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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美人是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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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K控制塔的最高層,雙面繡色的捲簾門被掀開,可以看到裏面的環境,高光,一排排的儀器,時不時地發出一兩聲不和諧的“叮叮”聲,有人在裏面走,擦着身子一碰而過,還是靜悄悄的。

  顧曾調好了麥,觀察着儀表盤上的數據,在心中默數着“一、二、三……”三下過後,耳麥裏傳來聲音:“PEK控制塔,這裏是長虹航空510航班,現在接近普通點,高度30000英尺,啓動發射。”

  手指不自覺地僵住,她啞了片刻,旁邊的同事緊張地看向她,低聲問着:“怎麼了?510出事了?”

  她慌亂地垂下眼睫,遮掩自己的尷尬,聲音卻啞了:“好,這裏是控制塔。”手指播到顯示屏,她儘量使自己找回理智,“長虹航空510,從雷達見到你,可以決定降落,請用07左跑道。”

  “OK,做下降前檢查。”控制艙的人顯然察覺到剛剛短暫性的停頓,習慣性地蹙了蹙眉,片刻後加了句,“Calm down,死神在腳下。”

  這是他在戰機軍部多年,最常說的一句話。以前有偵察兵外出探尋邊境戰況,坐在駕駛艙中時常冒冷汗,連控制盤也握不穩,更不用說躲避敵人的攻擊了。每到這種時候,他便會替他們擦乾淨雙手,告訴他們死神在腳下。

  既是鼓勵,又是提醒。偵察兵看他神色嚴肅,縱然是心底害怕到了極點,也會因爲不能忤逆上將軍令而視死如歸,縱然身卒戰前,也是一種榮譽。

  

  等到飛機在跑道降穩,機艙內衆人才緩了一口氣,徹底鬆懈下來。每次在降落之前,都是他們最緊張的時刻,飛行一趟承載的不僅是旅途睏乏,更是機上所有乘客的安全。應變天氣情況已是習慣,臨陣降落緊張也是習慣。更何況剛剛在他們上空,還有一大片烏雲。

  “下班了一起喝一杯?”蘇晉安抿着脣瞥向主駕駛座的人,白色襯衣上的四條槓寓意着機長正位。不需要基礎考覈,能一進長虹就穩坐國際航班一把手的,這位新晉的機長倒是第一人。

  他不急不緩地仰頭喝了一大口冰水,“剛剛那一大片的烏雲可把我嚇得不輕……”

  飛機從下降到安全落地,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太大的起伏。他由衷地佩服:“阿岑你技術真是好,不愧是開戰機出身的。”

  “你這麼說是不是心裏不服氣啊?晉安你這臭小子,阿岑開飛機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涼快呢。”陸堇做好了此次飛行的記錄,半個身子撐在前座上,神色有些疲憊,眼睛一週都是烏青,“阿岑雖然還不習慣抓我們民航機的方向盤,這技術倒是不用質疑的。”

  世界一流自駕航機的領頭人自是不用說,這些年一直都是接受着專業的空軍訓練,就其本身而言,已是極爲嚴格謹慎的。若論技術,恐怕國內也沒有一人能比他還說得上話。

  岑今日——名字響噹噹的戰機一把手,誰能想在那樣高的位置卻突然隱退了,回國做了一名普通的民航機師,其中的隱情旁人不必多說。

  蘇晉安哭笑不得,猛拍陸堇的頭:“我可不是這意思,純粹是仰慕。”

  岑今日脫下軍帽,整理了下頭髮,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控制塔的方向,聲音有些低:“晚上可以喝一杯,不過,我要先把東西送回家。”

  衆人皆是領悟,笑而不語。

  下了機,陸堇跟着打趣:“這次是甚麼品種?”

  “鑑湖之美,蕙蘭。”

  “名品啊……我說你家陽臺放着那麼多名品,也不怕小偷光顧?”

  岑今日脣角抿着,不知道是笑還是不笑,揮了揮手,不與他計較。

  “哎,我說真的,你看你養的那些小植物,哪一個不是名貴品種?雖然我也不太認識。”陸堇撓撓頭,死皮賴臉地跟在他後頭。

  “你不認識就知道都名貴?養植物是要看緣分的。”

  “緣分?你逗我呢?”

  “這次去亞特蘭大,機緣巧合見着一個老華僑,就順勢聊了幾句,最後他硬是要把鑑湖之美送給我,說是國外的環境不適合它生長,回歸家鄉才最好。所以,盛情難卻。”

  上了擺渡車,陸堇還跟着,一臉痞笑:“你都跟人家聊甚麼?幾句話就把名品都騙來了,是因爲長得好看?”他摸摸自己的下巴,“我也長得不錯呀。”

  岑今日沒說話,視線往下壓。陸堇跟着他的目光朝周圍看了眼,見身邊的乘務員偷偷掩着嘴笑,尷尬地咳了兩聲,轉移話題。

  “剛纔降落前,爲甚麼遲疑了?”

