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我們都有“小”祕密
又或者,高貴皇女的鞭子不屑落在她身上,由趙公公或者宮衛們來賞賜她一鞭子?
蒼羽爲自己不合時宜的冷幽默暗暗地彎了下脣角。
但她背脊肌肉微微發緊,做好了鋼鞭撕裂肌肉的準備
垂在自己面前的森寒的鞭子輕輕一動,忽不見了蹤影。
趙公公卻忽然點着她的肩跳了下來,那動作比貓還輕,分明是深藏不露的內家高手。
隨後,蒼羽感覺自己鼻尖兒一癢,一股子極清極冷的幽香便順着雪白華貴的衣角抖動傳來。
真真兒的浸人心脾!
分明冰冷的味道,卻莫名地讓蒼羽整個人恍惚了一下,竟覺得那香氣順着鼻尖勾進了她心底。
接着她還沒回過神,就感覺自己的肩膀又是一沉,這位雪神一般的皇女殿下也踏着她的肩下了車。
不像趙公公那麼輕輕一點,而是穩穩當當地踏着,靴底貼着她的肩膀,證明這位殿下也許不會武。
這算不上肢體接觸,卻又算是的接觸讓蒼羽肌肉有點僵。
她琢磨着這奇怪的感覺。
還有就是……
嗯,雪神似的公主殿下,腳丫子好像有太大點!
按着這腳丫子的量,怕是身量比尋常女子高一個頭都不止,趕上男人了……
她不動聲色地抬起桃花目,悄悄瞥向那果然異常高挑的雪影。
恰好有風掠過,除了捲起雪影垂落身後的烏髮,也捲起了對方的面上輕紗,露出了帽下一角。
蒼羽只覺得那一角下那人的肌膚可真白,白得要透明一般,讓她想起了冰種翡翠。
然後是那冰翡翠上用細細的工筆,染了世間最好的墨一點點勾出一雙眼的精緻輪廓,睫羽長長如鴉翅在那玉肌冰骨上烙印下莫測的影。
細長的眼尾上挑,該是帶着媚的,偏那人的眼珠點了深深的墨,冰冷的、淡漠的看着前方,雲捲雲舒,彷彿甚麼都不在其間,讓人心悸。
雖然因爲對方下半張臉被面紗遮着,沒有能看見全貌,可蒼羽卻覺得只那一雙眼就足夠擔得起絕色二字。
又高、又美、卻又冷、又殘酷、又嚴苛還高高在上的神女,怪不得偌大京城沒人敢娶啊!
“殿下,屬下已經讓人進宮報信,一會會有新馬車來接您回宮,且委屈殿下先在飛雲閣小憩一回。”趙公公畢恭畢敬地對着自己的主子說。
隨後,蒼羽便看見那一襲雪白的袍子輕輕掠過地面往飛雲閣去了。
雪白華貴的袍子上濺了幾點地面上的血液,倒映出一種殘忍冰冷的豔麗。
那冰冷雪白又充滿壓迫感的人影消失之後,蒼羽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或者說整個街道彷彿人人都鬆了口氣。
玄衣宮衛們見主子走了,便開始收拾街上的殘局。
蒼羽不動聲色地左右瞅瞅,這是沒有人鳥她了麼?
或者說,她逃過一劫?
蕭無心向她走了過來,卻又停住了腳步。
因爲一名玄衣甲衛忽然站在了蒼羽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正是剛纔宮衛之首。
蒼羽默不作聲,卻忽見他一抬手就將整個沉重的車架掀開了來。
她揉了揉肩膀,恭敬地站了起來:“多謝大人。”
蹲久了,還真有點小腿發麻。
那宮衛之首戴着半張鐵甲雕虎紋面具,只露出兩隻眼睛。
他目光銳利如刀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回:“你是蒼家的小子?”
蒼羽不奇怪他能知道,畢竟剛纔自己嚷了一回自己和唐綰綰的婚事,她回道:“是。”
“呵,好大的力氣,念在你護駕有功的份上,這次免了你的罰。”那宮衛頭領目光古怪地又看了她一眼,轉身也進了飛雲閣。
……
“你怎麼樣?!”蕭無心終於走了過來,拉住蒼羽,他眼底的擔憂毫不掩飾。
她毫無形象地扭了扭腰肢,笑了笑:“老兄,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蕭無心順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肩膀上見血的傷口,搖搖頭:“沒事,皮肉傷而已。”
蒼羽湊上前看了看他的傷口:“還好,比唐綰綰的傷輕多了,看樣子這位殿下嚴苛,倒是出手賞罰分明。”
而且一瞬間就判斷出是非輕重。
蕭無心眼底卻閃過一絲冰冷譏誚:“莫非我還要感謝她打我打得輕不成?”
蒼羽嘆了口氣:“實在抱歉,都是我摻和進這破事,才連累你,走走,我帶你治傷去。”
害得蕭無心這樣倒黴,是她的罪過。
可她實在看唐綰綰不順眼。
蕭無心拉住她的手臂:“外頭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家中產業有醫館,一同去罷。”
蒼羽眼珠子微轉,有些感慨:“是了,我都忘了,你是蕭家世子爺,還是你家醫館好些。”
尋常醫館怎麼能比得上世家產業。
蕭無心撓撓頭,有些無奈和尷尬:“我……瞞着我的身份,其實是因爲遊歷不便……。”
蒼羽輕笑了起來,大馬金刀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我彼此,彼此。”
她不也是瞞了身份麼?
