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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喪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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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喪女,又稱陪喪奴,是現在很多偏僻的農村還在延續的一種陋習,有話講,生不能爲人,死不得全魂,同生者傷,伴逝者行,稱之爲奴,陪喪奴。

   從小,我就被同村的人視爲不祥,不同其他女娃子一樣招人待見,因爲我是從一個亂葬崗被撿回來的野丫頭,而我的養父,更是村中人見人躲的哭喪人。

   不過哭喪人這個職業畢竟是白事之首,不能成爲養父人見人厭的原因,主要是因爲養父總是喜歡研究一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我和村裏的很多人都曾親眼看到,養父活生生的挖出了一隻大黑狗的眼睛,並且吞了下去。

   其實八歲之前,養父一直對我很好,也不是這樣殘忍的人,當時因爲養父在白活兒這一塊確實有真本事,村裏的人對他還算尊敬。

   可是我還記得八歲生日那一天,住在我們附近的一戶人家半夜死了男人,那男人的媳婦大清早就來找養父,讓他去幫忙。

   有白事,養父自然不敢含糊,直接收拾好了東西,臨走的時候還愛撫的摸着我的腦袋:

   “小蝶乖,好好看家,中午回來給你過生日。”

   莊曉蝶,是我的名字,養父取自莊周曉夢迷蝴蝶一句,不過後來因爲太難寫了,被改成了小蝶。

   允許我擅自改名這一點也說明了養父對我的溺愛,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一趟活兒之後,曾經那個疼愛我的養父竟然再也沒有回來……

   從清晨一直到晚上九點,我透過窗戶眼睜睜的看着養父進了那女人家,卻一直都沒有出來。

   心中委屈,明明說好的中午回來,讓我一直等到現在,年幼的我當時心裏只想着養父食言了,噘着嘴直接朝着那女人的家走去,那女人比養父小不了幾歲,死去的男人姓張,那時候我管女人叫張嬸兒。

   當時稚嫩的我只有滿心的不情願,也顧不得死人甚麼的那麼多,就直接朝着張嬸兒家裏走了過去,就要推門。

   還沒等推門,我突然聽到屋裏,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這聲音是張嬸兒發出來的,但是仔細聽聽,卻感覺不像是痛苦,反而帶着幾分享受。

   我雖然小,卻也知道,平常人家死了人傳來的都是哭聲,爲甚麼張嬸兒家傳來的卻是呻吟的聲音?

   或許如果我再大一點,聽到這聲音也就不會貿然闖入了,可是那時候我卻直接推門衝了進去。

   剛打開門,我愣住了,只看見地上鋪着一張黃布,而黃布上面,有三具赤裸裸的身體,其中兩個是養父和張嬸兒,另外一個是張叔。

   屋子裏面,擺放着十幾根大紅蠟燭,將整個房間都映照的很明亮,也將兩個活人的身體映照的十分紅潤。

   兩人一屍全都一絲不掛,面對面的坐着,全都發出低沉的喘息聲,屍體就這麼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睛還瞪得大大的,似乎在看着兩個活人,也好像在盯着我看一樣……

   開門的一瞬間,紅色蠟燭搖曳,隨後養父直接暴怒,大喝了一聲:

   “滾!”

   眼前的場景確實也讓我慌了,那時候的我不懂他們在幹甚麼,卻也知道肯定是大人的私密事。

   直接跑回了家裏,過了沒多長時間,養父臉色鐵青的回來了,衣服還有些凌亂,死死的盯着我看了半天,嘴裏自言自語,也不知道是在嘟嘟囔囔的說着些甚麼。

   突然之間,養父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那是記憶中養父第一次打我,隨後對我的哭泣聲置之不理,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喝起酒來。

   後來養父跟張嬸兒有一腿的事情不知道怎麼的就傳了出去,足足幾天的時間,可能是因爲丟人,養父都閉門不出。

   而我則能看到張嬸兒的家裏扯上了紅色的綢帶,是紅色而不是白色,就如同操辦婚禮一樣的辦喪事。

   村裏人都說張嬸兒瘋了,這樣辦喪事,在整個村子裏面,還是頭一回!一場喪事,辦的冷冷清清,根本沒人敢來,就連出殯的抬棺人,都是花了大價錢從外鄉請來的。

   而就在張叔頭七的這一天夜裏,養父如同往常一樣坐在屋裏喝酒,突然外面傳來一陣砸門聲,有人告訴養父,張嬸兒上吊死了!