  開民航機的觀察力都很好,岑今日不置可否。想起控制塔上那個聲音,柔柔的,不急不緩,帶着一絲顫音。低下頭,沒有說話,這個話題算是過了。

  陸堇癟了癟嘴,想起正事:“我哥唸叨你很久了,今晚你去見見他吧。”他嘻嘻哈哈地試探着,“現在身體好多了吧?這次回來還回去嗎?”

  “陸照讓你來問的?”

  “沒,真沒。”

  岑今日還在想剛剛那個聲音,有點熟悉。從擺渡車下來看到人山人海的航站樓,他腳步突然停住了。

  陸堇在旁邊解釋:“阿岑,你別生氣,我也是關心你來着。”

  岑今日斜眼看他:“還是先管好你自己,日夜顛倒,叫你哥知道了,大概要先念叨你。”

  “求你了,哥,我親哥喲,你可千萬別告訴他,你知道他可掛着國際催眠師的名號呢,求你別把我往他那送了,好好一個青年是不是……”

  陸堇自小混慣了,頭上又有着大院的哥們罩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只唯獨怕他親哥陸照。二則,多多少少還有些怕岑今日。不顯山不露水的威嚴,他規規矩矩地認他當親哥。他覺得岑今日從小到大所有的事都很對,所有的決定都是權衡之下最好的決定,只唯獨一樣是錯的,錯到了極致——亞特蘭大的十年等待,幾乎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

  人走遠了,他還扯着嗓子嚷嚷:“你這麼多年沒回來,這次回來真別走了吧!”

  

  顧曾在候車大廳裏等好友素晴雅,無線頻道里正熱鬧着,她戴着耳麥有些不舒服,正要拿下來卻聽見好友的聲音。

  “你們在說新來的機長?剛剛的510航班機長?”她停頓住,假裝鬆了鬆接線,呼吸卻有些凌亂了……頻道里又吵起來,爭先搶後地說起這個人。

  “唔……新來的機長,真的是別有風味。”長虹的女人都喜歡用彆扭拗口的語言來表達喜好,也不知接受的是不是地道的中式教育。用“別有風味”一詞來形容男人,到底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聽說很厲害,不過長得確實秀色可餐。剛剛整個機艙的空姐都等在下機通道那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看起來年紀不是很大,真是美人一枚。”

  “對對對,我聽那邊的人說,大老闆第一次看見他,也是用招呼美人的禮節款待他。”

  今此美人之薄皮,不異華瓶。美人這張皮相,和花瓶有甚麼兩樣?還不可收藏,不可把玩。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美人是膿血,應當遠離。

  “怎麼樣,有沒有心動?”燙着波西米亞大卷發的漂亮女人踩着又細又高的高跟鞋,走在機場人來人往的大廳內,引來了一批眼球。女人媚眼如絲,卻是對衆人置若罔聞。素晴雅身上的這股味道,倒是走到哪裏,都不會減上一分一毫。

  顧曾低聲笑了笑,又是溫吞地開口:“誰?”

  “長虹新來的機長啊,你沒聽剛剛那些人說啊,多麼帥,技術多麼好……照我這千帆過盡的眼光來看,岑今日確實算得上是有風度,又優雅,英俊多金的長虹第一人。”

  “比你的鄉紳博士,又如何?”

  “顧小白,你真是冥頑不靈!看不出來姐這是爲了給你烘托岑機長的帥氣,幹嗎扯上我家博士!”

  顧曾吐了吐舌頭,笑着挽上她的手臂:“你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是呀是呀,我懂你,你心裏不就只有那個人嘛。”晴雅哼了一聲,挑着媚眼從手袋裏拿出禮物遞給她,正色道,“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是畢竟已經這些年了。而且,他已經有太太了……”

  顧曾拔下耳麥,沒有再說話。想到的是510航班那個聲音,恐怕這輩子她都不會忘記。

  接受治療的最初,她每次都很抗拒催眠療法,也記得有一次醒來後,指甲細縫裏的血。她慌亂地看向催眠師,無奈後者攤手一笑,示意並不是他。後來過去很久,她才慢慢地記起那個聲音,很低溫的感覺,卻令人安心。那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說,越是無法自拔,越能清醒淡然。想得久了,執念得深了,而後習慣了,便也尋常了,慢慢地也就放下了。

