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02章 溺死投胎再新生
李晟摸了摸有些發脹的腦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這一跤摔得夠慘。可額頭上也不見疼痛,哇的一下,吐了一攤水在地上。這尼瑪,磕到了腦袋,怎麼肚子反而不適應了。
聽到動靜,外面哭哭啼啼的,一下子進來了好些人。當先進來的,是個男孩,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第二個,是一個小女孩,十二三歲的樣子。後面還跟着兩個更小的,一個七八歲的男孩,一個四五歲的女孩。
李晟一下子斯巴達了,這怎麼一個都不認識,哪裏來的小破孩。也真是夠破的,衣服上全是補丁,臉上都是菜色,瘦精瘦精的,誰家這麼虐待孩子呀。
他們的臉上都很高興,那大些的男孩道,“二郎,你醒了?”
二郎?李晟一怔,自己在家裏排行老三,怎麼跟二扯上關係了。那女孩高興地跑了出去,“娘,娘,二弟醒了,二弟醒了。”
小一點兒的男孩走過來,有些擔憂道,“二哥,不要下河洗澡了,可嚇死我們了?”
李晟再一次懵了,二哥?下河洗澡?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一個哆嗦。手上有些繭,皮有些脹,更駭人的是,這雙手太小了,哪裏是成人的。我滴個娘哦,摔了一跤,也能夠華華麗麗穿越了,李晟眼睛發慌,再一次暈了過去。
“不好了,二哥暈了,暈過去了,爹,爹,娘,娘,你們快來。”
本來準備離開的老先生,又回到了屋子裏。他也很是驚奇,剛要給病人家屬下病危通知書,準備後事等事宜,誰想到這小子居然鬼使神差的醒了過來。老先生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脈,確定已經活過來了。
“哎,你家小子真是福大命大,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那婦人焦慮道,“可是我兒爲何又昏了過去。”這老先生想了想,又是掐人中,翻眼皮子的,弄得李晟只得吐出一口水,噴了老綁子一身。衆人一下子高興起來,大人們道,“鄒老先生的醫術真是高明啊。”
老頭子有些飄飄然,憨厚老實的那人替他擦了擦衣服。婦人還是有些疑慮,“老先生,我兒的病尚未痊癒,可否再開幾服藥?”
李晟翻白眼,這不是送上門被宰麼,想想那些醫生,一個小病,就要開昂貴的藥,而且還不能一次見效,兩三次都是手下留情的了。
老頭子微微搖頭,拍了拍李晟的額頭,“混小子,不要逞強,那溪河,可是那麼好游過去的麼?”他收拾好藥箱,婦人遞上一串銅錢,約莫二十個,“老先生,要不您就開兩服吧。”
“這些天,給他做點兒好喫的,補一補也就好了,沒甚麼大礙,我回去了。”老爺子拄了拄柺杖,“阿丙,去送一送先生。”
阿丙送老先生出去,婦人摸了摸李晟的臉頰,“我的兒啊,就你調皮,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叫娘怎麼辦?”老爺子狠狠敲了一下柺杖,“臭小子,板子先記下,等身體好了,再罰。”
老爺子雖然面上嚴厲,可是眼裏的那一抹放鬆,李晟還是察覺到了。看着老人一步一步地走出去,心裏還是有些感動。
盯着肚子有些顯懷的粗衣婦人,李晟有些嗚呼哀哉,都有了五個孩子,這隻怕是老六了。看這些孩子,哦不,兄弟姐妹面黃肌瘦的樣子,還着實堪憂呀。這倒黴的孩子,確實淹死了,靈魂換成二十有九的*絲。
“娘,我想睡一會兒。”
婦人微笑着替他掖好被角,“晚飯的時候,娘來叫你。”
一幫熊孩子,噢,應該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可算是全佔了。人都出去之後,他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雖然自己不怎麼爭氣,但突聞噩耗,自己的老父母,該有多傷心,上一輩子還真是不孝了。
他翻了一個身子,堅硬的牀板,咯得有些生疼。牆是土坯牆,沒有瓦片,橫樑上是厚厚的茅草。身上都滿是補丁,被子和枕頭也不例外。上一輩子是南方人,還從來沒有睡過炕。
這炕的滋味絕對不怎麼好,佔據了房間的大半。中間用圍簾隔起來,那邊,應該是大姐和小妹住的地方,牀頭還插着些野花,女孩子就是愛美一些。
母親肚子裏還懷着一個,在古代,養活了五個孩子,這一家子,還真是有本事,要知道,在古代,孩子的夭折率挺高的。
只是不知道如今是甚麼年代,但能夠安安穩穩的種地,想來不是戰亂的年代。他們雖然窮了一些,但臉上安定。戰亂的時候都是人心惶惶,朝不保夕。李晟最擔心的,是被穿越末年。無論哪個朝代的末年,都是民不聊生。
他還是想安定地做一個富家翁,要當皇帝,這樣的事情,他可幹不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光是讓這一大家子富裕起來,就有些任重道遠。對了,我的金手指呢?
