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周圍的人也都很是看不起趙玉蘭，露出厭惡的表情。
“怎麼小柔攤上這麼個媽，這姑娘真可憐”。
“是啊，還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母親，這跟搶錢有甚麼分別？”
聽到這些議論聲，趙玉蘭終於察覺到不太妙，而葉小柔一臉梨花帶雨的苦澀，更讓旁人同情心大增。
一旁的邱明已經不想再忍，走到櫃檯邊拿起電話，沒好氣地道：“今天在場的朋友都可以作證，到底誰在胡攪蠻纏，要是你再擾亂我們做生意，我真告官了！”
趙玉蘭見邱明真要告官的架勢，也有點怕了，畢竟秦川手上拿着視頻，而且現場的人肯定不會站在她這邊。
她轉過身去，回頭瞪了眼梨花帶雨的葉小柔，“臭丫頭，不識好歹！早晚跟你爸一樣窮一輩子！離秦川那窮鬼遠遠的！！”
說完，趙玉蘭趾高氣昂地走出了網吧，隨手攔了輛出租車離開了。
等生母一走，葉小柔像是泄了大半身力氣，軟綿綿地一手撐着櫃檯，默默擦眼淚。
“小柔柔乖，哭了就不漂亮了”，秦川看着都心疼，輕輕撫摸女孩的頭髮，試圖讓她止住眼淚。
葉小柔勉強抬頭笑了笑，“幹嘛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了......”
“我覺得像，你看你，皮膚多嫩啊，還有點嬰兒肥呢”，秦川捏了捏女孩的臉蛋。
“討厭啦......”葉小柔破涕爲笑，但眼中還是流露着傷感，擦了擦眼角，“對了，我想起來店裏紙巾不夠，我出去買一趟吧......”
外面雨差不多停了，葉小柔帶着傘走出門去。
“哎，小柔這孩子不容易啊，秦川你好好把握，多照顧她，這麼漂亮又這麼單純的女孩子，現在這世道可不多了”，老闆邱明一臉感慨地拍拍秦川的肩膀。
秦川看着葉小柔走出去的背影，卻只能長嘆一口氣，露出幾分無奈。
過了快兩個鐘頭，女孩遲遲沒回來。
出去買東西是一回事，她也想找個理由散散心。
不過，葉小柔出門太急，把手機忘在了店裏，正巧有人打電話來了。
秦川幫倆客人開了機子後，很自然地幫女孩拿出手機，看了眼，是女孩父親葉東強打來的。
葉東強是建築工人，偶爾也會來網吧看女兒，秦川認識這位叔叔也快一年了。
葉東強知道女兒對秦川有意思，非但沒排斥秦川，還對秦川很友善，對孤身一人的秦川很照顧，時常請他喫飯。
見女孩沒回來，秦川先接了起來。
可剛一接通，對面就傳來一個陌生男人急促的喊聲：“喂？是東強的女兒嗎？你爸出事了！”
秦川臉色一變，趕緊問道：“我是葉小柔的朋友，東強叔怎麼了？”
“啊？不是他女兒？那趕緊跟姑娘說，她爸爸讓人家打了！都已經吐血了！......”
即便秦川向來很鎮定，也心裏一驚，立馬問地點在哪，知道就在附近的一個工地後，掛斷電話。
“小旭，你幫我照看下唐毅，等下唐姐要是回來跟她說，我有急事出去了，小柔回來後，告訴她情況！”
秦川心裏很着急，恨不得飛過去。
“我知道了，川哥你快去吧！”邱旭也嚴肅起來，在旁邊隱約聽到了個大概。
秦川已經二話不說地衝出了網吧，雖然天上還飄着雨花，但他也顧不得太多了。
飛快奔跑穿過兩條街道後，秦川進到一處施工樓下方，在一處毛坯房一樓，幾個建築工人正圍在一起。
秦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葉東強，中年男人頭髮已經大片灰白，臉色蠟黃，長了不少老年斑。
一身髒兮兮的工作服胸前，赫然是一片剛沾染上的血污，而他的嘴脣卻格外蒼白。
“東強叔！”
秦川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蹲到男子身邊，眉頭緊皺起來，“怎麼回事？是誰把你弄成這樣？”
葉東強露出一個強裝輕鬆的笑臉，“小川啊，瞧你這緊張的，我沒事，是他們非要打電話還說要送我去醫院，大驚小怪的”。
“東強，你都吐血了還說沒事啊？那保鏢的拳頭得多沉啊？”一個工友在旁說。
“你也真是，錢再重要也沒命重要，人家帶着保鏢來的，能是咱惹得起的人嗎......”
秦川聽他們七嘴八舌地講述，才知道了剛纔發生甚麼。
原來葉東強他們的工錢已經從過年到現在，拖了快四個月了，這個月甚至連生活費都拖欠了。
今天項目公司的總經理來巡查，葉東強帶頭上去討要工錢，可那經理就說了一句“按合同工程結束纔給錢”。
其他工人都害怕那幾個帶來的壯漢保鏢，不敢再多說，只有葉東強堅持要拿至少一個月的工錢。
結果，竄出來一個保鏢，給了葉東強腹部一拳頭，葉東強當場翻滾倒地，還吐了幾口血。
“小川，我沒事了，我今天不能白挨這一拳，非得去把工錢要來不可！
那經理就在隔壁的工地辦公室呢，我就不信，這世上難道沒王法了？他們有種就把我打死！”
葉東強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喫力地從地上爬起來。
秦川很自然地拉着葉東強的一隻手腕，好似無意地搭了搭他的脈搏後，雙瞳一陣收縮！
他一臉關切地說：“東強叔，我看你身體真不太好，還是趕緊去醫院做下檢查吧......工錢過兩天要也行”。
“怎麼你也這麼說？不去！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瞭解！”
葉東強很堅持，剛好外面也雨停了，他直接走向不遠處另一塊工地。
秦川還沒見葉東強這麼大脾氣過，或許是那經理和保鏢真把他惹怒了。
秦川不放心，只能從後面跟着過去。
“東強叔，那等下要完了工錢，你可得跟我去醫院做檢查”，秦川繼續勸。
“小川你今天怎麼回事，幹嘛非要我去醫院？等下再說！”葉東強隨口敷衍。
秦川嘆了口氣，看來不拿到工錢，葉東強是不會去醫院了。
在臨近的工地邊緣，有幾間藍色的彩鋼瓦房，其中一間比較大裝空調的房子，就是經理辦公室。
眼看着就要走到了，但葉東強呼吸越來越沉重，一隻手扶着腹部，似乎那裏特別疼，身體佝僂了下去。
秦川立馬攙扶住葉東強，鄭重地道：“叔，你是不是很疼？我立刻送你去醫院！”
“不去......我不去......要不到錢，我哪也不去......”
葉東強咬牙，牙口中甚至有血水溢了出來，兩眼含着熱淚。
“那都是我的血汗錢啊......我必須要個交待......”
年近半百的單身父親滿是不甘和屈辱，他只想討個最基本的公道，但身體卻似乎亮起了紅燈。
秦川不知道爲甚麼今天葉東強特別頑固，哪怕再沒醫學常識的人，也該知道，他的身體出大問題了。
思忖片刻後，秦川打定主意，正色道：“東強叔，我替你去要工錢，你在外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