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原來是李爺啊，你可有日子沒來了，姑娘們還未起牀，你稍等片刻我立即讓她們起來梳妝打扮。”老鴇一見二人進到醉仙樓，立即迎了出來。
“瞎了你的狗眼，沒看到今日我哥穿的甚麼衣服。”燕小六立即打斷道。
“小的眼拙，該打。”老鴇這才發現二人今日皆是穿了公服，能在這醉仙樓當老鴇，這眼力勁自然差不了，不過即便心中猜到了幾分，可臉色依舊不變。
“二位爺，恕小的眼拙心笨，到咱醉仙樓來不喫酒聽戲，難道是來查案不成？”老鴇滿臉堆笑的問道。
“嘿，還真被你說對了，今天就是來查案的。”李煥直截了當的說道。
“可我們醉仙樓沒出岔子啊，二位爺是不是弄錯了。”老鴇聽完心中一愣，脫口而出道。
“老子查案還要跟你報備不成？”李煥眼睛一瞪逼問道。
“奴家知罪，奴家知罪。”這老鴇被李煥一瞪，沒事就先虛三分。
千錯萬錯只能是你這老鴇的錯，人家衙門的捕快怎麼可能有錯？
“二位爺裏面請，我讓姑娘們起來，你們二位先喫酒聽戲，案子再慢慢查你看怎麼樣？”老鴇在前面引路道。
“別扯這些沒用的，我問你顧家二公子可在這裏？”若擱平常李煥倒是很有興趣見識一下這大明青樓的風流模樣，可眼下這案子實在棘手，李煥哪裏還有這尋花探柳的心思。
“李爺你是知道的，所謂進門皆是客，我們醉仙樓從來不透露恩客們的消息。”老鴇一聽李煥這話立即明白這事肯定不出在醉仙樓，頓時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樣啊，現在我懷疑顧家兇S案的兇手就躲在醉仙樓，六子你回去帶人過來，把這醉仙樓給封了，我要搜人。”李煥一聽倒也不惱，只是回頭對燕小六吩咐道。
“李爺，別別別，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進屋聊，你想問啥都行。”老鴇一聽這話腿肚子都打顫，忙不迭的答應道。
要知道能來醉仙樓這種地方瀟灑的人，圖的就是一個痛快，如今李煥要封樓搜人必然鬧得滿城風雨，這窩藏兇犯的名聲一傳出去，哪個還敢上門？
“這纔像話嘛，給我準備個雅間，咱們好好聊一聊。”李煥聽到這老鴇服軟，自然也不會逼得太狠，隨即吩咐道。
聽到吩咐，老鴇絲毫不敢耽擱，趕緊讓人準備了一間雅室，一壺小酒，幾個冷盤。
“爺，不知你想問甚麼？”待李煥二人坐下後，老鴇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甚麼大事，就想打聽一下這顧家二公子的一些情況。”李煥說完捻起一粒蘭花豆放嘴裏。
蘭花豆焦香酥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哦，這顧家二公子算是我們醉仙樓的常客，不瞞你說，他睡在咱醉仙樓的日子恐怕比誰在家裏的時間還長些，雖然人長的磕磣一些，可出手闊綽，姑娘們愛他是愛的不得了。”老鴇細聲回答道。
“那這顧家二公子可沒少在這醉仙樓撒銀子吧？”李煥嗤笑着問道。
“李爺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們醉仙樓開門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你情我願，從來不幹那強人所難的事情。”事關自己醉仙樓的名聲，老鴇倒也小小硬氣了一把。
“你做生意我不管，我就想問問這顧家二公子每月大致在你這花銷多少銀子，這你總歸有個數吧？”李煥今日過來不是掃黃，再說了這青樓在大明朝可是合法生意，李煥可不會傻到想去當這個憤青。
“哦，這顧家二公子每日花銷倒也沒個準數，有時候興致來了，一晚上撒出來百把兩銀子也不是沒有。”老鴇有些遲疑道。
“那每月花銷大致多少呢？”李煥又接着問道。
“至少在千兩以上。”老鴇如實回答道。
雖然心有準備，可李煥聽到這話也難免心中一驚，要知道十兩銀子就夠一箇中產之家一年的開銷，這顧二公子每月在這醉仙樓撒幣一千兩，都快趕上後世的王校長了。