他晃了晃十根手指,卻發現沒有一根是金色的,反而長得十分難看。
賊老天,你既然讓我重活一次,爲甚麼不給我一根金手指,他有些欲哭無淚。
還有啊,叫甚麼不好,要叫李晟,這一輩子,要是再被剩下,那就玩的有些大發了。
想着想着,突然發現腦海裏有一股執念,遊過溪河。感覺了一下溫度,這個時候大概春寒料峭吧。這熊孩子,天都冷了,還要逞強,難怪都把命丟了,讓他佔了個便宜。
努力將這股子執念壓了下去,也僅僅是暫時,這就像是冤魂,不把執念消了,就揮之不去。李晟打算拖上一拖,時間長一點兒,應該無所謂。反正這天,只會越來越暖,春來萬物蘇,這預示着朝氣。
既來之則安之,李晟也不再執念。前世的自己,恐怕早就成爲新聞上的一大奇葩,某男,因爲相親失敗想不開,跳了懸崖。
當初聽到有人因不滿父母相中的妻子而跳河,他還笑了好一陣子,這下子,自己也成了其中的風流人物。
現在雖然還是叫李晟(剩),古代人也的確重男輕女,一看老爺子對兩個姑娘的態度就知道了。但古代,因爲戰亂,男人的數量被嚴格控制下來。哪裏像以前那個年代,男多女少,僧多粥少。
現在嘛,女多男少,不求有個三妻四妾,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還是很容易辦到的吧。
看了看這個空蕩蕩的家,李晟不自覺地又嘆了一口氣,哎,照這個情況,還真是有些懸了。
晚飯很豐盛,兩個荷包蛋,柳母親自端來的。夕遙喝了一口湯,皺了皺眉頭,沒有糖,沒有油,就這兒一碗,大概就是最美味的東西了。
下午的時候,還看見了那隻驕傲的母雞,趾高氣昂地從門前經過,好像一個大將軍。
李晟鼻子有些發酸,這母雞是給柳母補充營養的,兩個人可不比一個人。他拿起勺子,“娘,你喫一個。”
柳母很是欣慰道,“晟兒真乖,你喫吧,娘不餓。”
若是普通的小孩子也就信了,李晟是不信的。在農村,春天這段日子是最難熬的,糧食不夠吃了,就只有想方設法講究着。他小時候的時候,雖然貧窮了些,但紅薯卻從未斷過,一般都是下面一層紅薯,上面一層白米飯。
大人們總是將白米飯給小孩子喫,就跟現在的柳母一樣。
門外,就那麼一隻驕傲的老母雞,就算它準時上班,每天一個蛋,那也是不夠的。更何況,看它那身板,也不是一個好員工。
“娘,你喫一個,你不喫,孩兒也不吃了,爲了弟弟,您就喫吧。”柳母眼睛裏有些淚水,咬掉李晟持勺的雞蛋,“晟兒,你趕緊喫。”
李晟笑了笑,舀起剩下的雞蛋,張口待妖,卻看見門外偷偷看的小腦袋。在記憶裏,這是小妹,柳葉。“葉兒,來,到哥哥這兒來。”
小丫頭這是嘴饞了,李晟端着碗,“葉兒,哥哥不想喫,你幫哥哥吃了好不好?”
