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平交易
蘇眠的目光太過炙熱了，毫無遮掩，這讓正說着話的蘇安然和許子恆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許子恆看清她的臉時，面上明顯的閃過慌亂和詫異。
蘇安然似乎是沒注意到他的反應，自然的走了過來牽起她的手，“姐姐，你也回來啦？”
蘇眠無聲掙脫她的動作，同樣假情假意道，“託了你的福。”
蘇安然餘光看到了沈文昭，笑意加深，壓低了聲音說，“姐姐別這麼說嘛，要不是我，你還未必能嫁的這麼好呢。”
嫁得好？
蘇眠忍不住想笑，真這麼好，她爲甚麼不嫁？而且，還特地在這樣的場合帶回了男朋友，不就是要告訴沈文昭，這蘇家，他能娶的人只有一個嗎？
想到這兒，她再一次捏緊了雙手。
“蘇小姐。”一旁，有人喊着她，喚回了她飄遠的思緒。
她轉過頭，這才發現人都已經不在來，只有面前站着一個一直跟在沈文昭身後那個儒雅的男人。對方衝她溫和一笑，禮貌道，“先生讓我來請你入座。”
先生？
說的是沈文昭？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對方又笑了笑，解釋，“我是先生的特助，你叫我江陽就好。”說着，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蘇眠接過看了一眼，禮貌道謝，這纔跟着他進了餐廳。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等她走進時，餐桌的位置已經坐滿了，只剩下沈文昭身旁還空着。
對此，她並不意外，微微一笑，自然的坐下。
席間，蘇安然的聲音就沒有停止過，一會兒向蘇萬清和陳柔撒嬌，一會兒又讓許子恆給她夾菜，那場面，歡樂和諧的宛若他們就是一家人，沒有人能插足和破壞。
蘇眠無聲握緊了筷子，垂下臉默默地喫着白飯。
“怎麼只吃飯？”身旁忽然傳來疑問。
蘇眠沒反應過來，呆呆的抬起頭眨了眨眼睛。
沈文昭看着她，又問，“菜不合胃口？”
蘇眠有些受寵若驚，看了眼桌上的海鮮宴遲疑的搖了搖頭笑道，“沒有，沈先生多慮了。”
“她不能喫海鮮，會過敏。”一直在聽着蘇安然說話的許子恆不知爲何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不高，但足以讓餐桌的人都能聽得見。
蘇萬清的臉上閃過不悅，陳柔也是一臉尷尬。按理說，蘇眠也算是蘇家的人，然而這頓飯的桌上竟然連她能喫的一道菜都沒準備，這未免也太……
蘇安然臉色同樣變了變，她咬緊了牙關，強擠出一抹笑，故意調侃道，“你怎麼知道啊？”
許子恆捏了捏她的手心，解釋說，“我和蘇眠以前是同學。”
“同學？”蘇安然露出詫異，一臉心無城府，“那你剛纔怎麼沒說啊？”
許子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太久沒見面了，怕自己認錯人了，所以就沒提。”
“怪不得呢。”蘇安然看過來，幾近咬牙切齒，“這麼說來真是巧啊。對嗎？姐、姐！”
蘇眠扯了扯嘴角，“其實也沒甚麼好說的，我和許先生不是很熟。”說着，站起身，“我喫飽了，你們慢用。”
蘇家大的厲害，蘇眠已經時隔多年沒有回來了，遵循着記憶走到了花園。大概是晚了，傭人都進了屋，四周空蕩蕩的，十分靜謐。
“蘇眠！”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尖銳又急促的聲音向她逼近，一隻手伸出猛的將她拽住，緊接着劈頭蓋臉的厲聲質問，“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蘇眠回頭看了一眼被握的發紅的手臂，機不可察覺的皺了皺眉頭。
“你說話啊！”
“說甚麼？”她抬起眼眸，似笑非笑。
蘇安然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幅模樣了，就彷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無理取鬧，“我知道你跟子恆在一起過，但我警告你，你馬上就要嫁給一個殘廢了，別再癡心妄想！”
蘇眠簡直想笑，“你哪門子看到我癡心妄想了？”
“你還不承認，我都看見了，從進門開始，你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蘇安然越說臉越黑，“蘇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還惦記着當年跟他的那點舊情……”
“要沒我和他的那些舊情，你能和他在一起嗎？”蘇眠突的看向她，目光銳利。
蘇安然心一緊，“你這話是甚麼意思？”
“甚麼意思你不是最清楚的嗎？”蘇眠笑意盈盈的提醒着她，“畢竟，當年我們分開可沒少有你的功勞。”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迎上那洞悉一切的雙眸，她竟然有些不敢對視。
“你不承認沒關係，我也不想追究。總而言之，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你不提我也不會再提，大家相安無事。”
“我憑甚麼相信你？”
蘇眠幽幽的看向她，冷笑，“要不然，你以爲我會像你一樣愛撿破鞋穿嗎？”
蘇安然被戳中痛點，氣的瞪圓了眼珠子，“你說甚麼？！”
“我最後說一次，許子恆現在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以後更不會有！”蘇眠無視了她的怒意，掰開那握着自己的手，“還有，代替你嫁給沈文昭我沒有任何怨言，但同樣的，我也不欠你們蘇家的任何東西。”
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他們互不相欠！
蘇安然暗暗捏緊雙拳，陰冷的看着她，“你最好說到做到。”
“我從不食言。”
蘇安然望着她，眼睛裏無聲的沁出了陰狠的幽光，鼻子發出一聲冷哼，“等你嫁給了那個殘廢，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說完，甩手負氣離去。
蘇眠無奈的聳了聳肩，正準備跟着也要走時，旁邊的花叢突然傳來了動靜，她下意識回身，看清了來人。
“沈先生？”
沈文昭操控着輪椅停在她的面前，面不改色，“出來隨便轉轉，無意聽到你們在聊往事，就沒打擾了。”
蘇眠嘴角抽了抽，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理直氣壯地承認自己偷聽的，甚至還弄的她先尷尬了起來，“沈先生麼時候來的？”
“大概是從她說你要嫁給一個殘廢開始。”
“……”
那就是從一開始就在了，恐怕，該聽的不該聽的也全都聽見了。
“甘心嗎？”
“甚麼？”
“就這樣嫁給一個殘廢，葬送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你甘心嗎？”
在一片靜謐中，夜風襲來……
蘇眠愣愣的站在那兒看着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莫名的覺得他的周遭都瀰漫着一絲悲涼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