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第12章：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葉楓看着機票上的時間，眉頭不自覺的凝了一下，是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
沈清讓，他……
葉楓原本是想要明天跟沈清讓做個告別的，但是想到沈清讓的脾氣，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只是會有些可惜，好不容易跟沈清讓見面了，卻沒能多待上兩天。
好歹……他也是她出獄後唯一感受到的溫暖啊。
次日清晨，葉楓起了個大早，看着窗外的天空，她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然後扭頭看向廚房的位置，頓了一下。
給沈清讓做一頓飯吧，畢竟……她也沒有甚麼好回報他的了。
葉楓是個行動派，這樣想着的時候，就動了手。
只是，她簡單的早餐做起來沒甚麼大問題，可問題是，她就今天想要做個複雜一點的，纔好表現出自己的誠意。
但是無奈，好像學甚麼都很快的葉楓，似乎……對廚藝還只停留在比較原始的一些做法上。
沈清讓清晨的時候就聽到了廚房裏傳來的聲音，原本以爲是幻聽，卻沒想到這個幻聽還持續了不短的時間，而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讓他隨之清醒過來，這根本就不是甚麼幻聽，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
這裏只有他和葉楓兩人，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她……
起這麼早？
沈清讓狐疑的想着。
沈清讓頓了一下後，走向了廚房的位置。
那裏葉楓正在煎蛋，她似乎想要煎出一個比較好看的形狀，但似乎……能力不足，最後弄出來的煎蛋像極了四不像。
葉楓對着煎鍋中的四不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喃喃道：“……有點醜。”
沈清讓看着她懊惱的模樣，扯了扯脣角：“我不嫌棄。”
葉楓似乎是受到了驚嚇，手忙腳亂的時候，差一點就把手中的鏟子給拋了出去。
沈清讓連忙扶住她的手，“小心一點。”
葉楓抿了抿脣：“還不是你在背後嚇我。”
沈清讓輕咳一聲，“好，是我的錯。”
他認錯的速度極快，葉楓卻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反而是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敷衍，沒誠意。”
沈清讓無奈的笑笑，試探性的詢問：“要不然，我來做？”
葉楓抬頭：“你果然還是嫌棄我的手藝。”
沈清讓大呼冤枉。
清晨，窗外是明媚的驕陽，小小的廚房裏卻藏着大大的溫馨。
葉楓想，這樣的畫面，她定然是要記住一輩子的。
早餐過後，葉楓想着該怎麼開口自己要離開的事情，沈清讓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走到一旁接聽的時候，時不時的都會朝着葉楓的方向看上幾眼。
葉楓不明所以，卻也由着他打量。
最後掛斷了電話的沈清讓帶着幾分無奈的說道：“我待會兒出去一趟，等晚上回來再陪你一起喫飯，中午你……”
沈清讓想着，該告訴她：你自己出去喫一點？還是自己做一點？
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還是葉楓開了口：“你快去吧，我這麼大了，怎麼也會照顧好自己。”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被人關懷着的感覺，真的……很好。
沈清讓走了，葉楓想，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事情，她拿出信紙，在上面寫寫停停了半天，最後的最後，卻只有幾句簡短的感謝和告別的話。
葉楓想，自己真的很不會煽情。
她其實沒有甚麼好收拾的，簡單的帶上了兩件衣服，連行李箱都不用，就那麼揹着個包，出了門。
門口已經有停好的車，會直接送她去機場。
葉楓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住處後，這纔打開了車門。
轎車在行駛了一段時間後，司機忽然說自己肚子疼，需要去不遠處的公共衛生間方便一下。
葉楓見他是真的很難受，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只是，誰也不會想到。
