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衝突
沈學幾乎是要氣笑了。
在他心中，林凌雖然有諸般不是，但再怎麼說，也總還是個顧家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他大概很難相信，林凌會做出這樣的事。
非但在外面跟人勾搭，還有個小孩叫她媽媽。
如今自己這個正牌丈夫就站在這裏，那個男人竟然膽子這麼大，問自己是甚麼人？
顧鴻要比沈學高一些，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因常年縱橫商場，身上自帶氣場，兩人這樣對望着，沈學沒來由地覺得，他就是比人家矮了一頭。
這樣的認知幾乎要讓他瘋狂。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出口：“怎麼，這年頭勾搭有婦之夫都這麼有恃無恐了？”
顧鴻的眉毛擰了起來。
他有些艱難地轉過頭看着林凌，“他是你丈夫？你結婚了？”
林凌還沉浸在剛纔那一巴掌裏。
結婚以來，她可以感覺到沈學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差。但截止到今日爲止，還從來沒有對她動過手。剛剛那一巴掌……他是瘋了嗎！
她愣愣地抬起眼，因爲錯愕，眼裏有些淚光。被這樣的目光看着，顧鴻只覺心中某處驟然一痛。
想起剛纔她受的那一巴掌，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他捧在手心都嫌不夠的女人，這個男人憑甚麼打她？
轉過身，他眼帶嘲諷地看着沈學，“你是失敗到了甚麼程度，竟然需要打女人來出氣？不過你大概不知道，越是這樣的男人，註定了只會越來越失敗。”
沈學瞪大了眼，面前的男人穿着貴氣，本身氣勢上就壓他一頭，再加上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毫不掩飾的鄙夷……這些年好不容易混到了部門主管的位置，沈學卻偏偏覺得，彷彿回到了自己還是小職員的時候，隨便誰都可以瞧不起自己。
他本以爲自己藏得很好，但僅僅是顧鴻這一個眼神，藏在內心最深處的那些陰暗和自卑就一下子曝曬在了陽光下，無所遁形。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不願再跟顧鴻廢話，朝林凌低喝了一聲：“你給我過來！”
林凌沒有動。
此刻的沈學實在是有些可怕。他面色陰沉得厲害，聯想到剛纔那一巴掌，她絲毫不懷疑他會再次對自己動手。
一旁已經有好些人在圍觀了，沈學只覺得臉上愈發地掛不住，偏偏這個該死的女人還躲在那個情夫後面！
他忍無可忍，繞過顧鴻就想伸手去扯林凌。
誰知剛抓住了林凌的手臂，還沒來得及用力，顧鴻伸手勾住了林凌的肩膀，將她牢牢定在自己懷裏。
男人的尊嚴遭到了挑戰，沈學再也顧不上甚麼風度，甚麼面子，不管不顧地就把林凌朝自己這邊拉。然而，他用力，顧鴻也跟着用力。而且由於兩人姿勢的問題，顯然顧鴻更佔優勢。
兩人這麼較着勁，林凌卻實在不好受。自己被人往兩邊拉，中間還有個孩子，死死摟着她的脖子不肯放手。林凌想掙脫開來，不知怎的，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意識喪失之前，似乎是看到了那個叫顧鴻的男人一臉驚恐地看過來。
他眼裏的焦急和心疼那麼真，彷彿她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大概是看錯了吧……林凌這麼想着，沉入了黑暗中。
林凌慢慢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頭有點暈，她閉了閉眼才重新睜開，轉動脖子去看，卻看到了點滴瓶。滴答、滴答，透明的液體順着管子往下流，她動了動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正掛着水。
“你醒了。”
低沉略帶沙啞的男聲，似乎有點熟悉。
是那個男人！
林凌猛地回過頭，因爲轉頭的動作太大，免不了頭又是一陣暈。
“慢一點！”顧鴻皺着眉，有點無可奈何地看着她。
兩人的視線對上，林凌又是一愣。
平心而論，顧鴻是個很好看的男人。英俊，硬朗，抿着脣的時候甚至有點讓人不敢靠近。但此刻，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眼中的柔情像是要溢出來，帶了某些失而復得的喜悅，緊緊盯着她，一刻也不想放開。
林凌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有點窘迫，不自知地移開了眼，打着手語：“你的孩子呢？”
見顧鴻似乎是看不懂，她又做了個抱抱的姿勢，這個姿勢簡單明瞭，顧鴻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讓人先把他送回家了。他哭着要媽媽，你還暈着，我不好讓他待在這裏。”
見她已經醒了，顧鴻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了一塊手寫板。他想扶着林凌坐起來，但林凌拒絕了她的碰觸。
顧鴻也不覺得尷尬，又坐了回去。
兩人心中都有很多疑問，林凌想了想，在手寫板上開始寫。
“我三年前出了一場意外，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你認識我嗎？”
顧鴻點了點頭。
就在林凌昏迷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派人查到了這三年的事。
這次如果不是自己帶着兒子來這裏出差，兒子又正好感冒了的話，他只怕會一直以爲，她已經不在了。
卻原來，她是搬離了星城。
腦中浮現出當年他接到餘音音的消息趕到醫院，卻得知她因難產而去世的消息時的場景，顧鴻眸色暗了暗，察覺到林凌在看她，他的心瞬間又暖了過來。
爲甚麼騙他，等回了星城，他會找餘音音問個明白。可是他們已經錯過了三年，眼下林凌好不容易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再也不會放手。
想到這裏，他握住了林凌的手。
林凌顯然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掙扎了幾下，卻沒能成功掙開。
顧鴻溫柔地看着她，用盡量柔緩的語調開了口。
“晚晚，在你出事之前，我們是情侶。”
一句話成功讓林凌停止了掙扎。
她愣愣地看着他，像是要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一點端倪，可是沒有。顧鴻的神情真摯又溫柔，握着她手的力道也恰到好處，不緊，卻不容掙脫。
顧鴻繼續說：“即便當時以爲你不在了，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晚晚。”
林凌徹底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