但蕭無心和她不一樣,他身份貴重,出去化名也是爲了防止宵小盯上,更不願意有那喜歡攀附關係的藉機上位。
不過有些話嘛,你知我知就好,何必捅破窗戶紙。
蕭無心卻定定地看着她,正色道:“從此之後,你我兄弟間再無隱瞞。”
蒼羽只笑着拉他走人:“好了,好了,知道嘞,快走,我可不想一會子寧王府的人來把我拖走。”
她不許無法應承之諾。
譬如她是女兒身,就必須瞞住他。
飛雲閣頂層的窗戶望出去便可將整個京城的風光景緻盡收眼底,許多人都期盼能上來一坐。
但也只有真正的貴人們有機會上來一坐,譬如此刻包了整層樓的嫡皇女。
雪白的人影靜靜坐在窗邊,清風撩起她周身柔軟的紗,她垂眸地看着街道上,將蕭無心和蒼羽兩人拉拉扯扯離開的樣子收在眼底。
趙公公自然也看見了,陰陽怪氣地嗤笑:“這小崽子瘦得跟竹竿一般,倒是力氣驚人,手上還有點功夫。”
宮衛首領也道:“看來蒼家奉上的駙馬名冊裏那個蒼羽應該就是他了。”
“玉家最後的血脈麼?”她微微眯起了狹長精緻的眸子,眼底閃過陰翳冰涼的光。
趙公公道:“說來奇怪,蕭家那位世子爺竟然看起來和他很要好,我記得這蒼羽應該被放逐到鄉下許多年了。”
定國殿下沒有說甚麼,幽沉的眸光地看向遠方,來迎接的新馬車已經近了。
她淡漠地起身:“回宮。”
……
蕭家名下的醫館裏,內堂已經被清空。
老大夫熟練給蕭無心包紮:“世子,您這傷不深,別見水,別大動作,上藥結痂也就是幾日功夫。”
蒼羽意味深長一笑:“不能做大動作,看來你府邸裏的侍妾美人們要寂寞難捱了。”
蕭無心打發走了老大夫,無奈道:“少說些葷話,等你真成了駙馬,才叫難捱。”
蒼羽託着下巴,忽想起那一抹冰冷如雪的香調,忽然懶洋洋地笑:“美人在骨不在皮,不必看全貌也知這位定國殿下美貌非常,當駙馬也未必難捱。”
蕭無心見狀,蹙眉道:“別色迷心竅,你可知道定國這個封號不是隨便可以冊封的,唐聖寧並不僅僅是一個公主而已。”
蒼羽笑嘻嘻湊過來替他將衣衫披上:“我這種鄉下人,哪裏知道許多,不然也不會找你出來打探消息了,世子爺!”
蕭家世子,怎麼都能知道比尋常江湖莽夫多。
蕭無心輕咳了一聲,緩緩道來:“其實此事也算不得甚麼天大的祕密。”
公主閨名喚聖寧,原是嫡皇后生下的雙胞胎之一,但幾年後一場席捲京城的瘟疫讓嫡皇子和皇后都去世了。
只剩下這麼一個女兒在先皇和當年的五皇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手心裏長大。
公主笄之日,先帝還將皇城司掌權勾當官——趙構給放在公主身邊貼身伺候,奉公主爲主。
蕭無心道:“這意味着公主擁有的權力非同一般,皇城司爲她所有,雖然看着皇城司還是趙構發號施令,但當今陛下極寵這個妹妹……。”
“也就是說誰娶了定國殿下,誰就能平白得了皇城司這一大助力。”蒼羽若有所思。
這事和她原先聽到的只說公主暴虐、喜怒無常的表面消息可不一樣。
蕭無心輕笑了一聲:“哪這般容易,你以爲那些準駙馬們是怎麼死的?”
看着蕭無心眼底那譏諷的寒光,蒼羽挑了下眉:“願聞其詳。”
……
未央宮位於宮中偏西一隅,殿堂精緻華美,守衛森然。
它的主人此刻正領着人款步進了殿內。
“殿下受驚了,您身上這是……。”
一名四十歲左右的高階宮女領着小太監上前伺候,她陡然看見自家主子袍子上一點猩紅,頓時臉色變了變。
“不礙事。”唐聖寧淡漠地道,徑自往內室而去。
趙公公在一邊朝着那嬤嬤道:“李姑姑,殿下袍子上染了點髒東西罷了,伺候殿下淨身解乏,然後換身衣衫就是了。”
“水早已備下,我這就去準備。”李姑姑頷首,領着小太監往外走,又小心地將內殿的大門關上。
趙公公和那名宮衛首領則往室內而去。
進了內殿,正見着那高挑冰冷的雪影立在一面精緻的西洋鏡前,背對着他們,伸手取下頭上的錐帽和麪紗。
趙公公立刻上前接過那錐帽和麪紗,又熟練地替她鬆開腰帶,伺候她取下髒污的外袍。
而高大的宮衛首領彷彿也沒有因爲公主更衣要離開的意思,靜靜地持劍立在一邊看着。
隨着衣袍一件件落下,高貴的皇女徑自鬆了衣襟,隨手取下,露出白皙如雪的肩膀,還有……平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