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離婚
顧鴻只說當年兩人是因爲意外失散,更多的細節,卻要等她恢復記憶。
但是有一點,顧鴻很堅持,那就是讓她離婚。
被顧鴻送回家,林凌坐在自家沙發上,還是有點迷茫。
如果只是顧鴻的一面之詞,她當然不會相信。
可是顧鴻不但將兩人過去相處的時光描述得細緻,手機裏更是存了許多兩人的合照。
那樣放鬆又愜意的笑容,這些年來林凌都沒有再擁有過。
可是他們又是因爲甚麼分開的?而且這一段,爲甚麼爸媽從來也沒有提起過?
正發着呆,門忽然被打開了。
只看了一眼,林凌就被驚住了。
進來的是沈學,可他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傲慢模樣。向來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亂成一團,鼻青臉腫,領帶歪歪扭扭,襯衣上滿是腳印。
雖然之前他打了自己一巴掌,但終究還是夫妻。林凌有些擔憂地站起身,打着手語問:“怎麼回事?”
沈學冷笑了一聲。
今天從醫院出來,他就徑直去了餘曼麗那裏。總覺得而有人在跟蹤自己。他把車停在了小區外面的停車場,正往小區走,就有人衝了出來,把他拖到了一個監控死角,拳打腳踢。
他平日沒有得罪過甚麼人,要說跟人有衝突,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出來是誰。
“裝,你接着裝。林凌,這些年我真是小瞧了你,沒看出來啊,你竟然是個這麼不安分的女人。在外面有個情人的滋味好麼?怪不得明知道我在外面有女人,你卻一聲不吭,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各玩各的是嗎?”
他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林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在說甚麼?”
沈學又嗤了一聲,“我說呢,平時在牀上跟條死魚似的,動不動就一臉痛苦的樣子,是老子滿足不了你是不是?”
話說到這裏,明明林凌甚麼都沒說,他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這樣的認知,顯然是極打擊男人自尊心的。沈學已經忘了這話是他自己說出口的,越想越是惱火,往沙發上一坐,狠狠罵了一句:“賤人!”
林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從昨天到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快,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沈學已經給她冠上了這樣不堪的稱號。
她愣愣地看着鼻青臉腫坐在面前的男人,頭一回覺得那麼陌生。
一開始追求自己的時候,沈學對自己很好。因爲覺得自己說不出話,林凌不介意他離過婚,還帶着個小孩,心甘情願地嫁了過來。
一開始小柔對她充滿了敵意,甚至多次冷嘲熱諷,出言不遜,她都只把她當個小孩,甚麼也不計較,甚至在沈學開口訓斥小柔的時候幫她說話,直到後來,兩人的關係慢慢緩和。
因爲自己是個性冷淡,她甚至對沈學在外面找女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哪怕是昨天他把外面的女人帶到了家裏,甚至絲毫不顧及孩子的心情,就那樣在他們的臥室裏做那樣骯髒的事,她也甚麼都沒有說。
可是他呢?他又做了甚麼?
不由分說地認定了是自己挑唆小柔告狀,把公公氣進了醫院;
誤會自己在外面有情人,還當衆打了自己一巴掌;
甚至是剛纔,說出那樣不堪的話,還罵她“賤人”。
林凌頭一回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面目可憎。
這段婚姻生活帶給自己的是甚麼呢?
免費幫人照顧孩子,默默做着一切家務,還要忍受自己的丈夫在外花天酒地,甚至是帶回家裏風流;到頭來,她卻成了“賤人”。
林凌輕輕笑了一聲。
沈學疑惑地抬頭,卻見她臉上的神情平靜得可怕。
林凌就這麼站着,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脣角微微上勾,眼神清澈,帶了幾分憐憫,又帶了幾分釋然。她靜靜地看着沈學,開始打手語。
“我們離婚吧。”
沈學喫驚地睜大了眼,就看她繼續着:“我甚麼都不要,房子,錢,全都歸你。我要跟你離婚。”
沈學緊緊地盯着她的每一個手勢,眼神是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專注。他疑心是自己看錯了,可是沒有。林凌的每一個收拾都像是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
她的神情那樣平靜,對他沒有任何留戀。她寧願甚麼都不要,也要離開他。
沈學覺得,自己的自尊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受不了她這樣平靜的眼神,他猛地站起身來,指着她,手指幾乎觸到了她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好,離婚!林凌,你以爲你在外面找到了男人就可以離開我了是嗎?你以爲除了我,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你這樣一個啞巴!他不過是玩玩你而已!林凌,我就等着看你怎麼哭!”
他一口氣說完這段話,氣急敗壞地衝了出去。
門被砰地一聲摔上,林凌面色始終平靜。走到書房打開電腦,她盯着鍵盤看了一會,開始打起了字。
“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居中顯示,她從網上找了些範本,只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打出了一張成品,打印了出來。
她又看了一遍,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把那份離婚協議書放到了外面的茶几上。
這一夜,林凌睡得格外踏實。
像是放下了多年的心結。如果說昨天她還有些捨不得,那麼過了這一夜,看着初升的太陽,她心中隱隱有些解脫的感覺。
不用再每天早起爲他準備早飯,卻只換來他一句趕時間;
不用每天送小柔上學,也不用再每天變着花樣地想菜單,卻還是不得他的歡喜;
不用苦守着每一個孤寂的夜,卻在第二天看到他襯衫上的脣印,再麻木地丟進洗衣機;
不用面對他越來越喜怒無常的臉,不用忍耐任何。
林凌的衣服不多,收拾起來也就塞了一個箱子。
她一邊收拾一邊想着這段婚姻的點點滴滴,越發覺得神奇。
自己竟然忍了怎麼久,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
她最後看了一眼這住了兩年多的房子,把鑰匙放在茶几上,壓着那份離婚協議,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