  素晴雅還在聽無線頻道里的討論,慢悠悠地放出了大料:“聽說岑機長以後留在長虹不會再回亞特蘭大了,真是來日方長呀……”

  顧曾接收到她眼神的暗示,一笑置之。從一起畢業到在長虹共事,她已經被這位好友經由各種手段推銷過無數次,奈何不知是她過於慢熱,實在表現得興致缺缺以至於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還是那些人過於慰藉寂寞上不了心,所以纔不能打動她。其實她並非是陷在過去執迷不悟的人。

  她和晴雅正要走出大廳,人羣卻忽然騷亂起來。回頭看不遠處的安全通道,有人被保安護着走出來。因爲被人羣簇擁着,她沒看清來人的模樣,只微微能瞧見攢動於人頭間的一抹青綠色,看樣子應該是很名貴的蘭花啊。

  “今天有明星接機活動?”她下意識地問。

  素晴雅捧腹大笑:“你傻不傻?哪個明星出來會不通知地勤部的?再說了,一個廣告牌都沒有,會是明星?”

  “嗯?”

  “嘖嘖,我現在能夠理解,爲甚麼大老闆第一次接見岑今日,要用美人的禮節對待他了。只有美人才能引起這樣的轟動啊……長虹的機師質素是有多差,一個岑今日就能讓整個機廳的保安出動。顧小白,你身爲地勤一員,維持秩序實在是責無旁貸。”

  “嗯,任重而道遠。”她有些想笑,又回頭看了眼那人羣中的身影,依舊被各色物什擋着,依舊想見未遂。怎麼辦,有點想看看這個傳說中的美人。

  

  地勤部的阿蘇有事休假,託她幫忙,顧曾掰着指頭數了數,已經連續加班了五天,她累得癱倒在牀上。

  一閉眼,全是長虹510航班的那個聲音。“Calm down,死神在腳下。”有些捲舌的話音,在屬於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的頻道里,撞破了她所有的尷尬和僞裝。見過她曾經最糟糕一面的人,真的會是他嗎?岑今日,美人。

  她渴得難受,爬起來去廚房倒了一杯冰水,就這樣灌下去,涼得她心驚肉跳。想到以前灌酒時,憋着一股子勁天不怕地不怕,甚麼時候像現在這麼憋屈過。

  她又緩慢地爬上牀,剛翻個身,手機突然響起來。慌慌張張地接過,許慎扯着嗓門大喊:“你到底在做甚麼虧心事!這麼久才接老孃的電話!”是比素晴雅還着急她終身大事的另一位好友。

  她把腿貼在牀頭,緩慢地弓起身體,讓膝蓋頂住肚子,有些疼,這個動作現在做起來還真是讓人爲難。她猛地放下來,有些氣喘,也很愉快:“許大美女,你這樣粗魯,有人買你的東西嗎?”

  許慎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顧小白,你今天好像很高興,是不是……是不是又喝酒了!你一喝酒就莫名興奮,老孃真是!”

  “沒有。”她趕緊搶白過來,“許慎,我已經很久不喝酒了,不用擔心。”

  “這就好,那你爲甚麼高興?”

  “好像找到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特別重要的東西?”

  “是,特別特別重要的……雖然,我現在還不能肯定。”

  許慎也跟着興奮起來,連着追問了兩句無果,便放棄了,轉頭嘮叨起其他事情來,“我最近做了個大單子,有人在我這裏買了只三十萬的包。”

  “有人?”

  “是啊,就我之前一直催着你上線的那個黑屋,買我包的人就是黑屋的主人陸照啊。”她之前一直聽說過這個黑屋,是許慎和一些城中精英交友的平臺。黑屋的主人會開放權限讓身邊的好友進入,說得簡單點就跟QQ羣一樣,只不過這個平臺更具備真實性。

  她今天還是第一次聽到黑屋主人的名字——陸照。是他嗎——曾經的催眠師?有這麼巧合的事嗎?她不確定地追問了一遍:“你說那個人叫陸照?”

  “是啊,怎麼了?”說到這裏,許慎又着急了,“小白,那裏面可都是北京城一線的精英,我費盡了脣舌才把你引薦進去的。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到底在逃避甚麼?今天陸照跟我說機長也回來了!我不是徵求你的意見,而是通知你。掛了電話,給我,立刻,馬上,速度,上線!”

  機長,機長,陸照,那個聲音……這世上終於還是會有冥冥註定的結果,讓她這麼小心翼翼生活的人,體會到這所有的良苦用心。她一直都不願意上線,到底是爲了甚麼?

