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廣撒網
接活，首先就要明白，活在哪，從誰那兒接活？
如肖媽那種正盤下店面，還沒來得及動工裝修的案例畢竟是少數，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李恆瞄準的客戶羣體，是那些正準備盤店面做生意，或者已經開起了店，生意卻一般的人。
這兩類人，纔是今後李恆的客戶羣體。
因此，李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哪裏有人準備開店，哪些店開起來了卻沒甚麼生意。
縣城區不算大，到處逛逛，多和人嘮嘮嗑，這樣的消息總能打聽到不少。比如說他的第一單生意，不就是從圓臉飯店老闆那兒打聽到的嗎？
而接下來第二件事，則是主打出擊，帶着誠意上門，用自己超時代的眼光，化身商業顧問，和那些正準備做生意的人，那些生意沒甚麼起色的老闆多聊聊。
貿貿然登門固然有些唐突，可廣撒網，還是能夠有些效果的。
畢竟，他不是空口白牙說大話，而是真正有那個能力和水平。
他的客戶羣體，要做的生意項目無非就是開個飯店、服裝店、或者旅店之類的，他堂堂工商管理系高材生，不僅有着二十多年的工作經驗，還有着遠超時代的眼光，高屋建瓴之下，要是指點下別人怎麼開好飯店都做不到，那也是白瞎了。
事實上，他也就是手上沒有啓動資金，要不然他哪還用得着靠指點別人去做生意去拉活，早就自己開動了，這年頭生意可不像若干年後那麼競爭激烈，下場的越早，就越容易賺到錢。
言歸正傳，在廣撒網之下，固然有人因爲他年輕懶得搭理，但也有人抱着聊聊也無妨的心理，最終被他的生意經所吸引，被許多聽着很專業的詞彙唬的一愣一愣的，進而產生了興趣。
有了這個前提，當李恆再帶着那些潛在客戶，去肖媽已經裝修好的店面看看，並實地說明裝修和設計對於做生意的重要性後，生意，來了。
一次就來了三個單子。
一家要開飯店的，一家要開旅館，一家要做服裝生意。
那幾家店面，準備開旅館的還處於物色店面階段，開飯店和開服裝店的兩位，則是打算用自家門面來開店。
幾位打算創業的老闆之所以願意相信李恆，一是因爲李恆的生意經聽着確實挺像那麼回事，從根據地址選擇項目、到定位客戶羣體，再到如何經營，一條條下來，讓沒做過生意的他們，對如何開好一家店，有了個大概的瞭解。
再者就是，開店之前反正要裝修一下，既然如此，何不選擇李恆？看過那家文體店裝修和設計後的整體效果，加上李恆又跟他們聊了他們店面的裝修方案，他們都覺着挺不錯的，索性不如大膽嘗試一下。
三天時間裏拿下三個單子，李恆對自己的業務水平還算滿意，等這筆單完成後，手上可動用資金多了，名聲也能打出去，到時就可以真正的開始大展拳腳了。
一念及此，在和幾位老闆談好一些具體的細節後，身上錢也花的差不多的李恆，準備回家找人來開工。
鳳凰牌自行車已經被李爸騎回去了，他這次回家只好選擇做小巴。
因爲秀水村附近沒有班車線路，所以四十來分鐘的車程過後，李恆只好轉十一路車，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個把小時纔到家。
此時，距他上次農忙時出來，已經過了一個星期，農忙也已經結束。
李恆再次見到李爸李媽時，是在村裏的碾米場處，兩人正各自挑着一擔稻穀，超這兒走來。
看着兒子回來，李爸只是點點頭，說道：“回來了！”
李媽看起來則開心許多，說道：“小恆回來了，你先回去坐會，等我和你爸把這兩擔穀子碾完後就回來，要餓的話就先自己下碗麪，過會媽就回來給你做飯。”
“我現在不餓。”
走了個把小時的李恆本來覺着有點累，看到李媽若無其事的挑着一擔起碼上百斤的稻穀後，有些羞愧。
自己雖然生在農村，也幹過農活，可流汗最多的，還是爸媽。是他們的汗水和養育，才讓自己能夠長大成才，有了去外面見識更廣闊天地的機會。
爸媽既然在這，李恆也就沒有立即回家，而是陪着爸媽一起開始碾米。
“嗡嗡嗡”的發動機響起，皮帶帶動滾輪，一粒粒稻穀，變成了一粒粒有些泛黃的大米出來，那是養育生命的糧食。
“嗡嗡”聲中，李恆看着不時往上面漏斗狀的容器裏倒稻穀的李爸，說道：“爸，跟你說個事。”
李爸沒有立刻接話，短暫沉默後，幽幽說道：“那些錢是要留給你做學費用的。”
李爸的答非所問讓李恆愣了下，反應過來後，有些鬱悶……我在你眼裏，甚麼時候變成開口就要錢的形象了？
“那個，我又接到活了，起碼可以幹十天以上。”
李爸再次沉默，隨即咧嘴笑了：“這次幹完，學費生活費應該就差不多了。”
李恆……咱能先忘掉上學這事嗎？
…………
當晚，李恆和李爸討論起找人手的事情。
“按你說的，這次起碼要找十個人，除了你姐夫和解放叔外，再找幾個會這門手藝的。剩下缺的人手，可以考慮自家親戚，你姑父，你舅舅，還有堂哥表哥，都可以叫過去。”
李恆家親戚不算多，父親這邊有兩個姑姑，母親那邊有一個舅舅，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李爸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自家親戚。
李媽在一旁點頭，和李爸統一了思想。
李爸李媽的觀點，讓李恆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
如果說，這次的活只是一次性買賣，那先考慮自家親戚合情合理。
可要是往長遠方面考慮，將其當成事業來做的話，這種觀念就不怎麼合適。
事業纔剛起步，就把自家親戚全部找來，李恆完全可以想象今後會出現些甚麼樣的情況。
到時要是事業做起來了，親戚們會想着事業起步時自己出了力，功勞挺大，一個個將自己當成大爺不說，還想要拿的更多，要是給的少了，那就是白眼狼。
李恆雖然不願意將局面往那些最壞的方向考慮，可人類歷史的發展過程中，這種情況出現的並不少，對於人性的解讀，既不能想的太惡劣，但也不能想的太美好。
最起碼，李恆不願意自己好的出發點，最後演變成一堂狗血的家庭倫理劇。
而這，也正是李恆與爸媽觀念衝突的地方，他不是不願意拉親戚們一起，只是時機和方式都不太對。
但有些話，是不適宜和爸媽直說的，他們淳樸的思維，想不到人性的複雜，也不願意往那個方面去想。
“爸、媽，這次我不打算找姑父和大舅他們過來。你們想下，這次我一次性接了三個單，要是做的好了，可能就真的能夠把名頭打出去，以後這樣的活就能夠多起來，就有更多的賺錢機會。
所以，這次除了姐夫外，我打算全都找會這門手藝的人。首先從村裏找，人不夠就去鄰村找，爭取把這次活漂漂亮亮的辦完，這樣以後纔有更多的機會。到那時候，再找姑父他們也不遲。”
沉吟片刻，李恆最終緩緩開口，既然無法直面分析一開始就找親戚來幫忙的隱患和弊端，那就只好換個角度去說服他們。
看着李爸李媽點頭的同時，又有些可惜的模樣時，李恆知道，方法奏效了。
李恆一臉真沉，心裏默默爲自己的機智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