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紫眸少年
一路倒是平穩，餓了，若汐隨手拿起乾糧啃，倒也方便，渴了，便有秋煙隨時備着的熱茶。軍隊徐徐前進，已經快酉時（下午五點到七點）了，馬車漸漸有了停下來的趨勢。
沒過一會兒，終於，馬車停了下來，司徒子洛走到馬車前，“天快黑了，今兒便在這歇下了。”司徒子洛對着若汐說到。
“可紮營？”若汐放下手中的書，問道。
“不了，太耗時辰，你們便在這馬車裏將就，其他人席地而睡。”司徒子洛又道，“這樣的秋夜席地而睡，可會着涼？”若汐有些擔憂，幾萬大軍，要是有人患了傷寒便不好了。
“哪能那麼嬌嫩？”司徒子洛說完便看向睡在另一側的少年，隨後便離開了。
“秋煙，去請軍醫過來一趟。”若汐也看向至今仍昏迷不醒的少年。
“是，小姐。”秋煙掀簾下了馬車。
片刻，軍醫便被秋煙領來進了馬車，秋煙也不知從何處打來一盆水，放在一邊，軍醫用布巾洗了洗傷口，重新上了藥，包紮，所有的事情都弄完了以後，這纔看向一邊的若汐，“傷口恢復的很好，”他稟告到。
“有勞軍醫了。”若汐淡淡道。
“小姐客氣了，卑職先行告退。”軍醫說着躬身出了馬車。秋煙拿起一邊的血水準備出去。
“秋煙，再打一盆水來，順便找些乾淨的布巾和衣物。”若汐喚住了秋煙。
“是，小姐。”秋煙愣了一下，便出去了。
若汐看着那昏迷的少年，長長的睫毛投射出一片陰影，鼻如懸膽，薄脣緊抿，白皙的膚質如同千年的古玉，無暇、蒼白，微微透明，又有一種微微涼的感覺。
忽然，長睫翼動了兩下，少年緩緩睜開了雙眼，若汐只是看着他，不動聲色，那少年與若汐對視，眉峯漸皺若汐忽然伸出手，撫上少年的臉龐，少年沒有動，只是眉峯皺的更緊，“好漂亮的紫眸。”若汐直盯着那雙妖冶的紫瞳瞧。
少年一聽，神色一怔，隨即恢復正常，嗤笑道，“你不害怕？”
“我素來喜歡紫色。”若汐收回手。
少年眼裏的嘲諷更盛，只因喜歡紫色便說他的妖瞳好看，真真是笑話，“你是誰？”少年冷冷出聲。
“司徒若汐。”若汐用一貫溫和疏離的口吻到，“你呢？”隨即，她問道。
“單名一個煜字。”
“哪個yu？”
“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
若汐聽罷，沉思了會兒，纔開口道，“那便叫紫煜吧！”
“爲何？”少年不解，脫口而出。
“因爲我喜歡紫色。”若汐一本正經的回答。
少年怔住，這算何理由？
“啊~~~~”就在少年怔神之際，秋煙一聲尖叫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甚麼事？”不遠處的司徒子洛已然飛身來到馬車旁，神色緊張，身後跟着空青。
“眼……眼睛。”秋煙吞吞吐吐道。
司徒子洛望向車內，看到紫煜，身後的空青也看到了那雙紫眸，衆人神色均不是很好看。
“大驚小怪的。”若汐輕斥道，接過秋煙手裏的木盆，秋煙低垂下頭，不敢說甚麼。
“你叫甚麼？”司徒子洛沒有理會若汐，望向紫煜
“紫煜。”紫煜輕吐出兩個字。
若汐淺笑，攪乾布巾就去擦紫煜的臉，紫煜雖有不適，但沒有閃躲。
“哥哥，膳食呢？”一邊擦着紫煜的臉，一邊問。
“空青，去看看。”司徒子洛下令，自己卻沒有離開，好整以暇的坐進了馬車。
外面的天已然昏暗，秋煙在馬車裏點了燈，車簾也被放下了。若汐也幫着紫煜擦乾淨了臉、脖子、手，這才放下手中的活，交給秋煙纔開始用膳。
“哥哥喫過了？”空青聰明的拿來了兩幅碗筷，若汐也就讓紫煜一起用了，這小子估計還虛弱的很。
“恩，”過了許久，司徒子洛才道，眼神從過來到現在就沒有離開過紫煜。
若汐不說，司徒子洛就一直這麼看着，直至若汐與紫煜用完膳，司徒子洛還沒有走。
“喫完了，走吧！”當若汐放下筷子，司徒子洛終於開口，對着紫煜說到。
“要去哪裏？”若汐示意紫煜不要動，這身子連坐着喫個飯都困難。
“自是去外面。”司徒子洛說的理所當然。
“不用了，他今晚睡在這。”若汐淡淡的拒絕。
