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聽到吳銘的話,工人們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就你?還坐陳家的小汽車回來?你可拉倒吧!”
“你要有這本事,我就能讓陳廠長親自開火車送我!”
“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1980年的華國,小汽車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稀罕物。
即使是官府的高官們也沒幾輛,整個西山紡織集團也只有兩臺,平時陳廠長家停着一臺,廠裏停着一臺。
毫不誇張的說,當年一臺普普通通的小汽車,比幾十年後的蘭博基尼還要奢侈!
吳銘靜靜地看着工人們,等他們安靜下來後,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已經說過了,如果我辦不到,你們把我連人帶房子一起點了。”
老柴沉默了幾秒,他看着吳銘點點頭:“行,給你一天時間,如果你沒辦到,廠裏就來收你家房子。”
說罷,帶着工人們轉身往出走。
“等等!”吳銘指着之前那兩個想拉走吳丹丹和張霞的工人,語氣冰冷:“再讓我聽到你們算計我媳婦和妹妹,我一定會剁了你們!”
那兩個工人哆嗦了一下,連忙扭頭走了。
人們走後,張霞又急又氣,還有點難以置信:“吳銘!你吹那麼大的牛,咱們明天可怎麼辦啊?明天廠裏把咱們房子收走,咱們以後住哪兒啊?睡大馬路嗎?丹丹還是個孩子......”
吳丹丹嗚嗚地哭了起來:“哥哥,咱們以後是不是沒有地方住了?”
“哥哥,我不想離開家......”
“我不想睡大馬路......”
吳銘摸摸妹妹的腦袋:“放心,哥向你保證,咱們哪兒也不會去,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張霞低着頭紅着眼睛,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希望你說的是真話吧。”
“如果明天房子沒了,咱們三個就回我孃家去,雖然窮了點,但找點活做總能活下去。”
“就是得被人戳脊梁骨說道......”
吳銘搖搖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問張霞:“家裏還有多少錢?”
“還有三塊,怎麼了?”張霞聽到吳銘問錢,有點緊張。
“把錢拿出來。”
“吳銘你要幹甚麼,家裏就剩下這三塊錢了,離我下個月開支還有好久......”張霞一聽吳銘要錢,頓時急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出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嗎?”
“你就不能爲家裏多想想嗎?”
“我一個月賺的錢都不夠你鬼混的!”
吳銘深吸一口氣,蹲下去,握住張霞的雙手:“媳婦兒,我知道,前兩年你跟着我受委屈了,也不相信我。”
“但我向你發誓,這錢,我是要用在正經地方的。”
他舉起右手:“我向觀音菩薩發誓,如果我對你說的有半句假話,出門就被一道閃電......”
話沒說完,嘴巴被一隻白皙如筍尖的手捂住了:“別發這樣的誓,我信你。”
說完張霞從自己屋裏,取出來一個花布包裹。
一層層打開,裏面是一沓零錢。
三塊零六分,還有幾張糧票。
他從裏面取出來兩塊,想了想,又放回去六毛:“我明天用一塊四就夠了。”
“其餘的,明天切點肉,買點菜,改善一下伙食。”
張霞一臉愁容:“可是家裏剩下的錢不夠到月底......”
“錢,我來想辦法!你照辦就是了!”吳銘的語氣不容辯駁。
張霞有點發愁,但還是低聲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吳銘去見自己的一個老同學,劉金戈。
劉金戈和吳銘是小學同學,小學的時候兩家住得很近,家裏也是紡織集團的職工。
後來劉金戈的父親提拔成了一個大廠,毛織廠的廠長,劉家就搬到了集團的幹部大院。
但吳銘和劉金戈關係不錯,兩人一直有來往。
吳銘當然不認識陳廠長的兒子了,但劉金戈認識!
吳銘記得劉金戈曾經說過,他和廠長的兒子有來往,而且關係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想要成功坐進陳廠長家的汽車,劉金戈就是破局關鍵人物!
吳銘買了一條煙,用報紙包起來,又零買了兩包帶在身上。
這年頭,大家大多抽的是五分錢一盒的“金絲猴”,一毛錢的梅花煙已經是很好的煙了。
帶着煙,他在幹部大院外的活動中心找到了劉金戈。
劉金戈正在活動中心打檯球,見到吳銘來了,劉金戈放下球杆拍了吳銘肩膀一下:“你爸的事兒辦完了?”
吳銘點點頭:“昨天是最後一天靈堂。”
“有啥需要幫忙的?”
吳銘沒說話,從口袋裏摸出一包梅花煙。
劉金戈眼睛一亮,一把從吳銘手裏撈過煙:“好東西啊!你哪兒來的?”
“幫我辦件事,辦成了再給你一包。”吳銘笑着,又摸出一包在劉金戈眼前晃了晃。
劉金戈眼睛都直了:“好說!讓我辦啥事?”
劉金戈很小的時候就從家裏偷煙出來抽,別看剛過20,卻已經是個老菸民了。
但家裏管得嚴,即使是他也捨不得買好煙抽,平時都是抽五分錢一包的“金絲猴”。
現在看到梅花煙,一下子就把饞蟲勾出來了。
“小事兒,帶我見一下陳廠長他兒子。”
“你這是要我命啊!”劉金戈放下煙扭頭就走,“拜拜了!你這煙我抽不起!”
“你確定嗎?我這還有一條呢!”吳銘撕開報紙,露出那條煙的一角,“只要帶我到他跟前,剩下事兒你就甭管了!”
劉金戈扭過頭,看到吳銘手裏那一條梅花煙,一下就走不動了。
他用力嚥了咽口水,咬咬牙:“......你可要像我保證,別惹出甚麼麻煩來,不然我爸得揍死我!”
吳銘笑了起來。
“當然,我可以向吳家列祖列宗發誓。”
吳銘曾經聽劉金戈說過,陳廠長的兒子陳笑川暗戀着同校的一個姑娘,但一直不知道如何向對方表露心意。
這就是吳銘的機會了!
一個好商人,可以把任何需求都轉化爲生意。
現在陳笑川有需求,他就要把握住這個需求,實現自己的目的。
陳笑川比吳銘小兩歲,正在西山紡織大學讀書。
他暗戀的那個姑娘叫周慧玲,和他是同一個專業。
當劉金戈帶着吳銘到了紡織大學的時候,正好是課間休息時間,許多學生們都在操場上。
“乒乓球桌旁那個白襯衣、瘦瘦高高的男生就是陳笑川。遠處樹底下那個黃裙子,手裏拿着本書的就是他暗戀的周慧玲了。”
吳銘蹲在操場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兩人,他心裏有了數。
“金戈,你先回家去,我中午去找你。”
說完吳銘站起身,朝着陳笑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