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刮骨療傷
“你這是說的甚麼話!”青玄暴怒。
蕭楚河卻仍舊淡定,審視的目光看向金子卿:“好。我答應你。”
金子卿心中忐忑,來回深呼吸了好幾回,這才擼了擼袖子,對着青玄道:“去找點乾淨的布和水,還有,把刀借給我。”
“主子……”
“按她說的做。”
“……是。”
青玄心中無奈,雖然仍有疑慮,可還是按照蕭楚河話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並出門去尋找乾淨的布和水源。
整個密室裏一下只剩了金子卿與蕭楚河兩人。
眼前人探查的目光讓金子卿有些緊張,她知道,蕭楚河對她的警惕感和殺意,一點都沒有減少。
金子卿穩定了下情緒,於懷裏摸索了好一陣,這才從袖兜裏掏出了一包銀針——金子卿的母親是京中一品御醫溫寧的女兒。
年幼時的她常覺得母親給人把脈的時候好看,遂也偷偷在身上備了些銀針,學了些醫術。
她目不轉睛看着蕭楚河的腿。
腦子裏想的,盡是如何替蕭楚河減輕痛苦的法子。
因事關自家主子的命,青玄不敢耽誤,立刻便取了東西回來。
銀針用火烤過後,刺進蕭楚河患處附近的幾個穴位,加上其餘的幾處止血,止痛的大穴。
“我用針刺封了你的穴,防止你膝蓋上的傷流血過多。一會刮肉接骨,會很疼,你忍着點。”眼前的女兒家汗流浹背,卻仍舊小心翼翼的在給蕭楚河的傷口清理創面。
見她態度認真,目不轉睛,蕭楚河稍稍一愣,對她的醫術更信了半分。
聽身旁的人應聲,金子卿深吸一口氣,跟一旁的青玄道:“幫我按住他的肩膀,別讓他亂動。”
青玄照做,金子卿剛纔囑託完,一雙手便猶如百蝶穿花,開始持刀爲蕭楚河刮骨剔肉。
此等傷口刮骨療傷最是疼痛,身前之人口咬布條極力隱忍,青筋蜿蜒在他的脖頸頭面上,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用力緊握骨節泛白,喉嚨裏也跟着發出咽唔的聲音。
金子卿早已顧不得會不會暴露身份,她迅速出手割掉了患處周圍的爛肉,而後又仔細清理了創口裏的髒污。
蕭楚河視線模糊的看向她。
只見金子卿的額頭上具是汗水,神色認真,一副哪怕拼了命也要救回自己的模樣,讓他不由得一愣。
蕭楚河常年在邊關,過得都是鐵血無情的生活。縱使在朝堂,也是爾虞我詐,少有溫情。
如今乍看見這樣一位爲別人的事而拼盡全力的人,那雙稚嫩的手就如一抹溫煦的光,直入蕭楚河的心底。
咔!
“唔!”
一聲猛響,蕭楚河的身子猛一抽搐,金子卿憋着的一口氣這才放鬆下來。
可她卻仍舊不敢鬆懈,直到小心翼翼替蕭楚河在傷處敷過傷藥,固定好支架後,子卿才力竭的摔坐在地上。
“好了。”
金子卿吐出一口濁氣,強撐着身子將銀針從蕭楚河的身上取下。
蕭楚河從劇痛裏回過神來,神色模糊間他看到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通紅着臉,跌坐在地上呼呼喘氣。
香汗淋漓,金子卿鬢角的碎髮貼緊她尚未長開還帶着稚氣的臉頰,單薄的襦裙裏皎白的身子若隱若現……
蕭楚河忙默不作聲的將目光看去了另外一邊。
金子卿沒有注意到蕭楚河眼中的變色。她歇過一口氣,對着二人道:“傷口還需要多注意清洗,內服和外用的其他藥物,尋常醫館的大夫也會開。我還有事,傷我治完了,能放我走了嗎?”
聽她說要走,青玄的臉色又是一沉。
金子卿看過他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她剛剛的手法完全不符合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應有的熟練,也難怪青玄會有所懷疑。
“好啊,你們居然恩將仇報!雖然你們剛剛救了我,可我也救了你們啊,你們怎麼能這樣!”金子卿不解釋,只義憤填膺破口大罵,“早知道救了人也得死,我還不如直接被外頭催債的人給砍死呢!反正救了你也是死,不救你也是死,我還真是虧本極了!”
她的話說的得理不饒人,東拉西扯,盡是埋怨:“剛剛你們還想要殺我來着!我就不該信任你們!本姑娘心地善良,還沒找你們要醫藥費要你們好生報答呢,你們反倒想要殺我滅口,怪不得這附近都沒有醫者敢給你們治療,原來是因爲你們這般狼子野心,真是瞎了我這雙眼!”
蕭楚河是個頂聰明的人,自然也不會希望金子卿過分機靈,如此她便裝傻充愣毫厘不讓,將自己僞裝成一個貪心惜命的小人物。
剛剛療傷處事時冷靜精準,現在爲了保命尖酸刻薄。
眼前的人一人千面着實有趣,蕭楚河禁不住一笑。
忽而,外頭傳來一陣聲響。
青玄飛身出去查看,金子卿側頭,就見門口的衣袍捲動,似是主持的袈裟。
“主持說,外頭有人在找這位姑娘。”青玄的劍鞘指向金子卿,她心中合計,料想大概是金家來了人。
“我知道公子你身份貴重,必然不是那種恩將仇報之人。不過你放心,既然你留我一命,之前還救過我,我必然會對今日之事守口如瓶,權當沒發生。”金子卿一拱手,話語間將多半的理都佔了去,她看蕭楚河的神色無異,便是抬步從暗室裏走了出去。
暗室外的陽光有些刺目,金子卿以袖擋面,深深的吸入一口氣。
——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眼角有些刺痛,晶瑩的淚花模糊了她的雙眼。
金子卿抬眸,只見一道俏麗的粉色身影,衝着她款款而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