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殺人了
似乎半輩子沒喝水一樣,蘇樂只覺得嘴脣彷彿要從中間裂開一樣。
她不適的扭了扭頭,又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沉沉的,起不來,像是老人常說的鬼打牆。她又艱難的胳膊,依舊起不來。
“水,水……”
“悅兒!你醒了!”
一聲驚叫讓原本還處在鬼壓牀狀態的蘇樂陡然睜開了沉重的眼皮,便見眼前兒一個粗布麻衣頭戴荊釵的婦人正哭哭啼啼的看着自己。
還不等反應過來,她又遞過來裝滿清水的碗,渴的實在厲害,蘇樂也想不多許多,直捧着那大碗喝了個痛快,後還是趙素梅看她喝的太急,怕噎着了,又把碗從她嘴裏搶了下來。
“水,我要喝水,給我水!”
“不急,悅兒,你都暈了好幾天了。咱們先喫點東西,好不好?”說着又不知從哪兒端來一碗還冒着熱氣的飯菜,幾乎瞬間她肚子就開始咕嚕響,蘇樂忙伸手拿過碗喫東西。
吃了幾口之後,那股子緊迫的飢餓感沒了,蘇樂方纔問道,“這是從哪裏來的?”
半夢半醒的那幾天腦中灌入了不少陌生的記憶,足夠如今剛清醒的蘇樂理清現在的狀況。不,她現在不是蘇樂,她是蘇悅,而面前的這個女人就是這身子的親孃。
嘴裏還殘留着粒米的香味,記憶裏原主可從來沒喫過。
“今天家裏辦喜事,娘去廚房弄來的——”趙素梅話還沒說完,門突然被人從外頭踹開,發出巨大的撞擊聲。
光投了進來,也讓原本陰暗的室內下子亮了起來。只見外頭站着一個吊梢眉眼的婦人,正怒氣騰騰的往裏頭走,“大嫂,我就說剛纔去廚房找你人找不到,原來你跑到這裏偷懶來了!?”
說完又看着牀上,頓時眉頭一皺,“不是說病的快要死了嗎?好啊你,大嫂,城兒今兒秀才宴,你說是幫忙,其實就是偷家裏的米來了是不是!”說完又氣哼哼看了蘇悅,“不是說病的快死了嗎?怎麼能喫米就好了?”
趙素梅一開始還像做了虧心事兒一樣垂着頭不敢說話,一聽這話立馬反駁道,“弟妹,你這說的甚麼話,悅兒今天好不容易纔醒了過來。前幾天昏昏沉沉的,喝的全是湯水,今日席上客人都沒喫完,我纔想剩些給悅兒。”
“一個糟心的賠錢貨,有甚麼資格喫家裏的米!”俞秋蘭掐着腰大罵,“這一粒一粒米可都是錢,她都給家裏賠了多少錢?”
“你們一家子都是些賠錢貨,先是她弟弟害人精,把孫安推進了水裏,孫家都要他償命了。多虧我兒子考上了秀才,人家只讓她嫁過去結陰親,還給聘禮!好歹也算補上了她喫家裏十多年米花的銀子。”
“弟妹!”趙素梅軟弱慣了,頓時將蘇悅摟進懷裏,“悅兒纔剛醒,你這不是逼她去死嗎?”
她怎麼會管她死不死呢?蘇悅一陣冷笑,原主是個傻子,她可不是。
蘇家一共二房,大方就是原主她爹,一子一女,原主還有一個弟弟便是蘇平。二房的嬸子便是眼前瞧着比趙素梅年輕不少的俞秋蘭,兩子一女,長子蘇成已經考中了秀才郎。
自原主的記憶裏,俞秋蘭便是滿心算計的狠人,蘇家家窮,可蘇成就能讀私塾考秀才,原主一家卻連飯都喫不飽。
還有這次的事兒,蘇成與孫安都在私塾中讀書,蘇平可從來都沒去過私塾裏。分明是蘇成嫉妒孫安才華,怕他考中舉人,才把人推進水裏,可她卻倒打一耙栽到了蘇平身上。反正蘇成是秀才,蘇平甚麼都不是,蘇家二老也視而不見。
俞秋蘭還收買了許多人,做了人證說是蘇平推的。蘇成是秀才郎,在這孫安是病死了,不是落水死的,也不能一命償一命,只讓賠錢了事兒。也不知俞秋蘭是怎麼說的,原本的五十兩銀子,變成了她跟孫安結陰親。
好好的一個大姑娘要與死人成婚,誰能願意?
原主哭了一晚上,俞秋蘭卻說禍是大房闖的,不同意便不給飯喫。原主在蘇家本身就是喫得少,乾的多,餓了幾頓加上心思鬱悶,沒幾天就病了,再醒過來時,便是這個蘇悅了。
“如今成兒考上了秀才,孫家給秀才郎面子,這纔沒有告上衙門?禍是你們大房惹出來的,總不能全讓成兒處理了?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何況成兒還是個後輩?”
“二嬸,從前大哥上私塾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蘇悅平靜道,“整個蘇家供大哥一人讀書,田地糧食全都變賣給了大哥請先生,那時大房卻連鍋都揭不開,二嬸不是說,日後永遠都是一家人麼?若不是我爹孃一心供着大哥唸書,如今孫家來要債,怎麼會沒有餘錢?”
“一家人還說兩家話兒呢?你個小丫頭片子懂甚麼?也不是我這個做二嬸的是個狠心人兒,是人家孫家點名指姓要你嫁過去!也算是爲你弟弟還債了!孫安是死了,可人家也好歹是個秀才,配你足夠了。”
“還債?”蘇悅抬頭,“就不知道是爲阿平還債,還是給大哥了。”
俞秋蘭臉上表情一變,正要說些甚麼,蘇悅卻一笑,擋住要說話的趙素梅,“娘,我還有些渴,你幫我倒些水吧。”
趙素梅有些不放心,卻抵不住女兒央求的目光,轉身出去。俞秋蘭冷冷一笑,正預備出去,蘇悅卻已經搖頭晃腦拖着病體下了牀,笑着看俞秋蘭,“二嬸。”
她是笑着的,明明也是大太陽天,侄女眼睛微眯着,和從前一樣的臉,俞秋蘭卻莫名覺得陰測測的。又覺得不對勁兒,大房一家都是她捏在手裏玩的蠢貨,怕個小丫頭做甚麼?
俞秋蘭自打嫁到蘇家,婆母聽她的話,偏向二房。大房也被她拿捏在手裏,十幾年如一日一樣替着自家辛苦,如今只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
“二嬸,阿平是甚麼性子,我十分清楚。他膽小怯懦,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推孫安落水。阿平說了,是大哥推的,他是去救人的。”
“如今卻變成了大哥救人他害人。現在大哥被人誇了,又是村裏唯一一個秀才,大哥前途無量,闖了禍又阿平幫大哥頂着,再不濟還有我這個堂妹賣了錢給她賠,二嬸是個狠人,我怕啊,我這次不死,我就怕以後阿平被你禍害死——所以,你去死吧,二嬸。”
她一步一步靠近,俞秋蘭這才覺得不對勁。眼光一瞥卻發現她右手居然捏了把剪刀,頓時有些啞巴了,“你做甚麼!”
“二嬸要我們一家的命!我給你啊!”蘇悅大笑,日頭微斜,俞秋蘭對上那張笑容燦爛的臉,微微發冷的眸子,卻彷彿見了鬼一樣,“悅,悅兒,你冷靜……你有甚麼想不開的,我死了你也得償命啊!”
蘇悅眉頭都沒皺一下,只見寒光一閃,她突然提起剪刀!
“S人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