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幾乎心如死灰。
南煙慢慢撐着破碎般的身子靠在雜草堆上,間隙扯到傷口額頭冒出一陣冷汗。
就算出去了以她這身子,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
點點星光攜着月色從柴房草窗照射進去,蒼白精緻的下頜露出幾滴晶瑩的淚水,南煙抬頭看了看那一輪皎月,朦朧迷茫。
“爲何......會如此地步......”
思緒漸遠,剝開迷霧仿若重新來到了青平四年。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自南國勝了北方流寇後便一直繁榮昌盛,許多富甲一方的商宦與世家也都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頭。
其中國都長安以溫、南兩大世家掌控經濟命脈,並且與朝廷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也因着朝代更迭也沒有讓他們地位下降分毫。
表面看起來和和睦睦,但幾乎老輩都有所知,十年前,長安溫、南兩大世家,曾一度因“鹿茸”之爭差點魚死網破。
僅因溫家世代遺傳頑疾,言傳及冠之年服下珍藥“鹿茸”即可治癒。
可那是甚麼年代,“鹿茸”乃珍惜國藥,千金難求,又有謠傳南家曾得先帝賜予一株。
兩個世家的故事便因此而發生,讓整個長安都捲進了一場血雨腥風的愛恨情仇。
......…
“溫汜,你所說可真?”
南煙蹙着秀眉捏緊了手中繡帕,擔憂的看着面前高大俊朗男子。
被質疑得有一絲不悅的溫汜擺了擺手讓書房小廝離開,這才擰着眉頭握住南煙白皙好看的手,“煙兒這是不信我?”
“我何時騙過你。”
說完長長嘆息,“我也是最近才從溫伯那裏得知這事,當時甚至連我都有一絲不可置信。”
畢竟溫家百年基業,如若真有溫家男子活不過及冠之年那又何來這百年基業呢。
想着想着溫汜陰鬱了眉眼,煩躁地把案桌上的涼茶都一飲而盡。
“莫氣,免得傷了身子。”瞧着他這樣煩躁的模樣南煙心疼得不行,軟了語氣安撫,“不是說還有解救的法子嗎?”
難得溫汜聽完閃過一抹爲難,薄脣遲疑開口,“有是有,但是......”
“怎麼,這回換成你不信我了?”南煙頗爲好笑捏了捏溫汜修長溫厚的手指。
這連事聽起來病無可醫,但溫汜尋到她頭上且一番爲難之色,南煙就能猜到這解救之法肯定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亦或者,跟南家有關。
世家公子小姐從來不是單純之人,小小年紀便耳聰目明,對於自己青梅竹馬的愛人,南煙向來不吝嗇耐心。
佯裝薄怒,“那既然你不說我就走了,讓你自個兒尋思着去罷。”
“煙兒我錯了。”終是抵不過她這番,溫汜眉眼無奈帶笑,“這不是怕太爲難你。”
“我從溫伯那兒得知,溫家男子只要在及冠之年服用下一抹藥引,再加以其他的藥,便能夠治癒頑疾。”
其他的藥自然不會讓溫汜如此擔心,而是那唯一的一抹藥引,“我所爲難之處,就在那藥引。”
細細聆聽的南煙瞭然,“那藥引可是溫家都尋不到的?”
“對。”溫汜沉聲,“那藥引就是‘鹿茸’。”
說完黝黑雙眸看着南煙,“唯南家所有。”
南煙心底震驚,當即皺了皺眉,“可是我從未聽過南家有這一抹藥,且不論有與否,‘鹿茸’乃國藥,遠不是南家就能所有。”
“可是萬一有呢?”
“煙兒捨得我及冠之年便早逝嗎?”
這句話一出本絲毫不信的南煙抿了抿脣有些猶豫不決,的確,萬一有呢,如果就因她的猜測而葬送了溫汜的性命,她恐怕餘生難安。
“好,待回府我去問問爹爹。”
“我就知曉煙兒是愛我的。”溫汜眼中露出狂喜,心底那一塊巨石堪堪從高頂落在半空,至於何時落地,就看這詢問的結果如何了。
兩人自小青梅竹馬,南府家教甚嚴,互表心跡後相聚一趟也不甚容易,又待了片刻說了會兒貼心話南煙便打道回府了。
家教甚嚴的南府也是長安衆所周知府內關係最爲和睦的一大世家,南煙回房梳洗一陣後就朝着南家家主南臨的書房走去。
“煙兒求見爹爹。”
正在練字修身養性的南臨聞聲立即放下墨筆,幾大步便把南煙迎了進去伴隨着大笑,“煙兒今兒怎捨得來尋爲父了?”
不惑之年的南臨依舊丰神俊朗,比之那些世家小子不僅有着出色的外貌,更有着他們所沒經歷的沉澱韻味,和書香氣韻。
南煙見了他便軟着聲兒撒嬌,“爹爹這是說的何話,平日煙兒也與爹爹請安的。”
說着就拉着南臨在軟椅上坐下,討好般替人捏着肩。
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南臨又怎會不知道她這九拐十八彎的心思,好笑地揚了揚劍眉,“說罷,爲父這乖女兒是又有甚麼事要央求爲父了?”
南煙的俏臉一陣燒紅,“還真是甚麼都瞞不過爹爹,不過這次來不是央求爹爹有事,而是向爹爹詢問一件事。”
說着敬了一杯茶過去,南臨眯着老狐狸般的眸子受了這杯茶,囁了一口,“說說看。”
心底有着遲疑,不過南煙還是問出了口,“爹爹,我們南家可有‘鹿茸’這一株藥材?”
兩個字砸在南臨心底泛出一絲波瀾,這茶也喝不下去了,當即正了神色甚至有些嚴肅緊盯着南煙,“誰告訴你的?”
其實溫南兩家明面上算不得友好,甚至可以說是井水不犯河水,她跟溫汜兩個人的情況也從未與南臨說過,如果現在這樣貿然托出,恐怕......
南煙鎮了鎮有些慌亂的心,如常回答,“前不久與寧兒在外踏青時不小心聽見幾個商販說的,煙兒頗爲好奇便就來問問爹爹。”
隨即有些驕橫嗔聲,“瞧爹爹這嚴肅的模樣,難不成果真有不成?”
剛剛南臨的反應讓南煙有點驚訝,怎麼她爹爹這麼大反應,難不成......
心底並沒有舒一口氣的南臨沉了沉眸色,“沒有。”
又想到這是他心愛的女兒才軟了神色,“別聽那些人胡說,‘鹿茸’這等藥材豈是我南家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