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她又活了啊,怎麼能不笑呢
“不要!不要死!!!”
敖纓邊喊邊掙扎着,猛然間坐了起來。
入目之中,已沒了安陵王,自己正坐在牀上,身上蓋着厚厚的被褥,四周是閨房的模樣。
見她醒來,一個圓髻腦袋的丫頭撲過來,對着她又哭又笑,眼睛紅紅的直抹眼淚,嘴巴一張一合說個不停。
安陵王呢?
自己這是……
被褥的觸覺,身體的痛覺,以及來自骨子裏的涼意,都告訴敖纓,她,現在是活着的!
而面前這個小丫頭,越看越像她的貼身丫鬟扶渠十來歲的樣子。
難道說……自己重生到了十來年前?
扶渠小嘴不停說着,讓她逐漸回憶起了這段時光。
現在是她十五歲那年,主僕倆過得十分潦倒落魄,都住在了山上的寺廟裏。
敖纓生了一場大病,久病未愈,家裏嬸母就做主抬她來寺廟裏靜養,說是得佛主保佑,說不定能夠痊癒。
而敖纓生的這場大病,是源於冬日裏掉進了冰窟窿。
她是怎麼掉進冰窟窿的呢,是爲了救她的妹妹茹兒,後來被妹妹踩着頭自個爬出了冰窟窿,而她卻因此沉下水裏,險些一命嗚呼。
本來再次醒來是記不得這些的,可一經扶渠提起,敖纓又隱隱綽綽感覺好似是有這麼一回事。
寺廟裏清靜,耳朵正常的人可以聽見前堂傳來的木魚聲。可敖纓她耳朵不正常啊,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陳年留下的耳疾還是前世靈魂出竅落下的後遺症。
總之扶渠要是想和她交流,必須大聲點說話。
“小姐,四小姐心懷鬼胎的!她把小姐往水下拖,硬是踩着小姐爬出來,出來以後她又坐在塘邊不出聲不喊人,眼睜睜看着小姐在水裏掙扎,那分明是想要害死小姐的!”
扶渠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奴婢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還有那個楚氏,趁着侯爺軍務繁忙不在家,竟然把小姐發落到這寺廟裏來,說甚麼佛堂清靜利於靜養,後面就再也不管不問,別說送甚麼湯藥補品了,連多兩個僕人都不許帶!她分明也是想讓小姐自生自滅了的!”
敖纓聽了許久都不出聲,心中的恨意已然滔天。
上一世自己太傻,竟沒看出敖茹的狼子野心,這一世,自己定不會再任敖茹欺負!
思及此,腦海中便不由得浮現出那個頭戴銀質面具的安陵王,眉心微微蹙起。
前世他幫她報仇,陪她一起死,情深義重。
他說和自己從小就認識,安陵王,不管你是誰,我一定會找到你!
隨後的日子裏,敖纓一改之前的任性,變得淡然許多。
但凡是經歷過前世那場浩劫變故以後,重活一世,她還有甚麼是看不開的呢。
這心頭一鬆,身子自然也跟着一日日恢復起來了。
敖纓的耳疾時好時壞。
起初扶渠摸不到準頭,突然在敖纓耳邊嚎一嗓子,嚇得敖纓一連摔碎了幾隻藥碗。
敖纓閉了閉眼,嘆氣道:“那麼大聲做甚麼,我聽得見。”
下一次扶渠就細聲細氣地跟她說了一通,敖纓又抬頭瞅她,道:“你欺負我耳背啊?”
扶渠撓了撓頭,大概清楚她家小姐的耳朵是時而靈光時而不靈的。後來跟敖纓說話時,就先細聲細氣地說一句,她若沒反應,再嚎一嗓子。
每天扶渠就要在敖纓耳邊碎碎念一番:
“小姐啊,奴婢知道你不跟四小姐爭啊搶啊,大爺早年間去了,你是念在那楚氏和四小姐可憐,纔對她們格外好。可她們壓根就不是知恩圖報的貨,騎到小姐頭上不說,現在是想害小姐的命啊!”
“小姐就打算一直住在這寺裏嗎?等侯爺回來,小姐一定要到侯爺面前拆穿她們的狠毒心腸纔是!
“小姐不能再忍讓下去了,小姐就是再不爭不搶,也不能讓她們……”
敖纓收回眼神,落在義憤填膺的扶渠臉上,笑了笑道:“誰說我不爭不搶了?”
扶渠瞪了瞪眼兒,繼而紅了紅眼圈兒,道:“以前不論奴婢怎麼說,小姐就是不聽勸的……現在怎麼突然想通了……”
“我不弄死她們,她們就要來弄死我。”敖纓幽幽道,“想想,還是我弄死她們好了。”
山裏的雪光映不透敖纓略顯幽深而清冷的眼,扶渠看得一哽一哽的。她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小姐醒來以後,就和以前大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