“五日前顧二公子是否在醉仙樓過的夜？”李煥盯着老鴇問道。
“肯定在啊，顧二公子這個月就兩日沒來，其餘的日子可都在醉仙樓過的夜。”龜公這下回答的倒是爽利。
“你確定？”李煥追問道。
“確定，顧家出了事後顧二公子在家裏料理了兩天，其餘的日子可都在醉仙樓歇息，我記得那天早上顧家二少爺一大清早就發脾氣，我好說歹說才把他給勸下來。”老鴇聽到此處立即明白李煥此行想必是因爲顧家兇S案而來，絲毫不敢隱瞞。
李煥聽完倒也不再懷疑，畢竟老鴇沒必要在這事上欺騙自己，雖然顧二公子是醉仙樓的大主顧，可老鴇也沒必要冒着天大的干係替他說謊，因爲李煥只要多打聽一下就可證實她是否在說謊。
既然顧二公子五日前在醉仙樓過的夜，那說明他根本沒有作案時間，至於這人在兄長慘死的情況下還連日留戀這青樓之地，只能說此人品行不端，不過這就不在李煥的追查範圍之內了。
“李爺，你還有甚麼要問的嘛？沒有我就讓姑娘們進來，陪你好好樂呵樂呵。”老鴇見李煥臉色沉重，立即賠笑道。
“你去看看顧二少爺起牀沒有，如果起牀了就說我找他聊聊。”雖然排除了顧二少爺身上的S人嫌疑，可畢竟當日他也是第一批進入案發現場的人，李煥看能不能從他嘴裏找到些許有用的線索。
老鴇聽完不禁面露難色，這顧家二少爺花錢雖然大方，可這脾氣也不算太好，如果觸了他的黴頭，一頓呵斥是少不了的，不過形勢不如人，再加上爲了儘快將李煥這個瘟神送走，老鴇也只能勉爲其難的走一遭了。
趁着老鴇離去的空當，李煥推開窗戶，只見窗外便是潁河，河上不時有船隻經過，倒是一番好風景。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李煥回頭就見老鴇領着一華服公子進到屋內，不過這公子五短身材，神色虛浮，再配上那一臉的疲憊，這華服穿在此人身上倒真有些沐猴而冠的味道，這長相豈止是磕磣，簡直快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顧二爺，真的是李捕頭找你，要不然給小的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打擾你的清夢啊。”老鴇進屋後趕緊向顧二公子賠罪道。
“既然是李捕頭找我，那便饒了你這遭，趕緊端一壺好酒上來，我好解解乏。”顧二公子進屋之後打了個哈欠吩咐道。
這老鴇聽完如蒙大赦，趕緊吩咐人將醉仙樓的好酒送了上來，送完後不敢耽擱，立即轉身離去，這下屋子裏就剩下三人了。
“李捕頭是爲我大哥大嫂被S一事過來的吧？”不等李煥開口，顧家二公子倒先開門見山的問道。
“正是，知縣老爺催得緊，我這個小捕頭可不就得抓緊時間破案嘛，還望二公子把當日的情形再跟我說一遍。”既然你顧二公子如此爽快，李煥倒也沒必要藏着掖着。
“只要能抓到兇手，別說一遍，十遍都沒問題。”顧家二公子用美酒潤了潤喉嚨後開始細說當日的情形。
話說案發當晚，顧二公子如往常一般來這醉仙樓瀟灑，喫喝玩樂一條龍後就住在如霜姑娘房中。
第二日清晨，顧二公子興致很高，想纏綿一番，可如霜姑娘卻推說身子乏力，不予配合，這讓顧二公子如何能忍？
老子花的是包夜的錢，你讓老子受委屈？一氣之下顧二公子當即摔門而去。
剛回到自家院子就聽到隔壁一陣喧譁，雖然顧二公子喫喝嫖賭不管人間事，可聽到管家說他大哥出了事，趕緊來到大哥屋裏，可惜此時顧家大少爺已經死在自己牀上了。
李煥將這番話與管家、龜公所言一對比，時間地點都還算吻合，看來所言不虛。
“李捕頭，你要是抓到這兇手，可千萬提醒我一聲，我不把這人千刀萬剮我就不姓顧。”顧二公子惡狠狠的說道。
“好說，那我就不打擾二公子樂呵了，查案要緊，我就先告辭了。”既然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李煥倒也不敢耽擱，當即起身告辭。
臨出門時老鴇千恩萬謝，一不留神的功夫將一錠銀子塞到李煥手中。
李煥拎了拎手裏這錠銀子，心裏倒是一陣苦笑，別人進青樓都是進去花銀子，自己在這青樓走一遭，一分錢沒花反倒賺了這幾輛銀子，這上哪說理去？
