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祕密
一邊燒,嘴裏還一邊唸叨,像是在和甚麼人對話一樣。
湊近去一聽,王淑珍竟然反覆唸叨張國富這個名字。
還要求他明天送來各種雞鴨魚肉,讓欠錢的人全都上門還錢。
別的張龍不清楚,可張國富他知道,是他的死鬼父親。
王淑珍異常的舉動讓他回憶起了童年的種種。
尤其是她那從不讓人進去的房間。
於是就趁着母親在外面燒紙的功夫,悄悄的摸進了房間裏。
房門上了鎖,鑰匙就放在門框上,張龍從小就知道。
但處於對母親的忌憚,一直都沒敢去看個究竟。
如今自然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懷着忐忑的心情將那扇門打開之後,眼前看到的場景卻讓張龍這輩子都忘不了!
屋子內。
一個身材畸形,目光呆滯,流着口水,面容卻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穿着他不知道多少年前扔掉的舊衣服,被一條麻繩綁在了牀角。
看見這個男人的一瞬間,張龍只覺得猶如晴天霹靂。
也就是這一刻起他才明白,原來村裏那些人說的是真的,他確實還有一個哥哥!
只不過因爲他是個畸形兒,當時那個年代,要是生了這樣的孩子,絕對會被視爲不祥。
必須扔進河裏淹死!
張龍沒有想到,自己朝夕相處了將近二十來年的母親,竟然還隱藏着這樣的祕密。
但他並沒有聲張,悄悄的關上了房門,而後裝作甚麼也不知道的樣子,重新從外面走了回來,給母親打招呼。
結果兩天就有人送來了雞鴨鵝魚,年前欠賬的人也全都回來還債了。
張龍表面冷靜,實則每天都在觀察着自己的母親,一直到發現了母親的另外一個祕密。
她在養小鬼!
而那個小鬼就是他那個死鬼父親。
這麼多年來,王淑珍一個苦苦撐着這個家,全靠他養的小鬼。
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張龍對她的態度就徹底改觀了,不支持也不反對,只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
一直到廠子裏不斷出現問題,不僅僅是自身內部的問題,還有同行的激烈競爭。
偏偏又在這個時候孩子出生了。
這一切的一切壓得張龍喘不過氣來。
所以他決定帶着妻子一起回家,打算暗中偷學控制小鬼的辦法。
沒想到還沒等他學會,自己的孩子先染上這種怪病了。
張龍話說到這裏長嘆了一口氣,隨後又用複雜的眼神看着王淑珍。
“媽!我知道你是爲了咱們一家人好,可是,我爸都已經開始害他親孫子了,萬一他真的發瘋S了我們全家呢?”
王淑珍固執的跺了跺腳,氣得滿臉通紅,一雙眼睛狠狠瞪着張龍。
“放屁!這都是誰跟你說的?”
我冷哼一聲。
“老太,難道你就不覺得,這兩天身子發寒,走路喘不過氣,夜裏總是會被噩夢驚醒。”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身上應該還有不少莫名出現的淤青吧,想活命,說實話。”
王淑珍倒吸了一口涼氣,緊接着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眼神裏又帶着莫名的恐慌。
她就這樣看着我,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劉美琴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她一手抱着懷裏的孩子,一手握拳,打在張龍的身上。
“好啊,我說咱們的孩子怎麼好端端的生這種怪病,原來是你們家搞出來的!”
“張龍我警告你,要是不把這件事情趕緊給我解決了,我現在就跟你離婚!”
張龍臉色難看的很,可他不敢反抗,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將眼神落在王淑珍身上。
吵鬧聲引來周圍鄰居的圍觀,劉美琴抱着孩子又哭又鬧。
衆人指指點點,說甚麼的都有。
終於王淑珍還是扛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是我做的,可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
當年,王淑珍確實是被拐賣來的,她以前住在縣城,還是上過幾年學的。
被賣到這裏之後,想盡一切辦法都沒辦法逃脫,爲了肚子裏的孩子,也只能忍氣吞聲。
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忘記對張國富的仇恨。
張龍十歲那年,張國富突發疾病,她本來是打算趁着這個機會帶着孩子一走了之。
沒有想到半路中遇到一個老道士。
那老道士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告訴了她一個既能夠報仇,就可以讓下半輩子喫穿不愁辦法。
王淑珍也是上過學的,知道這樣的辦法實太過陰險。
但是又轉念一想,自己被拐賣到這裏來這麼長時間了,要是跑回家裏還帶着一個孩子,肯定不會受人待見
與其這樣還不如留在村裏,另謀生路。
於是就按照那個老道士所說的將一包藥放進了張國富的飯菜裏。
沒過多久,張國富就病死了。
王淑珍按照那個老道士所說的方法處理好了張國富的屍體。
又從他那裏請回來一塊排位,每逢十五就在埋屍體的地方焚香供奉,並且說出自己的心願。
只要不算太過誇張的,張國富的鬼魂都有辦法辦到。
只是不知道爲甚麼,最近這段時間張國富不聽她的話了。
一直到自家孫子出了這種事情,她才明白這件事情恐怕瞞不下去了。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教她這種害人之術的道士,恐怕也不是個甚麼好東西。
“你還記得那個道士姓氏名誰,家住哪裏嗎?”
王淑珍想了想:“他好像姓吳,叫甚麼就不清楚了,只記得額頭中心長了一顆非常顯眼的紅痣,聽說是住在縣城裏。”
我點頭默默記下,都是喫陰陽飯的,深知這一行業的規矩和禁忌,那個姓吳的傢伙竟然還敢做這種事情。
簡直就是行業內的敗類渣滓!
以後要是有機會遇見,定要找他說個明白!
“既然如此,那就把之前立的排位,還有死者留下來的東西都拿出來吧。”
王淑珍長嘆了一口氣,應了一聲轉身回了屋。
我趁這個功夫將地上那隻公雞重新抱了起來,放在了香案上。
這公雞眼睛充血,渾身冰涼,原本火紅的雞冠此時已經開始發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