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瞳仁幽暗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緒。
“一個禮拜後我要舉行婚禮,缺個新娘,你頂上這個空缺就行。”
看我我怔住,不說話,有補充了一句:“精神病院和跟我結婚,二選一。”
我恍若像是瞬間喪失了語言能力,很長一段時間裏,車上只有我不安的呼吸聲。
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結婚很就像喫飯喝水一樣正常。
可跟我這個認識不到一小時、形象還糟糕透頂的女人提結婚,我覺得這人肯定是精神有問題。
見我不吱聲,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求我救你時,你怎麼說的?做人,要言出必行。”
我一陣心虛,可是又無法接受他的草率,硬着頭皮說:“我是說過救我出去之後,怎樣都行,但結婚是終身大事,你瞭解我嗎?你清楚我是甚麼人,之前做過甚麼事嗎?”
他沉默了一下,語氣越發清冷,“我清楚你待過精神病院就夠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腦子有點懵掉,恐慌、窘迫不安……反正甚麼情緒都有。
聽他這意思,不但不介意娶個待過精神病院的老婆,還毫不在意老婆是甚麼形象、是美是醜。
我覺得這不是一個正常人乾的事,可現在我別無選擇! 我穩了穩情緒,故作平靜地問他:“隨便找個待過精神病院的女人結婚,你父母那邊會同意?”
傅言殤眼眸一眯,卻並未回答。
就在我以爲他不會回答我時,轉頭望出車窗外的霎那,卻聽見他淡淡地說:“等會就知道了。”
之後的一路,車裏安靜得可怕。
傅言殤把車子開得極快,就像要積壓已久的情緒徹底宣泄出來一樣。
我看着他陰沉的側臉,揣測他是不是想玩命的時候,車子突然停住,我整個人一下子慣性的往前甩,額頭撞在擋風玻璃上,鮮紅頓時湧了出來。
傅言殤眉心一蹙,“精神病患者都比你乾淨整潔。”
我感到周身的血液瞬間冷卻,忍不住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秦歌,聽到這樣的一句諷刺,你會難過嗎?
我捂着額頭的傷口,問到最後,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尊嚴這種東西,其實從沈寒將我扔進精神病院的那刻起,我就沒有了,沒人會在乎我的喜怒哀樂、是不是傷心難過。
下了車,跟着傅言殤走進門,我才發現他家客廳沙發上坐着箇中年男人。
傅言殤冷不丁的對那人說:“這是我要娶的女人,秦歌。”
那人一身刻板的西服,襯衫紐扣扣得嚴嚴實實。他皺着眉,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不孝的東西,你瘋了吧。”他指着我說:“娶甚麼人不好,偏偏弄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回來氣我?你看看,她這是甚麼樣子!”
人不人鬼不鬼嗎……
一時間,深深的自卑感和怨恨湧上心頭。
和沈寒結婚之前,我有穩定體面的工作,也曾經優雅動人、有男人愛慕追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