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怕麼
斗笠人瞬間退後幾步,見關天越等人沒有反應,不禁怒喝,“都愣在這做甚麼!他不死,以後你們都別想逃出他的手心!”
黑袍人們對視一眼,霎時間一片利劍出鞘的聲音,所有人的劍尖對準了霍銘,劍刃反射出一地的銀光。
就在衆人一擁而上時,霍銘卻將手中短刀反手一擲,刀刃插入一人喉嚨,頓時血濺三尺。
蕭浮玉掀開帷幔大喊,“小心!”
她聞到了從霍銘身上傳來的,成百倍彌散開的血腥氣,在剛纔的打鬥中他的傷口裂開了。現在他擲出了手中唯一的武器,衆人的刀劍下,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斗笠人臉上閃過一絲狠色,隨即縱身朝霍銘背後直撲過來,而霍銘卻依舊站在原處,刀光間臉上一片波瀾不驚。
“鏗鏘”一聲,斗笠人的刀鋒被重重打開,一時間整個房內都是鐵器震動的蜂鳴聲,嗡嗡直響。可想而知此人的對力道的把握是何等精妙。
被擲出的兵器順着原路彈回,被人一把握住劍柄。一身黑袍的曼麗身影從高瓴之上一躍而下,正擋在霍銘身前。
三尺青鋒劍重新收回鞘中,女子交領黑袍胸口處一片描金繡銀,低雅精緻,竟與關天越身上的款式如出一轍。
所有人見女子前來,紛紛止了劍鋒。
女子轉身單跪拱手,“靜海山白石門臨宗道人座下首席大弟子倫晚,救駕來遲,還望霍大人恕罪。”
霍銘勾了勾脣角,“這纔是白石門的首座弟子,不知這位關劍士,究竟是何人?”
“倫晚。”關天越面容冷峻,低喝道,“你不在靜海山替師父守靈,來這作甚?”
被稱作倫晚的女子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對着霍銘微微欠身,“門下醜事,讓霍大人見笑了。”
霍銘轉身,只見蕭浮玉早已站在身後,臉上驚魂未定,他微微笑了笑,輕輕握住她的手。他也不知道爲甚麼,對蕭浮玉總有止不住的親暱舉動。
“無妨,幫我照看好這位姑娘。”
蕭浮玉不動聲色地抹去他的手,剛纔的情況讓她也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與自己雲泥有別,於是恭謹道,“有勞霍大人擾心了,小女子無恙,還望大人照拂些自己。”
霍銘斂了神色,看不出喜怒,倫晚卻直面門下衆生,朗聲道,“大人放心,我白石門下的後生,倫晚還是有信心鎮住的。”
她眼光掃過那些年輕黑袍人,所到之處紛紛低垂着眼。
一柄帶鞘的青鋒劍被高高舉起。
“掌門信物,見此物如見本座師尊臨宗道,諸白石門人,跪受!”
幾乎所有人都俯跪在地。
“今夜之後,隨本座一同回山。”
側面一陣疾風橫掃,關天越和斗笠人一同朝她襲來。一瞬時,青鋒劍颯然出鞘,削鐵如泥的寶劍橫劈,氣勢崩金斷玉。鐵器碰撞間,關天越的劍刃斷成兩截。
“滾!”倫晚格住斗笠人的攻勢,一腳將其踹開,“我白石門下家事,還輪不到你這些宵小插手!”
“宵小?”斗笠人掃了眼跪着的黑袍人,嗬嗬笑道,“咱背後可是當朝鳳尊太后娘娘,手握先帝龍鳳印和兵虎符,那可是名正言順。你們白石門區區一個江湖門派,天下第一又如何?還不是得傍着朝廷。他霍銘一個朝臣,若真是反了天也不過是個亂臣賊子,今日他們只有兩人,是做了他們,還是回你們的靜海山……你們自己考慮。”
此番話一出,人羣中又有了動搖。畢竟門派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想勢位富貴,就得自己爭取。以前掌門道人在時尚好,如今整個白石門分據兩派,而倫晚即便是首座,也不過是一介女流,果然還是……
一個黑袍人起身站在關天越背後,漸漸的,剩下的人也起身,站在了關天越背後。
倫晚的臉色變了,她回首,霍銘神色依舊看不清喜怒。而蕭浮玉卻悄然站在他身旁,毫不畏懼地看着眼前的這羣人。
“我娘是您這邊的人,對麼?”她輕聲問。
霍銘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你怕麼?”
蕭浮玉搖搖頭,不再說話,霍銘卻笑了,重複了之前說的那句話。
“這些人,等下一個都跑不了。”
倫晚清叱一聲,一柄青鋒長劍在手,擋在兩人身前。
那些門生的眼裏早失了敬畏,野心灼蝕了他們的良心。想到此處,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張冷厲的臉,她的心也跟着一陣抽痛,有些悔恨自己下山時爲何沒有帶些座下的門人過來。
事到如今,只能見招拆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