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本世子要休妻
高堂之上端坐一戴官紗的男子,墨藍的官服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回大人,正是。”
楚嵐剛剛回應,周圍府衙裏的人紛紛笑出了聲,投向她的目光中滿是嘲弄和不屑。
“想做訟棍?你拿甚麼去給狀告者翻案?拿你那張漂亮臉蛋?我看你就是一身居家賢惠的模樣,還是早早的回家去,爲相公洗手作羹湯吧!”
衙役大笑道,笑聲在府衙之中迴盪,全然把楚嵐當成了一隻耍雜的猴子。
另一人揮了揮手,“自古以來訟棍都是男子的差事,從未有過女子做訟棍之理。”
“未有先例,那我便做那第一人,我朝律法以文爲主,更是講究紀法嚴明,律法共有整整三百零九條,其中從未有任何一條說不允許女子當差。”
楚嵐冷靜地將盡數的法律條令高聲背誦,堂外聚集看戲的百姓們聽了面露驚訝,就連訟棍的臉色也十分不好。
就連他都未必能對朝廷律例如此熟悉。
訟棍莫名感到一股壓力,心下有些急了,揮開廣袖,反駁道,“不過是會背些條律,若是有心,皆可爲之!”
楚嵐不緊不慢地背過身去,對着老百姓們行了一禮,說道,“還請大傢伙們給我做個見證,若我有這做訟棍的本事,今後定當爲百姓們盡心盡力,絕不做那不作爲的閒人。”
“你!”
訟棍臉色難堪,這不就是在說他?
百姓們一聽,頓時有個漁夫從裏面衝了出來,激動道,“還請姑娘爲我辯護啊,先前訟棍大人在我家要了幾斤活魚後,讓我送上府衙,至今尚未付錢!”
“起初說是記了公賬,時間拖長之後,便說成了是我感恩縣官的各位大人所獻之物,那筆數額實在過於大啊!”
男人曬得通紅的臉上佈滿了細密的皺紋,眯起的雙眼中盡是絕望和痛苦。
楚嵐眉梢微挑,輕輕頷首,目光直逼心虛的訟棍,“大人,你還是清楚不問自取是爲偷的吧,如今你賴賬,那便是光明正大地搶了,可是比偷竊罪還要重的。”
訟棍漲紅着臉,梗着脖子道,“都說了,分明是他有意獻給府衙,後來又胡亂污衊我!”
“那可真是奇了,官府的條令上可是明令禁止接受百姓們的饋贈,罪加一等啊。”
楚嵐笑眼彎彎,一張翹嘴一張一合,把訟棍說得直接跪在地上,對着縣太爺不住求饒,“大人,小的就是一時糊塗。”
縣太爺面子上也有幾分掛不住,重重的打了一下桌面,命令道,“此後你便不再是府衙的訟棍,立即將錢還給百姓!”
門外圍着的百姓們頓時激動起來,總算盼來了個爲民辦事的能手!
一時之間,公堂裏的喧鬧便傳到了門外,過往的人紛紛矚目,一來二去人越來越多。
“今日公堂怎如此熱鬧?”
牧山川剛從成衣閣裏出來,目光不由自主被裏面的人羣吸引了去。
“聽聞是有名女子要做訟棍,如今正在堂上舌戰羣雄呢。”手下的人回應道。
牧山川眉心一跳,說起巧舌如簧便不由自主想到了那張精緻的臉蛋。
他輕輕搖頭,不過是一時的張牙舞爪,怎會有人一日之內從蠢笨變得如此能說會道。
“走吧,去看看。”
牧山川走進去,站在角落裏,一眼就看到那道萬衆矚目的身影,頓時瞳孔微縮。
還真是她!
府衙裏的人對楚嵐多有不滿,“訟棍可是個苦差事,指不定遇到些窮兇極惡的訴民,就你這瘦弱不堪的身板,只怕是經不住咯。”
“古有木蘭替父從軍,軍營中的苦和敵軍的兇惡也能應付自如,這便證明了女子同樣也能有巨大的能力,區區訟棍,有何不可?”
楚嵐輕笑,門外忽然衝進一衙役,急忙道,“門外的街邊小攤鬧起來了!”
話音剛落,楚嵐便立馬跑了出去,大夥們也跟着圍上去看戲。
原來是一個窮苦的老人家趁着孫子的生辰買了幾個肉包子,從早上焐到晚上,吃了之後孩子胃痛難忍。
老爺爺抬起滿是補丁的袖口,擦了擦眼淚,“店家分明原先給的包子就是隔夜的,我就只想給孫子換成新鮮的包子啊。”
店家惡狠狠地罵道,“分明就是你將包子放的太久,自己讓東西變了味,如今還來污衊我家店面的名聲!實在可恨,走開走開!”
楚嵐看着骨瘦如柴的老人心疼不已,頓時冷聲道,“如今已經入秋,斷不可能有將喫食捂壞的道理,分明是你欺負人!”
“哎,你可別血口噴人……你幹甚麼!”
店家猛地被楚嵐推開,她一下子找到了藏在蒸籠底層的暗夾,拿出隔夜的包子展示給大家,“上層是新鮮出爐的包子,下層卻是一些剩下的包子,你在客人買東西的時候偷天換日,實在是過分!”
“你胡說!”
店家心虛,手忙腳亂地將隔夜的包子藏起來,周圍的百姓們對着他指指點點。
楚嵐冷聲道,“你若是遵循市集假一賠十的法則,尚且能留有幾分信譽,如若不然,今後你的包子鋪就等着關門吧!”
“假一賠十?!”店家瞪圓了眼睛,可眼看着周圍人都虎視眈眈,便只好不情不願地拿出了三十個肉包子。
老爺爺接過熱氣騰騰的肉包,眼眶溼潤,年邁的嗓音中飽含激動,“多謝姑娘,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啊!”
人羣外的牧山川眼底幽深,緊抿着薄脣,似是在思考些甚麼。
身邊的手下卻是滿心的興趣,“夫人先前不是刁蠻任性的嗎?如今看來,像是變了個人。”
不經意的一句話卻重重落入了牧山川的心裏。
“不好了!有人暈倒了!”
男子身體重重砸到在地上,楚嵐連忙回頭湊過去,揮了揮手,“大家散開,讓他呼吸順暢些。”
隨後,果斷迅速地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男人的胸口上不住摁壓,直至手痠。
牧山川身旁的手下瞪圓了眼睛,“夫人……夫人怎麼能與男子如此接觸!”
廣袖之下,牧山川的拳頭已然緊緊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