事故會發生的那麼快，那麼突然，司機下了車後不足兩分鐘，迎面就衝上來了一輛貨車“砰”的一聲就撞了上來。
剎那間聲音震天，坐在車上的葉楓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那麼被連車一起撞翻。
周遭響起了路人的驚呼聲。
葉楓在意識消亡的那一瞬間，看着原本應該在公共衛生間裏的司機，正站在不遠處目不轉睛的看着這一幕，神情自若的跟電話那頭打着電話。
這一瞬間，頭上的血水融進眼睛裏。
葉楓忽然間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而想要殺她的人……是誰？
陸深！
機票的時間是他找人訂的，司機是他安排的……那司機臨時下車，貨車撞上來……
陸深，我究竟欠了你甚麼？
葉楓在閉上眼睛的時候，隱隱的似乎看到有一道踉蹌的身影朝這邊跑了過來，他聲嘶力竭的喊着“小楓！！”
三年後。
“陸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店今天……今天整修，不營業了。”
傅恩瑞興致勃勃的買下了兩件不錯的珠寶首飾，正準備付錢，卻不成想突然躥出來一自稱是經理的男人，說今天不營業了。
傅恩瑞是被人捧習慣了，陡然聽到這樣的話，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你說甚麼？不營業了？不營業了你們站在這裏的這些員工都是死的？！我不管，今天我既然看中了，就沒有空着手出去的道理，統統給我包起來！”
經理看似柔和實際上，並不是個善茬，不然也不會被派出來處理這種事情：“抱歉，陸太太，本店今天不售賣任何東西，您請回。”
傅恩瑞“砰”的一聲將自己的手包摔在櫃檯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經理笑了笑：“陸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傅家的大小姐，您的大名四方城沒有人不清楚。”
“既然知道，你還敢得罪我？你是不想要在這裏混了？！”傅恩瑞冷聲道。
在場的職員們一個個都在爲經理擔憂，這個傅恩瑞可不是個好惹的，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小心眼的很，得罪了她一定會被記恨上。
而跟傅恩瑞對峙的經理卻顯得很是淡定：“抱歉，我們今天不營業，至於我能不能在這裏混下去，自有我們老闆說了算，這點就不煩勞陸太太了。”
傅恩瑞甚麼時候被一個小小的店員頂撞過，她走到那裏不是前呼後擁的被人巴結着，當下氣不過揚起手，便想要給他個教訓。
店員響起一陣驚呼聲，似乎是不敢相信傅恩瑞怎麼說都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竟然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公然動手。
只是這一巴掌最終是沒有落下來，中途就被經理扣住了手腕：“陸太太，請。”
手臂一用力，便將傅恩瑞推向了門口的位置。
傅恩瑞腳下一個趔趄，眼眸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我記住你了。”
經理的態度依舊溫和：“是我的榮幸。”
就在傅恩瑞恨恨轉身離開的時候，更爲打臉的一幕出現了，店內又進來了兩個女人，前腳還在說今天不營業的經理，此刻已經換上笑容迎了上去。
前後的差距，擺明了就是在給傅恩瑞難堪。
傅恩瑞甚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恨不能當即上前砸了這家店。
在傅恩瑞離開後，經理指揮了兩名店員招呼客人，轉身朝着店內的屏風後面走去。
那裏沉靜的坐着一個嫺靜飲茶的女人。
經理恭敬道：“……一切都按您的意思做好了。”
女人給他倒了一杯茶，纖細的手指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推了推：“做得不錯。”
經理受寵若驚，“您過獎了。”
女人抿脣淡淡的笑了笑，“不用謙虛。”
“……只是，老闆，傅恩瑞在四方城並不是一般人，您今天這麼得罪了她，就不怕她……她來店裏報復？”經理猶豫了片刻後，還是忍不住說道。
女人脣角勾起了一抹薄涼的笑容：“……得罪？我只怕，得罪的還不夠徹底，至於報復，左右不過是個珠寶店罷了。”
不過，她想，傅恩瑞也沒有時間來報復她了。
因爲她會……先一步動手。
……
傅恩瑞從珠寶店內出來後，放在包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有些不耐煩的接聽：“甚麼事情？”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流痞流痞的聲音：“呦，這是誰惹到我們家寶貝了？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傅恩瑞：“……沒事你少來煩我。”
