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夢魘
蘇眠久違的做夢了，夢迴到三年前。
那一夜下着大雪，她被關在黑漆漆的屋子裏，沒有人可以救她，也沒有人會救她，她只有靠自己。
蘇眠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爬到了天窗，逃了出去，然而，沒過多久就被發現了，他們將她壓倒在雪地上，狠狠的抽打着她的臉，拳頭和腳不停的落在身上，疼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幾乎忘記了哭泣，咬緊了牙關強忍着，滿心滿眼只有一個人。
許子恆……許子恆！許子恆！！！
“救我……”
疼，她太疼了，就連骨頭都在叫囂。
“不……不要……”
救救她……
黑暗中，驀然一隻手伸出來猛的拽住了她的腳踝！
“救我！”
蘇眠下意識的蹬着雙腳，想要掙脫。
這一蹬，徹底的醒了。
蘇眠躺在牀上，呆滯的睜着雙眼，整個人活脫脫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溼透。
多少年了，她以爲該忘的她都忘了，沒想到，她不是忘了，只是把那段記憶塵封了起來而已。
無神的雙眸轉了轉，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環境，昨晚的記憶漸漸湧了上來……
當沈文昭湊近的臉出現在面前的時候，蘇眠再一次驚的從牀上跳了起來。
沈文昭看了一眼眼底的恐懼還未散去的小女人，不自覺擰緊眉心，說，“醒了就去洗漱一下，衣服和日用品都在浴室裏。”
蘇眠木納的點了點頭，剛要下地，隨即想起來甚麼猛的看向了他。
男人依舊坐在那一張輪椅上，毛毯蓋住了他的雙腿，看不出甚麼。
難道那真的是她在做夢嗎？
“沈先生，昨晚……”
“昨晚你睡着了，江陽揹你上來的。”
果然是她在做夢。不過也是，沈文昭怎麼可能會抱她嘛。
蘇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啊，給你們添麻煩了。”
“早餐做好了，我在下面等你。”沈文昭不給她繼續客套的機會，冷冷說完，轉動着輪椅離開房間。
因爲出了汗的緣故，身上黏膩的厲害，蘇眠確實也有些受不了了，迅速鑽進浴室裏。
原本以爲，沈文昭給她準備的衣服也許會大或是小了，沒想到，上了身才發現，簡直合身的過分了，差點都要以爲是爲她量身定做的了。
爲避免自己往自戀的方向去想，蘇眠甩了甩腦袋，快速理了理裙襬下樓。
沈文昭正在餐桌前慢條斯理的喫着早餐，一舉一動間透着優雅和從容，讓人捨不得移開眼。
等着她落座後，對面的人才開口，“今天婚紗會送過來，你試一下。”
蘇眠拿起筷子的動作頓了頓，“今天？”
這麼快嗎？
“嗯。請帖江陽已經安排人在寫了，你有沒有要邀請的人。”
蘇眠想了想，她生活裏相處的朋友基本沒有，至於同事同學之類的……
“沒有。”她笑着說。
“我知道了。”沈文昭扯過餐巾擦了擦嘴角，抬起雙眸看她，“三天之後舉行婚禮，你沒意見吧。”
“三……三天後？！咳咳咳！”
蘇眠直接被嗆到了，因爲咳嗽的太厲害，眼淚都咳出來了。
沈文昭貼心的將面前沒喝過的水杯推到了她的面前，蘇眠喝了一口，總算順下了那口氣。
“要這麼匆忙嗎？”
“這是蘇家的提議。”
蘇家可真是着急，就這麼怕她反悔不成？
餐桌下，蘇眠悄悄把手裏的餐巾揉成一團，緊了又松後，面上才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我沒意見。”
沈文昭滿意的點了點頭，“我今天有會議，就不陪你試婚紗了，有其他事的話晚上再說。”
“那個，沈先生……”看到沈文昭要走的意思，蘇眠急忙叫住了他。
後者的輪椅停了下來。
對上他的雙眸，蘇眠總是不自覺的緊張，她小聲地詢問，“試完婚紗，我能去醫院看看我媽媽嗎？”
“可以，我讓司機送你。”這一點他倒是大方。
“謝謝。”小臉立刻由陰轉晴，“我會盡早回來的。”
沈文昭沒有追問關於她媽媽的事讓蘇眠大大的鬆了口氣，要不然，他要是主動要求去見溫芸，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原本她以爲婚禮至少會準備一個月以上，那她可以慢慢和溫芸解釋，也可以讓她慢慢接受，可現在三天後就要舉行婚禮了。
蘇眠權衡再三，決定這件事，還是等溫芸病好了再說吧。
蘇眠到的時候，溫芸正坐在牀頭髮着呆，不知道在想些甚麼。她這幾天都在準備手術，一直在輸液和檢查身體，折騰的她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加的弱不經風。
“媽。”她輕輕地喊着她，生怕嚇着她了。
溫芸聽到動靜轉過頭，看到她的瞬間，雙眸先是一亮，隨即想到甚麼又立刻沉了下來，“眠眠，你過來。”
蘇眠不明裏就的上前，扶着她重新躺下，“媽，你不好好躺着起來幹嘛？”
溫芸沒說話，只是握着她的手，握的很緊。
“媽？”
溫芸深吸了好幾口氣纔沒讓自己發作，但口吻依舊算不上好，“眠眠，你老實說，你給我做手術的錢是從哪裏來的？”
醫生今天一大早就來通知了手術的時間了，她不傻，知道現在她們母女兩人的狀況，而蘇眠怎麼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拿出這麼多的錢？
“媽，我……”
“說！”
蘇眠垂下腦袋，弱弱的說，“我找蘇萬清借的。”
“你……”
溫芸兩眼一黑，差點背過氣去。
蘇眠見狀，連忙給她揉了揉胸口。
溫芸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了，她抓着她的手，不再是生氣，而是滿眼的心疼，“你找他們，他們會答應嗎？你有沒有受委屈啊，你說你……”
她越說越激動，掀起了被子就要下地，“我不治了，我也不做手術了，我們回家，回家！”
“媽，沒事的！”蘇眠按住她，哄道，“蘇萬清沒有那麼狠心，也沒對我怎麼樣。再說了，這錢我會還的。”
“真的？”溫芸半信半疑。
蘇眠點了點頭，邊給她擦着眼淚邊笑道，“你們畢竟夫妻一場，就算再怎麼狠心也不至於看着你去死吧？”
對上她誠摯的笑容，溫芸似乎是相信了，這才逐漸地冷靜下來。
蘇眠陪着她喫過了午飯，又看着她打完了點滴後才離開。
只是，誰也沒有看見，蘇眠離開後不久，病房那道緊閉的房門再一次被打開，緊接着，一個倩麗的身影閃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