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幸中的小確幸
再次醒來，葉凡溼潤了眼眶。
四個人一起湧了進來。
“爸、媽、嫂子，小東！”
見到了這四個人，葉凡忍不住心裏一暖。
“身子好些了沒有啊！”噓寒問暖的是親媽，雖然葉凡這麼多年來一直不爭氣，當媽的卻是從來沒有怪過他。
“叔叔！”眉目俊俏的小正太是葉凡的侄子，雖然只有六七歲，但卻極是聰明，而且和葉凡也最親熱。
“叔叔，你沒事吧？爺爺奶奶接到電話差點嚇暈過去了！”這小子嘴上總是沒把門的。
“別亂說，傻孩子！”海棠是葉凡的嫂子，掠了掠鬢角的碎髮，朝着葉凡笑了笑。
“嫂子！”葉凡忽然覺得有些哽咽，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大哥也不會！
而嫂子本來是出了名的美人，和大哥葉傑算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過着美滿幸福的生活，而所有的這一切，都隨着大哥葉傑的去世而成爲泡影，現在的海棠，雖然五官也是那樣的精緻，一雙手卻是有些粗糙了。
“飯店裏比較忙，我先過去了！”海棠起身，將一個布包放在葉凡的面前。
“這裏有十萬塊，是你大哥的撫卹金！”海棠的眼角閃過一絲淚痕，轉身離去。
“老頭子，你也過來說句話吧！”葉凡媽媽拉了一把旁邊站着不動的老頭子。
“我和他該說的話，十年前就說光了！”老頭子一甩袖子，也是轉身出去了。
“哎，你別怪你爸啊！他心裏苦啊，現在你哥沒了，你又不讓他省心，他嘴裏硬氣得很，其實心裏還是很關心你的！”老媽說完，又開始抹眼淚了。
“哼，這倔老頭！”葉凡哼了一聲！
“哎，這次你攤上這事，那一條狗，人家索賠要二十萬！還要罰款！你嫂子是個好樣的，把你哥的撫卹金都拿出來了，這幾天，你爸爸也是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給你借錢！”
“哎！”雖然嘴裏沒說，葉凡心裏卻也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飄來蕩去的，根本沒賺到錢，光讓一家人跟着受苦了，就是自己大哥的死，也很有可能是因爲自己。
看了看一頭白髮的老媽，再想想日夜操勞的嫂子，她開着一家小飯店，賺點錢供養東子，也真是不容易。
“我知道了，媽！以後我會努力的！你們先回去吧！”
“哎，已經無家可歸了！”葉凡媽媽嘆了口氣，接着道：“這回你搶救又花了不少錢，這幾天，你爸實在是借不到錢了，和我一商量，把咱家的房子賣了，明天，我就帶着東子回老家去，好歹咱們在老家還有套老宅子不是！”
“媽！”葉凡只覺鼻子有點發酸，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賣房子啊！”
“凡兒啊，你還年輕，你記住，人這輩子，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我就不信，我們家葉凡會真的一輩子沒出息！”
“叔叔！”東子拉着葉凡的手，說：“等你養好了傷，就多多賺錢，讓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怕你！”
“誒！好嘞，你這小子！”眼角含着淚花，葉凡伸手去摸東子的頭髮。
“哇！這是甚麼！”
隨着被子翻開，露出了裏面的毛球。
“是小狗啊！奶奶，我好喜歡！”東子拉着奶奶的手，興奮的說道。
“奇怪，怎麼會有小狗呢？”
“它叫毛球！”
“叔叔，我好喜歡這隻小狗啊，你能把它送給我嗎？”東子滿臉的期盼。
“這個！”
從小到大，葉凡一直將這小子當做自己的心頭肉，愛護之意絕不在東子的爸爸，也就是自己的哥哥之下，可這毛球似乎很通人性，可不是普通的狗。
“唔……汪！”
似乎聽懂了東子的話而不願意一樣，毛球居然跳了起來，在葉凡的被子上跌跌撞撞的跑了幾圈，露出小小的奶牙，朝着東子呲牙咧嘴，不但如此，還伏低了身子，口中發出“啊嗚啊嗚”的聲音來。
這明顯是威脅啊！
“哈哈哈！”
病房裏，不但是東子，就是葉凡母子兩個，也被這小東西逗得笑了起來。
看到自己的威脅沒用，毛球好像很是惱火，又短又小的尾巴甩了幾甩，猛然一躍，一口咬住東子的手指。
“哈哈哈！”這毛球的奶牙根本沒甚麼力氣，粉紅的小舌頭舔在東子的手指上，卻是癢得東子大笑不止。
“我實在是太喜歡這小東西了！”東子的眼睛裏都快放光了。
“這狗太兇！過幾天叔叔給你弄條聽話好玩的京巴兒啊！”葉凡趕緊說，雖然這毛球還很小，可是葉凡卻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它的怒意。
自己和這小東西，現在是拴在一起了！
“甚麼！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房門突然打開了，“這裏可是病房啊，怎麼可以把寵物帶進來！”
