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羅大東不是個有節制的男人，你跟他講甚麼道德，講甚麼善良，講甚麼良心，他不懂，他只知道江月是他拼了命賺了三萬塊錢買來的婆娘，買來就是要讓她生孩子，幹那事更加是理所應當的。
那天晚上之後，羅大東破了戒，天天都纏着江月要，也不提帶她去拆線的事，江月哭着求他，他死活就是不帶她拆線，最後江月怕得沒了法子，自己拿着兩個鏡子對這看，用剪刀將線拆了下來，那一刻她如釋重負。
江月把買來的藥用得很小心，很節約，想留着慢慢用，不敢一次性用得太快了。
羅大東是甚麼人她清楚，就算是治好了病，過段時間還是會不乾淨的，不乾淨還是會得病。
孩子一天天越長越大，江月一天比一天瘦，瘦的跟黃花菜似的，但男人們都喜歡她這種身材，覺得好看，尤其是她又在餵奶，胸脯大的驚人，像個扣起來的大碗一樣。
羅國慶好幾次在家門口院子裏抽菸，看到江月抱着孩子坐在屋檐曬太陽，看得眼神都直了，趙金梅看得牙癢癢，“你看甚麼看，在看也是被人家婆娘。”
“你有毛病啊，我看我侄女管你屁事。”
“你是在看你侄女他媽吧？還看你侄女，我呸你也說得出口，真不要臉。”
江月抱着孩子聽到隔壁羅國慶和她老婆在吵架，也不知道兩人吵甚麼，她站在院壩裏看着遠處的山啊，山連着山，冬日裏霧濛濛的一片，她想爸爸媽媽。
之前有段時間，她試探性的跟羅大東說，“我已經決定了跟你好好過日子，你讓我給我爸媽打電話行不行，讓他們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好。”
羅大東根本不信她的話，“你想跑？”
“不是，我不是想跑，只是想跟我爸媽說，我讓他們知道我還活着。”
“你還是讓他們覺得你死了好。”
她頭一回跟羅大東撒嬌，“我只讓他們知道我活着就行了，真的，別的我也不敢想，大東，你現在已經是我男人了，我肚子裏也有你的種，你對我多點信任。”
羅大東故意捉弄她，讓她哄他開心，讓她主動，她一一照做，只要能讓她跟她父母說上話，她死都願意。
後來羅大東把她按在柴房裏，折騰得她叫天天不應，她依稀記得他一邊提褲子一邊哂笑，“我跟你說，沒用，老子不喫這套。”
她氣得牙癢癢，“我都已經從了你，我也打算留在這跟你過日子，你應該相信我。”
“我信你個鬼，你們城裏來的一個個套路深得不得了，鬼精鬼精的，老子讓你跟你爸媽打了電話，他們後腳就報警！”
“不會的，我保證他們不會報警，我對你是有感情的，你是我男人。”她好話都說盡了，羅大東跟她說了半天，一氣之下扇了她一巴掌。
“別騙老子，打完電話他們馬上就報警，這種事我見多了，他們纔不會讓你跟我過日子，以後你想都別想！”
她坐在屋檐邊上，一呆就是很久，周蘭芳突然間領這個老太太過來，手裏拿着一個綠色的啤酒瓶。
“你搞點奶擠在這裏面來，這家孫子奶不夠喫，媳婦沒奶！”
江月愣了一下，她不想給，但她沒有反抗的餘地，硬着頭皮在屋檐下解開釦子，給老太太擠了一瓶子奶。
周蘭芳笑了笑，跟老太太說了幾句話，拿着幾個雞蛋樂呵呵的進屋去了。
村裏是這樣的，誰也不白得誰的好處，今天你送我一點面，明天我送你一點米，你給我一點菜，我給你點土豆。
民風淳樸，村民們大多都是心地善良的，只是沒接受過甚麼教育，所以很愚昧。
周蘭芳對她雖然刻薄，經常打她，罵她，那只是因爲她是買來的媳婦，花了她兒子三萬塊錢，她覺得買來貴，又覺得她嬌氣事多，她打心裏就沒有把她當成和她一類人，就算她現在是她媳婦，在她看來也跟外人差不了多少。
江月相信人始終是善良的，人不會一壞到底的，世界上一定沒有絕對的壞人。
幾天後她出月子，按理說村裏誰家生了男娃都要擺個滿月酒的，但是因爲她生的是女娃，所以不需要興師動衆的，沒有滿月酒，甚麼也沒有，就跟平時差不多。
她倒也覺得清閒，沒甚麼大不了的。
出月子後沒幾天，公公羅富財病了，病得很嚴重，從早咳到晚，周蘭芳很擔心，讓羅大東帶他去醫院看。
這一去醫院，要人開車，要人照顧，家裏的人根本就不夠，最關鍵的是周蘭芳根本不放心江月一個人在家，她怕她跑了。
商量來商量去，老公公的病不能不治，拖着怕是會越來越嚴重。