“若汐？”司徒子洛皺着眉喚道，顯然是不甚贊同。
“無妨，不過是個孩子。”說罷，若汐望向一邊的紫煜。
“我不是孩子。”紫煜臉色一板，正色道，
若汐一聽，淡淡一笑，還說不是個孩子。
“那便出去。”司徒子洛連忙說，生怕說晚了。
“他不能多動，更加受不得涼，非要出去，我出去吧。”若汐聽罷，纔對着司徒子洛道。
“小姐，不可啊，這天晚上涼的緊。”秋煙聽了立馬上前勸說。
司徒子洛看着一臉正色的若汐。
“好！”牙關裏吐出一個字，轉身離開了。
離開之前，對空氣使了個眼色，空青得令，留在了原地。
若汐看了眼憤然離去的司徒子洛，不甚在意，對一個孩子計較甚麼？若汐靠在一邊的車廂上看着手裏的書。
“你不害怕？”仰頭靠在棉被上的紫煜問道。
若汐聞言，撇頭，從頭至尾的打量了一下紫煜，爾後輕聲道，“不怕。”說完繼續盯着手裏的書。
紫煜差點沒被她那眼神瞧的吐血，這個女人平淡的讓人討厭。一邊的秋煙睜着雙眼看着一雙紫眸的紫煜，一刻不放鬆警惕。
夜，終是來了，若汐感覺累了，放下手中的書，秋煙偏生不肯滅了燈，若汐也就隨她去了。空青領着幾個侍衛在馬車邊守了一晚，不遠處的司徒子洛即使睡着了也時刻帶着警惕之色。
第二日清晨，紫煜醒來，看到若汐還睡着，紫煜靜靜的注視了半響，得出一個結論，她睡着了比醒着的時候好多了。
不覺間，嘴上噙着一抹笑，紫煜移開眼，這纔看到那個叫秋煙的丫頭正怒視着他，他也沒有理會，又重新躺好，他現在的身子不適合多動。秋煙看罷，氣不打一處來，正欲發火，若汐悠悠的睜開眼，睡眼迷濛，青絲垂至腰際，額前的碎髮垂至耳畔，不點而朱的紅脣微微上翹。
“小姐，可要起身了？”秋煙見狀，不再理會紫煜。
“恩，”若汐點頭，眼神還有些迷濛。
秋煙趕忙下車準備洗漱的東西去了。秋煙伺候若汐洗漱，洗漱過後，若汐隨意的把青絲一繞，用帶子綁住，其餘的便散在耳邊。
“秋煙，準備點水，讓他擦擦。”隨後纔對秋煙說。
“是。”秋煙有些不樂意的下去準備。
“等下把這衣服換了。”若汐把昨日就讓秋煙準備的衣衫拿出來遞給紫煜。
“不用了。”紫煜拒絕道。
若汐也不答話，只是把衣衫擺在一邊。沒多一會兒，秋煙便端着木盆回來了，若汐試了下水溫，正好。
“把那衣衫脫了。”若汐對着紫煜道。
“不要。”紫煜一口拒絕，哪能當着姑娘的面脫衣衫，這成何體統？
“爲何不要？”若汐好生問道。
“這……男女有別，豈可……”紫煜吞吞吐吐，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衣衫本就遮不住甚麼了。”若汐打量了下他身上那件流蘇似的衣服，“再者要看的昨日你昏迷的時候就看過了。”
“你……”紫煜一聽，蒼白的臉上硬是出現不正常的潮紅。
“還有你只是個孩子。”說着便欺身上前，一把扯掉那滿是血跡的衣服，擦拭背上的血跡，這才把手邊的長袍給他披上，然後又把那一堆破布與原先墊在身下染了血跡的軟墊遞給秋煙，。
秋煙接過。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紫煜只能在一邊紅着臉幹瞪着眼，任其擺佈。
秋煙接過若汐遞來的東西，看了，恨不得在紫煜身上射出幾個洞來。
“秋煙。”若汐無耐的喚道，秋煙這才端着木盆與衣物出去。
“我說了我不是孩子。”秋煙剛出去，紫煜便咬牙切齒到。
“你多大？”若汐聽罷，非常認真的問道。
“十六。”
若汐瞧着紫煜，仔細的看了看，才得出結論，“我就說還是個孩子。”
紫煜氣的沒有內傷再次發作，未免被氣死，紫煜冷冷的瞪了若汐一眼，繫好長袍，便躺回角落去了。
用了些早膳，大軍開始出發，從昨日到現在，司徒子洛一直沒有來看過，若汐估摸着這哥哥許是還在慪氣呢！
一路走的倒也平穩，軍醫一日三次來查看傷口，換藥、包紮絲毫不敢馬虎。晚上，若汐執意讓紫煜睡在馬車裏，誰都不敢說甚麼。除了偶爾秋煙對紫煜冷嘲熱諷加嚴重敵視外，倒也沒再發生甚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