說完，楊嵐已經跳了起來，也是讓葉凡目瞪口呆。
“快給我出去！”楊嵐簡直是要崩潰了！
“好吧好吧！那我們先走了！”老太太趕緊拉着孫子出了門。
“你！你！”楊嵐指着葉凡，一張俏臉憋得通紅，“快把那小狗弄出去！”
“好好好！”
葉凡一把把毛球抱在懷裏，“我正好還不想住了呢！”其實心裏想的卻是，早點出院可以省點錢，畢竟，現在的自己，不但身無分文，還是欠了一屁股的債！
經過楊嵐身邊時，卻見楊嵐一臉恐懼的望着自己懷裏的毛球，不由感覺好笑，眉毛一挑，道：“這是還沒滿月的小奶狗，不能把你怎麼樣的，你摸摸看？”
“不要！”楊嵐簡直要喘不過氣來了，絲毫也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了。
“好吧好吧！”想不到這美女對小狗這麼的敏感，倒也很是少見啊！
多虧了大嫂拿來的十萬塊，葉凡辦結了出院手續，手裏還剩了八萬出頭。
這錢拿着可是有些沉甸甸的，不能再花了啊！
葉凡將剩下的錢放進包裏，身上的這一身衣服是剛纔嫂子拿來的哥哥的舊衣服，兩人的身材長相都是差不多，穿在身上，倒很合適。
抬頭望天！
天下茫茫之大，可何處是我的容身之所呢！
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啊！
現在的自己，已經算是窮途末路了！
“咕嘟！”一股飢餓感傳來，而奇怪的是，這飢餓感並非來自於自己，葉凡也只是一愣，便明白了，是毛球餓了。
也難怪，跟着自己溜溜的一兩天了，不但救了自己的命，還甚麼都沒喫呢！
葉凡轉身進了路邊的超市，幾塊錢一盒的牛奶，買了兩盒，跟那老闆要了個塑料的飯盒，將牛奶倒出來，湊在毛球的口邊。
“喝吧喝吧！”伸手摸了摸毛球的頭，卻是驚奇的發現，這毛球低頭聞了聞那牛奶，居然一臉的嫌棄。
“甚麼？”葉凡簡直是一腦袋的黑線，這牛奶現在我都捨不得喝啊，買來給你喝你居然還這麼嫌棄？
“信不信我不要你了啊！”葉凡站起來，指着毛球破口大叫。
“唔……汪！”
毛球叫了一聲，居然把臉轉過去，不看葉凡了！
“那人是有病吧？怎麼對着一條狗大喊大叫的！”
“我看也是，你不知道吧，這個醫院最近新設了神經科！”
“神經病，那是神經科，又不是精神科！”
“你才神經病，你又說不是精神科，爲甚麼叫我神經病！”
幾句話沒說完，那幾個看熱鬧的居然打起來了。
而毛球卻仍舊是一副傲嬌臉。
“哎！好吧好吧！我算是被你打敗了！”垂頭喪氣的葉凡沒法子，只好抱起來毛球，繼續往前走。
“唔……汪！”
“我去，這是興奮的喊聲啊！”葉凡驚奇的發現，現在的自己，已經能夠粗略的從毛球的叫聲中分辨出它的意思了。
順着街面看去，葉凡又是一腦袋的黑線，“你小子，也不是個甚麼好種啊！”
在不遠處的一家狗肉店門口，拴着一隻母狗。
“喂。老闆，請借母狗一用！”葉凡的聲音頓時引來了無數詫異的目光。
“餵狗娃兒啊？五十！”一個彪形大漢溜達出來，看了看葉凡懷裏的毛球。
“這是個甚麼種啊！簡直都不知道串了多少了，我勸你有那錢，隔壁去隨便買一條，也比這強！”
顯然，這老闆對毛球很是鄙夷！
“別廢話！”葉凡心裏鬱悶着呢，要是按毛球這個架勢，每頓飯五十，一天就是一百五，一個月就是四千五，用不多久，我葉凡不再去跳樓，就真得去賣身了。
到時候會不會又上報紙頭條——落魄獸醫跳樓尋死未成，轉行賣身，只爲養狗！
夠驚悚啊！
伸手拿了五十塊給了那漢子，毛球嗷一嗓子就衝過去了，趴在那母狗肚子下面，看的葉凡都有點餓了。
“呦！這不是葉大夫嗎？現在是名人了，也不回來看看街坊？”旁邊的寵物店裏，走出來了一個西裝革履，戴着金絲眼鏡的男子。
“沈文？”
簡直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這人是誰？”一名打扮妖豔的女子從那寵物店裏走了出來，手裏卻是牽着一隻貴賓犬。
“不是很熟！”沈文帶着鄙夷的眼神看了看葉凡面前的毛球和那母狗，整了整領帶，拉長了聲音道。
低頭看了看毛球，那女人眼裏也露出鄙夷的神色，“這是個甚麼東西？也能算做狗嗎？我看應該早點送到火鍋店去！”
“汪汪汪！”女人腳邊的那隻貴賓犬，也是耀武耀威的叫了幾聲。
咬了咬牙，葉凡卻是知道，自己現在實在是沒有任何實力與這沈文作對。
神智微微一個恍惚，葉凡卻是感受到了來自毛球的怒意。
低頭看去，毛球已經不喝奶了，而是站起身來，看了那貴賓犬一眼。
“嗷！”
貴賓犬一聲慘呼，忽然兩條前腿一軟，噗通跪倒。
“天哪，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文和女人兩個躲避不及，被狗絆了個大馬趴！
“好樣的！”葉凡心裏暗讚了一聲。
附近的人們哈哈大笑。
“哼，你給我等着！”沈文惡狠狠的說了一聲，拉着女人衝出人羣飛一般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