“哥，這就放過那顧家二公子？”一旁的燕小六追問道。
“甚麼叫放過？我們都不知道誰是兇手好嘛。”李煥一臉無語的回道。
“哥，你看這位顧家二公子，斜眉歪嘴猥瑣臉，一看就不是甚麼好貨色，這案子十有八九就是他做的。”看來醉仙樓一行，對燕小六的幼小心靈打擊不小。
畢竟那個長相寒磣的顧二公子在醉仙樓裏夜夜笙歌，而咱們的燕捕快至今還是個處男，這兩相一對比，難免心裏就不痛快。
“沒看出來啊，咱們的燕捕快都學會看相了，那你看出這顧二公子會分身術嘛？”李煥故作正經的問道。
“分身術？”這下輪到燕小六懵逼了。
“要是這顧家二公子不會分身術，那這顧家二公子是如何在整晚歇息在醉仙樓的情況下再回顧家S人的？”李煥盯着燕小六問道。
“這這這......”燕小六這下詞窮了。
整個醉仙樓的人都能證明顧二公子案發當晚住在醉仙樓，這是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如果再說顧二公子S人，那就有些強詞奪理了，這話要是被知縣大人聽到，估計李煥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眼見燕小六一臉悲催樣，李煥也實在不忍苛責，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咱們找個地方先喫個午飯。”
“哥，我知道河邊有家燒魚的館子特地道，要不咱去試一試？”一聽李煥打算請客，燕小六不禁轉憂爲喜，畢竟有人請喫飯總是好事嘛。
“查案要緊，中午就先對付兩口吧。”李煥說完見燕小六神色一暗，實在不忍心打擊自己這唯一一位得力干將的積極性，只得補充道：“晚上吧，晚上咱們好好喫一頓。”
二人隨意找了個驢肉火燒的小攤，一個驢肉火燒再配上一碗熱乎乎的驢骨湯，倒也喫得有滋有味，不過這次李煥可不忍再喫霸王餐，趁着燕小六還沒說出那句下次再結的話出口前，李煥趕緊把賬給結了，畢竟在李煥看來這喫霸王餐的習慣還是不養成爲好。
趁着兩人喫飯的空當，李煥把兩人下午的工作給安排了一下，燕小六拿着管家給的那份顧家丟失金銀的清單到各個當鋪和賭坊去轉一轉，看一下是否有清單上的物品流入黑市。
至於李煥自己，則拿着剛纔在門栓上找到的那一節絲線到各個布行去問問，先把這節絲線的材質和用途確定再說。
話說兩頭，燕小六拿着清單領命而去，而李煥則拿着那節絲線獨自上路。
腳下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兩旁是粉牆青瓦、飛檐翹角的古式建築，若不是要案在身，李煥倒真想感受一下這人間煙火，眼前這景象可不是後世那些新建的仿古建築所能比擬的。
李煥找了多家布行詢問，可這些布行的掌櫃不是推說不認識就大呼奇怪。
因爲普通絲綢的絲線是越細越好，因爲絲線越細織出的布匹就越順滑，而這節斷絲遠比普通蠶絲粗的多，若用這種絲線來織布，一來浪費蠶絲二來織出的布匹遠不如普通絲線那般順滑，實在是喫力不討好的活計。
一路問來，李煥心頭這疑惑更甚，一根比普通蠶絲粗的多的絲線能用來幹嘛？
李煥迫切的想解開這個謎團，可無奈時間不允許，在這街上兜兜轉轉一下午，眼見天色已晚，李煥只能打道回府。
雖然沒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李煥答應了燕小六的大餐可不敢忘，來到兩人約定的地點，李煥遠遠看到燕小六一臉愁苦，看來這一下午兩人都白忙活了。
“哥，要不大餐就免了吧，隨便喫個火燒就行了。”燕小六跑了一下午，拿着走遍了整個太和縣的當鋪賭坊，可依舊是一無所獲，空手而歸自然不敢再奢望大餐，臊眉耷眼的對李煥提議道。
“哥是那說話不算數的人嘛，館子隨你點，今晚保你喫好喝好。”李煥不是小氣之人，不至於在一頓飯的事上出爾反爾。
“得了，我知道有家魚館味道特好，要不咱去試試？”燕小六一聽這話頓時又歡騰起來，趕緊對李煥建議道。
“那還等啥呢，趕緊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