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總會
走過鼎盛夜總會富麗堂皇的大廳,很快便進入到一條幽暗的走廊,到處都是金色的玻璃,地毯鬆軟,頭頂吊燈微微垂落,水晶反射着光芒,俗氣卻也讓人望而卻步。
我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還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 心中五味雜陳,無法描述。
泊車的服務生將我一路帶到了二樓最裏面的房間,這才停下,尊敬的說道:“范小姐,慕老闆就在裏面了。”
我站定在門口,良久才鼓足勇氣伸出了手。
這是一個包廂,燈光縷縷暗紅,絲絨鑲鑽的沙發上坐着好幾個男人,他們的臉隱藏在陰暗處,看不清楚。
但是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中間的慕俊智,燈光剛好打在他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
音樂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慕俊智的目光轉向我,朝我招了招手:“過來。”
我身體僵直的走了過去,他一把拉過我,對着旁邊的男人說道:“哥,我給你找的,舞蹈大學的妞兒,還是個雛兒,今天第一天到我這裏上班,最好的我可是都留給你了。”
男人抬起頭,那張臉幾乎和慕俊智一模一樣,但若是細看,還是有着差別。他的眼睛更加的清澈,不像慕俊智眼角上揚,總是給人一種邪魅張揚的感覺。他嘴脣微微抿着,更加內斂,但也有種生人勿近的冰冷。
他打量着我,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不是個人,而是一件商品,正在被買家精挑細選一般。
見男人不說話,慕俊智直接按着我坐在了他的旁邊,靠近我的耳邊:“這是慕南明,你就叫他慕總,好好招待。做的好了,我會給你獎勵,今晚的小費,也都會是你的。”
我咬着嘴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誰讓他抓住了我的命脈,讓我根本無法拒絕。
慕南明始終沒有說話,只是靠坐在沙發上,定定的看着我,也不知是在想些甚麼。
我猜,他可能在嘲笑我,在鄙夷我,認爲我一個大學生卻來做這種事情,爲人不齒,書恐怕都活到了狗肚子裏。
想到這些,我愈發手足無措地坐在沙發上,根本不知道應該做甚麼。最後還是慕俊智倒了杯酒,示意我和他喝一杯。
我端着酒杯,根本不敢看他的臉,怯聲說道:“慕總,我敬你一杯。”
慕南明點點頭,拿起酒杯和我輕輕碰了一下,這才小抿一口,又放下了。
我趕忙將一整杯全部喝下,緊張稍微平復了一些,幸好他剛纔沒有拒絕我。
包廂的門再次被打開,這次走進來的是足足十幾個女人,各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的性感又妖嬈,身材火辣地站在那裏,目光灼灼地掃視過沙發上的幾個男人,好似在用眼神暗示一般。
慕俊智伸手點了幾個女人之後,讓她們各自坐在每個男人的身邊,這才揮揮手,示意服務人帶人離開。
慕俊智就坐在我的旁邊,再次對我低聲說道:“好好學一學。”
在我還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就看到了沙發角落裏的男人已經將手放在了女人那白嫩的大腿上。後者絲毫沒有生氣,甚至還嬌笑了一聲,倒滿兩杯酒,遞了過去,聲音甜的發膩:“這不是王總嘛,上次也是我陪的你呢,看來咱倆還真是有緣分,這杯酒王總您隨意,我幹了。”
她昂首便是一口喝下,杯子見了底。
我終於知道慕俊智讓我學習的是甚麼了,是如何招待這些男人。
之後我便一直都在打量着其他人。
這些女人,把自己的身體完全當做了武器,根本不會顧及有沒有人在上面亂摸,甚至越摸,她們反而越開心。而酒水也是一直不斷,說話聲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黏黏膩膩,酥的人骨頭都要掉出來。
我偶爾會透過燈光看到她們的眼神,裏面好似夾雜着水光,滿滿的都是興奮。
她們真的會喜歡做這種事嗎?她們都是心甘情願做這種事嗎?我無法相信,一個正常的女人是如何能和自己並不喜歡的男人在這裏巧笑嫣然,打情罵俏,難道不會覺得噁心嗎?
我突然覺得這個包廂昏暗的燈光掩蓋了這裏的骯髒,因爲每個人都無法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心裏,只是看他們戴着面具的臉罷了。
慕俊智轉過頭,目光越過我,看向了慕南明:“哥,既然來都來了,那就要玩的開心。還是說你對我給你找的女人不滿意,需不需要我給你換一個?”
慕南明微微搖頭,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話,低沉的嗓音充滿着磁性:“不用了,我覺得她很好。”
慕俊智勾脣一笑:“既然好,那怎麼不多喝幾杯呢?”
我聽到這話,就知道是他給我的信號。我再次端起酒杯,遞給了慕南明:“幕總,我們喝一杯吧。”
包廂裏的氛圍開始逐漸變得奇怪,所有人都好似在酒精的應下躁動起來。慕俊智一把將我拉起,對着我的後背輕輕一推:“去,跳個舞。”
我怔在原地:“我……”
“你甚麼你,讓你跳你就跳。”說話的人是另外一個男人:“不是舞蹈大學的大學生嗎,那就來一段讓我們瞧瞧。”
起鬨聲接二連三的響起,甚至還有那些女人嬌滴滴的叫好。
慕俊智放出了一段音樂,端起酒杯,饒有興趣的看着我。他的眼神,從來不讓我覺得像是在看一個人,對,是小丑。
可是小丑又能怎麼樣?
我忍住尊嚴被踐踏的痛苦,開始隨着音樂慢慢地跳了起來。
從小我就喜歡舞蹈,母親和父親也十分鼓勵我,整整十八年,我都是在舞蹈中度過。
哪怕是現在,一旦跳起來,我仍然會覺得開心,就好像很多的痛苦都隨着我的動作而慢慢的被拋了出去。
音樂聲停,我也站在原地。
一道掌聲響起,慕南明笑着說道:“跳的很好。”
如果說慕俊智笑起來帶着邪氣,那慕南明就是陽光灑落,衝破了這包廂裏的層層黑暗和骯髒,徑直落到了我的心裏。那一瞬間,我彷彿聽到有人在我耳邊對我輕聲說:“你,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