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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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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夭夭沒有回紀旬則的公寓,她打了輛車,直接去了蘇家。

紀旬則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對她的意圖瞭如指掌,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可能做到蘇天棟說的那些條件呢?

等管家打開了蘇家庭院的門,楚夭夭就目的明確的衝了進去。

“喲,這不是我們家昀西麼?”吳清方剛巧從二樓下來,穿着時下最時髦新款的呢子衣,帶着戲謔的笑看着她,“這是回孃家來了?你之前嫁出去都沒想着回個門,怎麼,該不是紀家識破了你的真面目,把你趕出來了吧?”

楚夭夭對眼前的這個女人恨得牙癢癢,當年,母親重病,就是因爲她的阻攔,她連蘇天棟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最後含恨而終。

楚夭夭沒有是非不分,當年確實是母親犯錯在先插足別人的家庭,但是,在她懷着身孕退出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打算在跟蘇家有甚麼關係,反倒是吳清方,三天兩頭的來找事情,似乎不把母親逼死不罷休。

“蘇天棟呢,我要見他。”楚夭夭不想與她多費口舌。

“真是沒教養的丫頭。”吳清方白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走到她身邊來,“下賤胚子就是下賤胚子,生出來的女兒也是一樣。”

“你說甚麼?”楚夭夭眼眸一深。

“難道不是麼,楚夭夭?”吳清方諷刺的一笑,“楚玉衡肯定想不到吧,她當年倒還是有點氣節,對於蘇家的施捨,她說不接受就不接受,可你呢?表現上裝得清高的樣子,但還不是像條狗一樣回到蘇家來搖尾乞憐。”

楚夭夭努力的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想上去給她扇一耳光的衝動。

“唉,不過說來也是,像清水巷那樣的垃圾堆,山雞就算飛上了枝頭也變不了鳳凰。”吳清方對於這楚夭夭又何嘗不是恨之入骨,她這張臉,跟當年的楚玉衡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當年,就是這樣一張臉,讓蘇天棟在已經娶妻生女之後卻還是被吸引,她吳清方作爲一個從小在大戶人家長大的千金小姐,卻連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成爲整個海城富家太太們的笑柄,她怎麼可能會心甘。

不過好在,楚玉衡命短,十幾年前就已經歸西了,只是留下了楚夭夭這個孽種,每次出現在她的面前,都讓她重溫了當年的屈辱。

“蘇太太,我知道我母親對不起你,但是,死者爲大,她已經不在了,請你不要再侮辱她。”楚夭夭儘量的壓制自己的脾氣。

“我侮辱她?”吳清方的眼睛裏有了恨意,“楚夭夭,你搞搞清楚,你那不要臉的媽纔是小三,她搶了我的老公,就是個下賤的婊子!你就是你媽作爲賤人最好的證據。”

楚夭夭的身子已經因爲吳清方的挑釁開始有些發顫,以她的性子,絕對不可能會容忍一個曾經傷害過她母親的人繼續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可是,現在外婆在他們手裏,她根本不能輕舉妄動。

“呵。”楚夭夭冷笑了一聲,“蘇太太,你一口一個下賤胚子,你以爲你自己又好到哪裏去了?”

就算她現在拿她沒辦法,但是要她不回嘴,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說到底,還是你自己無能吧,我母親是有錯,但是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以爲,要是沒有蘇天棟,我母親能把我生下來?不過說來還真的挺爽的,蘇太太,看見我你很你不爽吧,一看見我你就想起你的丈夫曾經背叛過你。”楚夭夭嘴上不饒人,她瞭解吳清方的性子,她從小到大,已經見識過無數次了。

要不是因爲她,憑藉母親的能力,絕對能夠在海城找一個好工作,但是,吳清方仗着自己的權勢,幾乎堵住了母親所有的路,最後只能在巷口擺了一個早餐攤 ,每天起早貪黑,也至於後來,精神和身體同時垮掉。

“你!”吳清方氣急,她快步上前來,揚起手就要給楚夭夭扇一巴掌。

可是,楚夭夭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掐緊了她的手腕,狠狠的把她一推。

曾幾何時,吳清方在她面前無數次的扇過母親的耳光,可母親總是默默忍受。

但是,她是楚夭夭,不是楚玉衡,她絕對不可能任人宰割。

“蘇太太,我年幼,但是我對母親的事卻不是全然不知,當年,是您的丈夫隱瞞了自己已經成婚的事實追求我母親,我母親根本無心插足您的婚姻,所以在得知真相後,將所有的委屈都嚥進了肚子裏,寧願獨自一人將我生下都不跟蘇家糾纏,是您一次次惱羞成怒的上門找麻煩,不過你睜大眼睛看清楚,背叛你的人,是蘇天棟!站在面前的,是我楚夭夭!你要是敢跟我動手,我就敢跟你魚死網破!”

