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伴君如伴虎
蕭長易低眸看懷中的人,緋色的官服下,顯得她的腰肢纖細,盈盈不足一握,胸口微鼓,但相比女子還是略顯平坦了些。
最動人的是她的臉,本就瑩白的膚色,因爲吃了酒釀的緣故,略微有些紅,如同傍晚日落時的煙霞,氤氳紅潤,令人想捏一捏。
看着謝雲禾驚惶的眼神,他將她放開,皺眉道:“謝卿這是醉了?”
“回皇上,微臣只是略有些頭暈,待回府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
本以爲自己說了這話,皇帝該讓她回府了,畢竟她等了這許久,看起來皇帝也沒甚麼要緊事找她。
哪知她話落,蕭長易卻吩咐一旁的李茂全道:“帶謝卿去內殿榻上躺兩個時辰吧。”
別提李茂全的震驚,就是謝雲禾自己,都嚇得雙腿發軟。
她曾在此侍奉過,知道內殿只有一張牀,那是皇帝的龍榻。
別說是她一個小小六品翰林院侍讀了,便是後宮的妃嬪們,亦是沒有在此侍寢的先例的。
這下,謝雲禾是徹底酒醒了。
她慌忙跪下,行了標準的大禮,低頭道:“謝皇上洪恩,微臣卑賤之身,不敢有污皇上聖榻。”
她這樣子讓蕭長易看得又是一陣動怒。
也是怪了,平常他明明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偏偏在她面前,總是輕易便能生起氣來。
他霍地將案上的一堆奏摺掃向地上,看着跪在那裏的人,冷然道:“謝卿敢抗旨?”
這個罪名是更大了。
謝雲禾不由得苦笑。
果然,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我。
她正想着怎麼讓他消氣,一旁的李茂全已經笑道:“皇上,奴才看謝大人是方纔酒釀喝多了,這會兒怕是有些醉了,所以才高興胡塗了。謝大人,快謝皇上隆恩,隨奴才去吧。”
說着,又眼神示意謝雲禾,讓她切莫再惹皇帝生氣了。
被李茂全這麼一打圓場,謝雲禾忙順着杆子爬下來,她又磕了個頭,比方纔更加恭謹地道:“微臣謝主隆恩,臣先告退了。”
話落,只聽蕭長易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未說別的話,心知此事便是過了。
謝雲禾鬆了一口氣,慌忙與李德全一起將地上散亂的奏摺都收起來理好放至案上,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時到了裏間,謝雲禾忙笑着跟李茂全道:“李公公,剛纔真是多謝您了。”
能在宮裏混到這個位置,李茂全自然是個人精。
別人不知皇帝對謝雲禾的心思,他這個總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爲看得清楚,知道謝雲禾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所以他剛纔纔敢插話,緩和下二人間緊張的氣氛。
此刻聽見謝雲禾道謝,知道自己的出手對方是領了情的,瞬間心中也舒坦,忙笑道:“謝大人跟奴才客氣甚麼,咱們都是爲皇上辦事的,皇上開心,就是咱們做奴才的福份。”
“李公公說得是。”謝雲禾附和道。
她自然知道做臣子的除了要忠君愛國、踏實勤幹,還要學會哄皇上開心,這樣,才能節節高升,更進一步。
當今皇上雖是明君,可是順着他,總是比逆着他要安全的。
但謝雲禾苦就苦在她根本不是男人,平日裏擔驚受怕也就罷了,至於攀登高位,她實在是不敢。
反正哥哥才高八斗,等他病好了,讓他回來再一展宏圖也就是了。
龍榻上的牀褥都是早就整理整齊的,李茂全便命一旁的小太監們:“快給謝大人寬衣。”
“是。”
馬上便有兩個小太監上前來,抬手準備解謝雲禾的衣物。
她見狀忙客氣地笑道:“李公公,我自己來吧,在家中習慣了自己寬衣。”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此刻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李茂全也看出了她的緊張,卻以爲她是因懾於皇帝威嚴的緣故,當下體貼地道:“那謝大人請自便吧,這兩個奴才我讓他們在外間候着,大人若是有事只管喚一聲。”
“好,多謝李公公。”
等到李茂全帶着人退了出去,謝雲禾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四周掃視了一圈兒,然後視線停留在眼前的龍榻上。
這張龍牀很大,牀寬約摸有一丈,是她寢房內的近兩倍。
材質是上品的紫檀木,等閒人家不得使用的貴重之木。
牀上的錦被看上去應當是浮光錦,瞧着光滑無比,又隱有暗紋浮動。
這樣的一張牀,睡上去想必是極爲舒適的。
可是看在謝雲禾眸中,卻猶如長滿荊棘的陷阱一般。
掙扎了半響,她最終還是隻脫去了鞋襪,解了梁冠,合衣躺了上去。
雙眸清亮地睜着,她看着頭頂明黃色的帳頂,暗暗地在期待着兩個時辰能快些過去。
她還要回家跟爹爹、孃親還有哥哥一起過中秋節呢。
瞧着瞧着,她就感覺眼皮逐漸沉重起來。
不,不能睡……
她拼命說服着自己。
可是到底還是敵不過,昨夜本就沒休息好,中午的那碗酒釀又加了些高純度的白酒,她喝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只感覺渾身燥熱得厲害。
秋日的午後,日頭還是很毒。
蕭長易將案前緊急的公文奏摺批閱完畢,忽地就想到了被他趕去了休息的人。
心裏想着,腳下便動了。
他起身,朝內殿走去。
到了殿門口,一眼便看到兩個小太監站在那裏,本來已經有些睡意,看到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皇……”兩人忙要行禮,卻被蕭長易及時制止了。
他朝兩人做了個“噓”的動作,而後問道:“謝大人呢?”
“回皇上,謝大人正在安睡,奴才一刻鐘前剛進去看過。”
蕭長易點點頭,“朕進去看看。”
又命李茂全道:“你帶人在外頭守着,沒朕的吩咐,誰都不許進去。”
“奴才遵旨。”
進了門,繞過巨大的屏風,才走至了榻前。
蕭長易站在牀側,看着正在熟睡的人。
解了梁冠,謝雲禾一頭青絲便盡數散落於枕間,她的頭髮又厚又密,瞧着竟比女人的髮質還要好。
許是有些熱,被子被她掀開了一角,露出了緋色的官服。
蕭長易微微皺眉,穿得這樣多,也不嫌熱麼?
他忍不住坐在牀邊,一顆顆給她解頸側的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