“看來果真是火氣不少，不如來我這裏……我給你消消火氣……。”男人笑道，“來試試？”
傅恩瑞抿了抿脣，遲疑也不過是兩三秒的時間：“你在哪兒？”
“良夜國際俱樂部。”
半個小時後，良夜國際俱樂部的包房內，響起了動靜。
事後的兩人躺在牀上，男人的手還輕佻的在傅恩瑞的臉上轉動着：“……如果陸總知道我們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惋惜自己這些年白白浪費了好時光哈哈哈哈……”
提到陸深的名字，傅恩瑞的臉色不自然了一下，伸手將他的手拍開：“你提他幹甚麼？！”
男人大笑：“能有甚麼意思，不過是好奇而已。”
傅恩瑞警告道：“我們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不然，我不會放過你，明白嗎？”
男人心中嘲弄，面上卻是百依百順的很：“你放心，我還能害你……我明明愛你都愛不夠。”
“……討厭。”
良夜國際俱樂部辦公室。
明明滅滅的光線內，一道頎長偉岸的身影負手而立在落地窗面前，他身後的沙發上坐着一道纖細的背影，她此刻正興致勃勃的拿着平板看着畫面中的惹火畫面。
“今天的事情，還要多些林老闆的幫忙。”
林遇深轉過頭，英俊肅穆的面容上，帶着幾分的打量：“……你想要的既然已經拿到了，我問你的問題，你的回答是……”
女人關上平板，慢慢的站起身，淺淺的笑道：“我的回答是……永不原諒。林老闆是聰明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想必比我明白。”
林遇深瞳孔驟然一縮。
“林老闆，既然做了負心的事情，總不能還奢望被你傷害的人能夠當作甚麼都沒有發生不是麼？我做不到，想必……你心中的那人，也做不到。”
林遇深：“葉楓，你多言了。”
被低斥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珠寶店的主人，也是所有人都以爲死於三年前車禍的……葉楓。
葉楓不介意的笑了笑：“一個回答，換林老闆的一個援手，這筆買賣不虧，林老闆，咱們後會有期。”
葉楓拿着平板走出了良夜國際俱樂部。
她跟林遇深的相遇純粹是個意外。
葉楓在國外待了三年，再次踏入這片熟悉的土地，便聽聞了一場傳聞中的愛情童話。
傳聞中有位神祕的林老闆在四方城內主要的街道上都種上了紅楓，只爲了等一人的十里紅妝，待一舊人歸來。
相較於其他人乍然聽聞後的感慨萬千，她只是嘲弄的說了一句：“如果不是做了虧心事，心中愧疚，怎麼會需要十里紅楓，等一舊人歸。”
她當時不過是隨口一句，卻不想正好被當事人的林遇深聽見，他停下腳步問了她一個問題：“……如果如你所說，你會原諒他麼？”
葉楓在回國前，自然是做足了功課，幾乎是一眼就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這是一個好機會，她並不想要就此錯過。
“在我回答林老闆的問題之前，林老闆是不是能幫我一個忙？”
就此，便有了這場看似並不怎麼公平的交易。
一個回答，換取傅恩瑞的身敗名裂，還真是一場划算的不能再划算的買賣。
“怎麼也不多穿一件衣服。”一溫潤的男人從車上走下來，在她的肩上披上了外套。
葉楓轉過頭，對着他笑了下：“大概……是知道，你會在後面給我操心。”
沈清讓狀似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她的腦袋上輕敲了一下：“訛上我，這是？”
葉楓抿脣，“是啊。”
沈清讓低笑一聲，不知道是在笑她回答的實在太過理所當然，還是在笑自己跟個管家婆似的，被她毫無心理負擔的給當成了操心狂。
“事情忙完了？”他問。
葉楓轉動了一下手中的U盤，“喏。”
“既然東西拿到了，該去喫飯了，一忙起來，連三餐都不記得了。”沈清讓無奈道。
葉楓笑着跟他一同上了車。
而前腳跟合作伙伴商談完項目的陸深，不期然的就看到了一前一後上車的兩人，整個人狠狠一怔，眼眸顫抖了一下，準備想要看個清楚的時候，前方的那輛車早已經離開了。
“陸總……陸總？”
司機連喊了數遍，陸深這纔回過神來，“甚麼事情？”
司機：“……咱們這是回公司還是？”
司機的問話還沒有結束，陸深就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那端項目經理正着急忙慌的說道：“陸總，有人半路截胡了我們談了兩個月的項目，並且已經搶先一步跟對方簽下了對賭合約，我們現在，現在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因此丟了最初的備選的下家。”
陸深的注意力被抓了回來，眉頭擰的死緊：“到底怎麼回事？”
在經理彙報的岔口，陸深沉聲對司機說道：“轉道，馬上去公司。”