   原本養父喝酒就喝的臉通紅,聽到這個消息,更是連眼睛都成了紅的,直接拽着我就朝着張嬸兒的家裏衝過去。

   孩子的眼睛乾淨,能夠看見一些大人看不見的東西,養父以前一直都怕嚇着我,從來不會讓我看屍體。

   上次看見張叔的屍體之後,我連着做了好幾宿的噩夢。

   可是這回,養父偏偏將我拽到了張嬸兒的家裏,我看着張嬸兒穿着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濃妝豔抹,塗着非常厚的脂粉,乍一看,就好像陪葬的紙人一樣。

   兩隻眼睛死死的瞪着,好像在朝着某個方向看一樣,舌頭長長的伸了出來,已經呈現出了青紫色。

   看到屍體的一瞬間,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是我第二次看見屍體,而這次看到的屍體明顯更加猙獰。

   “啪!”

   就在我哭出來的一瞬間,養父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

   “你哭個蛋!都他孃的是因爲你,你這喪門星,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讓你死在亂葬崗!”

   養父和張嬸兒早已被人們當成了姦夫Y婦,人人唾罵,人們背地裏都說養父是個人渣,禍害了張嬸兒,讓張嬸兒蒙羞而死。

   而養父更如同心中有愧一般,村裏沒人願意幫他處理這喪事,覺得晦氣,張嬸兒沒有太近的親戚,只有幾個遠方親戚也全都敬而遠之。

   養父一個人辦下了所有的白事,實在做不到的事情,就花高價請外鄉人來辦,更是親自帶人抬着棺材進了老張家的墳地。

   而就在這喪事辦完之後,養父開始變了,開始變得嗜酒,開始變得瘋狂……

   他強迫我繼承他的手藝,每天都告訴我哭喪的活兒應該怎麼做,爲此經常拿鞭子抽我,說是想讓我找到哭的感覺,因此我很多時候,嗓子都哭啞了,身上更是每天青一塊紫一塊。

   村裏也有好心人勸養父,一個小姑娘,不能這麼對待,可養父從未理會過。

   不光如此,養父經常強迫我看他做一些殘忍的事情,比如將撿來的野貓扔進鍋裏活生生的煮死,將偷來的小狗崽活生生的勒死。

   而且從我九歲開始,養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讓我喫下一種藥丸一樣的東西,那藥丸散發着腥臭的味道,很噁心,可是在養父的監視之下,我不得不喫。

   我十五歲的時候,養父在喝多了對我一頓毒打之後,開始讓我當陪喪女,一般只有慘死之人才會請陪喪女,而陪喪女不僅僅要幫助死人承辦很多白事,更是要如同親人一般,在死者入土的當晚,守護在墳前,陪死者走完最後一程,盡一個奴婢應盡的義務。

   在養父的虐待和村民的白眼之下,我做了兩年的喪奴,這兩年,我給養父換來了大把的鈔票,養父做白活兒也能賺到不少錢,可不知爲何,家裏的日子卻越過越窮,養父更是每天喝的爛醉,我不知道他將錢都用到甚麼地方去了。

   我也嘗試過想逃離養父身邊,因爲從張嬸兒那件事之後,疼愛早已變成了折磨,我受不了這樣的生活。

   但是我自己都想不通爲何,我逃了五次,不管我藏在哪裏,跑的多遠,養父總能找到我,將我帶回家之後,就是一頓毒打。

   而就在我十七歲生日這一天,養父讓我吃了藥,然後告訴我:

   “村口的李二伯去了,今天出殯,你去送他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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