看着換好衣服的羅帆，滿意的點點頭，就帶着羅帆乘上一輛馬車向北城衛皇司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