司機“是。”
……
“甚麼事情這麼高興？”
沈清讓看着在接了一通電話後，就笑的開懷的葉楓，忍不住問道。
葉楓扯了扯脣角：“當然是，有好事情。”
沈清讓略略抬眸：“哦？說來聽聽。”
葉楓放下手機，給自己到了一杯紅酒，慢慢的搖晃了數秒後，在鼻翼下輕輕的嗅了下：“……陸氏集團費盡了心思想要拿下的項目，被我找人截胡了……順道阻斷了他們的退路，這一次竹籃打水一場空，陸深要頭疼一回了。”
對於她在商場上的手段，沈清讓從來沒有懷疑過，“確實應該好好的慶祝一下。”
他走到她身邊，同樣拿起酒杯跟她對撞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葉楓心情好的時候，就有些貪杯，這是她這幾年養成的習慣，她越來越喜歡那種微醺，腦子有些放空的感覺，因爲只有在這種時候她纔會覺得，自己有真正放鬆下來。
她的神經緊繃了太久，這三年來，她沒有一刻敢停下來休息。
她一閉上眼睛似乎就能感覺到三年前那種被卡在車裏，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她用短短的三年，完成了別人十年的積澱和成就，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回到這裏，回到這座見證過她的輝煌，也印照着她狼狽的地方。
她不爭不搶，並不代表不會爭不會搶，三年前她願意就那麼安安靜靜的離開，甚麼都不要，甚麼都不留。
可是她步步退讓的結果卻是——
被人步步緊逼，甚至不想要她就這麼活着離開。
她自認爲沒有虧欠過陸深甚麼東西，兩人一起打拼下來的公司給他了，三年的牢獄之災她替他坐了，即使是出獄之後，她也沒有想過要拿回甚麼屬於自己的東西。
即使……這種行爲，在旁人看來是蠢到、傻到了極致。
可她就是認爲，相愛一場何必要弄到那種難堪的地步。
安安靜靜的離開，還能保留一些曾經的美好回憶，畢竟他們……相愛過。
可她的委曲求全，最後得到了甚麼？
一場有預謀的車禍，差點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當時沈清讓來得及時，如果不是沈清讓醫術高超，如果不是……
就差那麼一點點，真的就差那麼一點點。
就連醫生都說，如果沒有嚴謹的搶救措施，又或者耽誤個三兩分鐘手術，她這條命多半是保不住了。
葉楓不會忘記自己醒來時，那種渾身上下都像是被重新拆卸重組後的疼痛。
如果可以選擇，她甚至會直接選擇死亡，而不是去經受那種永不停歇的疼痛。
“沈清讓，當時如果不是有你……我多半是挺不過去的。”葉楓窩在沙發裏，手中拿着酒杯，醉醺醺道。
沈清讓看着她緋紅的面頰和淡淡吐出的酒香，“小楓，你喝醉了。”
“喝醉？”葉楓拿着酒杯癡癡的笑：“我纔沒有，我怎麼會喝醉，我的酒量好着呢。”
似乎是爲了證明自己並沒有喝醉，她還晃盪着腳步，彎下腰，臉對臉的跟他四目相對。
沈清讓完全沒有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頓時就是呼吸一亂。
葉楓顯然是醉了，不然也不會直接伸出手，去戳他的胸口：“沈清讓，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心跳的這麼快，很吵哎。”
沈清讓被她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只能連連苦笑，這水之香月之柔的在他的身上胡亂的動，他又不是聖人，怎麼可能做到心境止水。
“小楓，你先下去。”
她聞言，非但沒有下去，反而是更朝他靠近了幾分。
沈清讓呼吸一頓，“小楓。”
葉楓眯着眼睛對着他笑，“沈清讓，你爲甚麼不找女朋友？你是不是有甚麼隱疾？”
沒有一個男人喜歡聽到被人質疑“能力”問題，沈清讓也是如此，不，對於這方面他或許更爲在意一些。
誰讓……他身邊的一個個朋友都邁進了婚禮的殿堂，動作快的連孩子都有了。
唯獨他這個萬年光棍，不要說是結婚了，連個親密的女人都沒有，早就不知道被人明裏暗裏詢問多少次了。
“沈醫生，醫者不能自醫，但是咱們都是多年的同學，你要是有甚麼需要幫助的，可以儘管開口。”
“沈醫生，咱們也不是迂腐的人，你如果嗯……那甚麼，喜歡的類型比較小衆，咱們朋友一場，也不是不可以幫你介紹，你看那個誰怎麼樣？”
“那個不行，我看那個……哦，對了沈醫生，你是上面的那個，還是下面的？”
沈清讓給他們的回應，就是乾脆的不能再幹脆的一個字“滾”。
然而，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憋了這麼久，現在竟然淪落到要被她質疑的地步，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比這還讓人憋屈的事情，“葉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