小丫頭看了看柳母,甜甜道,“哥哥生病了,哥哥你喫。”
李晟咬了一口,然後遞過去,“咱們一人一半,好不好。”柳母就要訓斥,卻看見二兒子搖頭的腦袋,一時之間,她突然發現這個兒子有了些改變。
小丫頭吃了半個雞蛋,有些回味無窮。李晟三兩下將湯喝完,感覺還餓,有些不好意思道,“娘,我還餓,有沒有喫的,米粥也行。”
柳母接過碗,“我去給你盛。”
“不用了,我沒甚麼事兒。”李晟就要掀開被子,卻發現光光的,有些難爲情,“娘,你和小妹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出來。”
天氣有些冷,但小孩子大都不怕冷。穿着補丁的衣服,李晟掀開簾子,一家人都在大堂裏坐着了。
農村人喫晚飯都喫的早,這個時候天還沒黑,也就五點多鐘吧。老爺子坐在矮桌子的正首位,李父坐在左手邊,下面空了一個位置,然後是三郎,柳昭;右邊有兩個位置,是柳母,還有大姐柳慧,下面就是柳葉兒。
據說他的外公當過兵,那條腿,就是在戰場上負傷的。好像跟京裏的大人物有些關係,很受這一帶村民的敬仰,被稱爲柳太公。柳太公膝下無子,就一個寶貝女兒,當然不能外嫁了。
李父是鄰縣長橋集上的,家裏很普通,跟現在的柳家差不多。柳太公見他老實,人長得有模有樣的,柳母又喜歡,就招贅上了門。
這年頭,對於香火傳承十分看重。別看李父老實巴交的,甚麼都不爭。可是在入門之前就說好了,第二個兒子要隨他姓,不然寧死不贅。
柳太公當然生氣了,可是架不住柳母中意他,也就答應了。這不,二兒子李晟,就隨了李父的姓。李父對這個二兒子是有些不同,畢竟是承繼衣鉢子嗣的。柳太公看李晟,就有些不順眼了。
“兒啊,你怎麼不多歇息下,外面冷,別凍着。”
柳太公磕磣道,“大冷天的,就敢下河去,他怕甚麼冷。”
李晟估摸着,李父跟柳太公是有矛盾的。在葉兒出生的時候,李父想讓小女兒隨他姓李,可是柳太公死活不答應。“當初說好了,晟兒已經給你繼承香火了,我告訴你,別得寸進尺。李葉兒,還是柳葉兒,你去問問,哪個好聽?”
當然是柳葉兒好聽了,四里八鄉都有些畏懼柳太公,誰敢說李葉兒好聽呢。
上過戰場的人,有一抹兒的血性,老實巴交的李父,還真是有些害怕這個老丈人。
這家裏的位次,也是有講究的,從大到小,男女分邊。而李晟,則代表了一個單獨的李家,所以坐在下方。
這坐,也是跪坐,不知道這柳太公哪裏學來的貴族禮儀。李晟倒是不耐煩了,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席子上。“爹爹,你不是木匠麼,就不能做幾根板凳,這樣跪着真不舒服。”
李父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閒的時候,給人做點木工,譬如窗框,桌椅甚麼的。而忙的時候,就是河邊上的那些水田,還有屋子後面一壟一壟的旱地。這年頭,不像後世,這裏地廣人稀,只要有精力,隨便開墾多少地。而且開墾的新地,前三年是不需要繳納賦稅的。
柳太公有些生氣,“都這樣十年了,你現在才知道不舒服。”
要改變家裏的現狀,自己就必須要有話語權。如何捍衛自己的地位,必須要講學問,李晟總不能去說,我是穿越過來,我有辦法帶着你們奔小康,於是一羣人就俯首膜拜。
要是那樣的話,別人只怕會將他當成妖孽給咔擦掉,直接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許是他剛剛從鬼門關過來,柳太公只是眼裏剜了他兩眼,也不再多說話。
要樹立自己的權威,還得慢慢來,自己繼承李家身份,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自己雖然坐在下首,倒是可以跟上首的柳太公扳一扳手腕。
打定主意之後,李晟有點期待穿越以來第一次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