  在巴黎的那些年,她拿出了平生最深的柔軟和愛慕,偏生只贏得他的照顧,他的保護,偏生沒有贏得一絲情慾滋味。後來狼狽回國,也只是活得像一隻野獸。

  還有,悲傷症。

  

  顧曾拿出筆記本,猶豫了片刻,豁然起身,廚房裏還有一大杯冰水被她一口飲盡,涼得嗓子都潤了,她又走回房間,這纔打開來上線。

  這個陸照能買許慎三十萬的包,想必他們之間的關係也非同尋常。是美人計,還是費盡心思的裙帶關係?不管是哪樣,她都感激不盡。憋了這麼久,真的想知道是不是他。

  許慎在線上敲她的頭像,直接給了她一個ID,讓她進去。她一進去就看見了聊天刷屏,並不是講話。

  陸照:歡迎新妹子,許慎的播音師妹。

  Cute:陸照你太偏心,上次我要介紹師妹進來,你爲甚麼不同意?

  Sam:陸照那是明眼人,知道你一個學園林設計的,師妹的質素肯定不怎麼樣。哪裏能比得上學播音的,光是瞧許慎的姿色,就知道她力薦的師妹,一定不會差到哪裏去。

  許慎:Sam你說老孃姿色不差,老孃受了。不過我這師妹也算新人,你們能收斂一些嗎?

  陸照:收斂這事適合機長。

  提到機長,這裏面的幾個人都不說話了,委實也是接不上話。這傳聞中的機長在圈內極爲低調內斂,很少露面。不是身邊好友很難清楚他的喜好,若不是陸照私下透露過一些,許慎可能連他的性別,也要好好斟酌一番。她也曾抱怨說,進了黑屋這麼長時間,竟然沒有聽機長說過一句話,做人實在是失敗。時間長了才知道,並非她一人失敗,連Sam和Cute這種元老級別的都沒和他交往過深,心裏一下子就平衡了許多。

  尷尬時,有低溫嗓音從耳麥中傳出來:剛下機,有點累,陸照你給我買的新茶,何時送到我家裏?

  聊天室裏瞬間爆炸了。

  ……

  耳麥被丟在桌子上,顧曾抱着腿縮在椅子裏,看着屏幕上的聊天刷屏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如果他是陸照的朋友,如果她沒有記錯他的聲音,他一定就是那個人:岑今日。

  她以前剛念播音專業時,對聲音基本無感,卻極爲喜歡低沉的男聲。或許是因爲巴黎那個人,慣會用一口漂亮的法式饒舌發音勾她的魂。每次喝多了酒,嗓音又潤又啞,還喜歡對着她念法文情詩。後來時間長了,她對聲音的敏感度就特別高。但一直以來,都特別執着於這一系的聲音,包括聊天屏那一頭略顯疲憊的低溫音色。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正在遊離太虛,許慎抖了一個窗口給她,威脅她:快說話!

  顧曾嚇得手一抖,揚了耳麥的聲音,輕咳了兩聲,然後聽到好幾聲深淺不一的笑。

  她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我叫顧曾,我是許慎的師妹,畢業於……目前單身。”是很一本正經的介紹,就像參加任何一個相親會所該有的基本介紹,她這些年在素晴雅的摧殘下練就得手到擒來。基本來說,她已經很瞭解這種相親會全套的過程。

  卻不想衆人鬨笑。

  一向低調堪比機長的暮然也忍不住低咳了兩聲:“許慎,你這師妹是如假包換的嗎?”大家想起許慎初來時的介紹,把身高三圍都說了個遍,細數了一番年少情事,直讓衆人覺得老練,肯定是情場高手。如今一看她這小師妹,頓時就對播音主持的高大上印象,降低了幾個層次。

  許慎:顧小白我叫你來是認識朋友的,不是相親!不是相親!

  顧曾輕笑:遵命,太后大人。

  又是一陣鬨笑,不過因此大家都放開了,線上各人聊起來。

  陸照:許慎你淫威太重,看把人家嚇的。那麼顧師妹爲甚麼又叫顧小白?

  許慎:因爲她很白。如果顧小白的皮膚換到我臉上,不是我說,陸照你現在肯定倒在我的短裙下。

  陸照:我已拜倒。

  整個界面亂成一團。許慎和陸照不相上下地對峙着,旁人一邊看着,時不時地添油加醋點把火,顧曾撐着頭也忍不住笑。她慶幸陸照沒有認出她的名字,畢竟已經過去三年了。如果說,還有誰能記得當時狼狽到極致的她。她只希望,不是他。

  窗口忽然抖動了下,她以爲是許慎,直接開了麥。視線卻下垂着,盯着屏幕上已經灰掉的頭像。那個只說了一句想要喝新茶的人,此刻卻在她的單線頻道上,含着一絲沙啞,徐徐輕笑:“你相信冥冥中註定的緣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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