楚夭夭的聲音鏗鏘有力,她俯視着被她推到在地上的吳清方,眼睛裏充滿了戾氣。

“你……”吳清方揉着手腕,跌在地上,臉上的表情都因爲發怒而猙獰起來。

“管家!給我把這不知好歹的丫頭扔出去!”吳清方朝着外面大喊。

“夠了!”一道洪亮的聲音從二樓穿了過來,楚夭夭抬頭,看見一身西裝的蘇天棟正站在樓梯口,臉色鐵青。

“大早上的,吵甚麼吵!”蘇天棟理着袖口,慢吞吞的走下來。

“天棟!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女兒,她竟然敢打我!”吳清方爬了起來,指着楚夭夭咬牙切齒,“我不管,你必須把她趕出去!”

“趕出去?你是想讓你的蘇暮安回來嫁進紀家嗎?你要是真有這個本事,我倒真的不用找夭夭去替嫁了!”

蘇暮安從小驕縱,本來也就是個不服管教的,吳清方一味溺愛,所以即使蘇暮安跟人私奔,她也毫無辦法。

蘇天棟走到楚夭夭的身邊,仔細的打量着楚夭夭。

不合身的男士外套,裏面帶着血跡的傷口,狼狽的模樣,一看就是在紀家受了委屈。

“王媽。”蘇天棟朝着門外喊了一聲,“給二小姐拿套乾淨的衣服來。”

“不用了。”楚夭夭快速的開口拒絕。

對於這個永遠只活在她母親回憶中的男人,她根本毫無一點好感,若不是形勢所逼,她永遠都不會回到蘇家,也永遠不會開口叫他一聲“父親”!

“蘇天棟,外婆在哪?”她直截了當的開口。

“放肆!”蘇天棟眼眸陰沉,“我是你父親,你母親難道連這點禮儀都沒有教你嗎?”

楚夭夭抬起頭,眼睛只有疏離和倔強。

“我母親?”楚夭夭只覺得好笑,“不,她教了,她教我以德報怨,她教我要溫柔大方,但是,她的下場呢?”

從小母親就要她溫順善良,可是,生活給她的,卻是另外一副模樣。

當所有人戳他們的脊樑骨說他們不要臉的時候,當她從小揹着“小三的孩子”名義長大的時候,當無數的人說她是個沒爹的小孩的時候,她要怎麼在這樣的夾縫中溫順善良?

以德報德,以怨抱怨,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蘇天棟眼神飄忽,臉上閃過一抹心虛,最後,動了動身子,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外婆在哪?”楚夭夭再次問道。

她已經一分鐘都等不下去了,甚麼交易,甚麼紀家的股份,她一點都不在乎,她只想帶外婆離開這個鬼地方,下半輩子即便是砸鍋賣鐵去湊醫藥費,都不會再低聲下氣仰人鼻息。

“你已經拿到紀家的股份了?”蘇天棟不以爲然,漫不經心的點燃了一隻雪茄。

“我不幹了。”楚夭夭咬着牙,“是我違約,你要怎麼處置我都沒有關係,你把外婆還給我。”

“不幹了?”蘇天棟冷笑一聲, “夭夭,我前幾天剛從國外給老太太請了一個腦科的專家,可沒幾天就要動手術了,你這麼說,是不想動這個手術了?”

楚夭夭臉上表情一鬆,一直壓着的怒火在胸口四處竄動,卻始終沒有發作出來。

“算我求你。”許久,楚夭夭攥着拳頭軟下了聲音,“我不想留在紀家,我也不想呆在紀旬則的身邊,我們換個合作內容好不好?海城不是隻有紀家,還有徐家,秦家……甚麼家都行,只要不是紀旬則……”

爲了外婆,她可以做到甚麼都不要,甚麼名聲,甚麼清白,她都能視而不見,可唯獨……

唯獨受不了紀旬則對她的嫌惡。

那可是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一點美好。

她雖卑賤如螻蟻,可是,在紀旬則面前,她就是放不下那該死的自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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