當天晚上羅富財的弟弟羅富強，還有羅大東的姑姑羅花都過來看，那是江月第一次見到徐毅，徐毅是羅大東姑姑的大兒子，早年間進了城呆過好些年，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回來了，回來後就一直戴着口罩，說是病了，但沒有人知道是甚麼病。
口罩對農村來說算是個比較稀罕的玩意兒，戴的人比較少，人圍在一起，他站在邊上，口罩遮住他的臉，露出一雙很清澈的眼。
屋裏的人烏泱泱的，羅富財嘆了一口氣，“我這個病怕是要死了，怪就怪我這麼大歲數，死都沒抱上孫子。”
羅大東在邊上蹙着眉頭，“爸你別這麼說，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死，我要好好孝敬你的！”
江月盯着徐毅看，手裏抱着自己剛滿月的孩子，徐毅長得很好，大冬天的一件黑色的襖子，許是在這裏被關了兩年，她露出一種沒見過世面的眼神。
徐毅眼神從始至終都是淡淡的，僅僅只是初見掃了她一眼，而後收回目光，再也不看她。
江月正看得出神，忽然間周蘭芳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她早已經哭得泣不成聲，“都怪你這個不爭氣的，生了個丫頭片子，不然富財啊，你也能抱上孫子啦！”
江月被一巴掌打得險些沒沒站穩，她一手扶着牆，一手抱着孩子。
周蘭芳打她一巴掌純粹是爲了出氣，出完氣又回到羅富財牀邊，“富財啊，沒甚麼事的，我們要去大醫院治病的，砸鍋賣鐵也要給你治好的！”
羅大東也哭了，“爸，就是小感冒你別怕，我明天跟媽一起帶你去鎮上裏，鎮上治不好就去城裏，去大醫院治病。”
江月聽到要去城裏，血液都沸騰了。
“大哥，你要快點好起來啊！”羅富財的弟弟羅富強補充道，“錢的事你別擔心，錢是身外之物，治病要緊！”
“爸你放心，我加把勁趕緊給你生個孫子，你放心！”
當天晚上羅家一大家子人商量，要將羅富財帶去醫院看病，這一走家裏就空了，周蘭芳和羅大東都怕江月趁機跑了，想喊羅國慶幫忙照看。
羅國慶當然是願意的，大不了不去種地，就在家裏盯着嫂子，但羅大東不願意，他知道羅國慶這個堂弟甚麼秉性，怕出甚麼不好的事，但他又不能說得太明顯。
“不行啊，國慶地裏還有活，不能耽誤國慶的時間。”
趙金梅也不願意，“是啊家裏確實是還有活。”
“那點活你一個人不行嗎？”羅國慶吼了趙金梅一嗓子。
“不行的，我一個人怎麼行啊？”
羅大東看了一眼徐毅，“要不讓徐毅過來幫忙守家。”
羅花不願意兒子過來幫侄兒守家，一來這件事責任太大，二來羅大東的婆娘是買來的人盡皆知，要是出了個甚麼事，誰都說不清楚。
“不行，不能讓徐毅來，這多不方便。”
周蘭芳一向看不得羅花這個小姑子，總覺得她小氣，此刻羅富財病了，讓她兒子幫點忙，她卻在這推辭，“有甚麼不行的，你要幹活，國慶家裏要種地，就徐毅沒工作，也沒甚麼事幫忙看着就行了，他人高馬大的到時候也能應付。”
“沒事，那點地晚點一樣的！”
羅國慶越是這麼說，羅大東越不放心。
羅花跟周蘭芳僵持不下，最後周蘭芳笑着去跟徐毅說話，“你幫大舅媽看家行不行啊，大舅媽請你幫個忙。”
徐毅戴着口罩，眼神依舊沉鬱，“不方便。”
“沒甚麼不方便的，你是咱們村唯一一個大學生，大舅媽信得過你，你最能幹了！”
江月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存在感，一羣人當着她的面商量怎麼防止她逃跑，場面滑稽。
“你就幫大舅媽，幫你表哥一個忙吧！”
聞聲，徐毅點了點頭，勉強應了下來。
人散了之後，羅大東拉着江月去房間裏辦事，只想趕緊種一個兒子出來，好讓老爹心裏高興，這次他動靜特別大，想着越賣力就能越快懷上。
江月疼得吱呀亂叫的，忍無可忍，周蘭芳也沒說甚麼話，心想着這是在讓自己抱孫子，讓兩人去。
隔壁羅國慶和趙金梅也聽見了，趙金梅故意說，“你說幫忙看家，你是想搞人家婆娘！”
“你放屁！”
“你看人家年輕好看，你想占人家便宜。”
羅國慶是有這個想法，但他受不了趙金梅說出來，聽到隔壁江月叫得可憐兮兮的，他火氣上來了，一巴掌就打在了趙金梅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