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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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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雖非正式比賽,但由於參賽龍舟隊過多,因此先要進行預選賽。

中午巳時將是報名的截止時間,午時將舉行預選賽,選出前十隊參加後天的正式比賽。主持比賽的是荊州城德高望重、告老還鄉的老尚書陳騫陳老爺子,出任裁判的有十人,推浪幫兩名,官府三名,荊州城內代表兩名,郊區代表兩名,外地代表一名。

荊州城離江邊有一段距離,不過有一條官道直達江邊,快馬只須一柱香的時間便可抵達。

在江邊等候的人大都是些平民百姓,他們是來看熱鬧的,雖然龍舟年年賽,但今年的場面就是不同於往常。

“達達達……”

一陣馬蹄聲由荊州城方向傳來,以聲音的響度來看,馬匹不下百匹。

江邊等待的人們紛紛回頭觀望。

一個身穿青衣布褂的小廝突然趴在地上,將耳朵貼在地面上,旁邊不少人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青衣小廝馬上又起身,還沒站穩他就叫道:“是他們來了,離這兒只有五六里遠,再翻過那個山坡,就可以看見了。”

馬蹄聲愈來愈近,也愈來愈響,彷彿雷聲轟鳴,慢慢地蓋過了人們的喧鬧聲。

果然,人們都看到了一團塵土在遠處那條官道上經過的山坡處時團卷升起。

“輝子,你的耳朵還真靈!”只有一個身着灰布衫的大男孩稱讚那青衣小廝,其餘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遠處的馬蹄聲上了,誰還有心思去稱讚他?

那個青衣小廝叫楚輝,灰布衫男孩叫南帆,兩人年齡相近,是一對好兄弟。

楚輝嘆了一口氣,道:“人家推浪幫就是不肯收我,總說我年紀太小,可我今年已經十三歲了。”

南帆拍了拍楚輝的肩旁,神情黯然地道:“輝子,咱們是同病相連啊,我比你雖然大四個月,可他們照樣不收。不過沒關係,咱們死纏到底,說不定今年運氣好,樸幫主會收留咱們。”

“嗯。”楚輝點頭道:“三分希望咱們付出七分的努力,說不定還真能創造奇蹟。”

“好,堅持奮鬥!”南帆伸出右掌。

“啪啪啪!”三聲。

楚輝舉起右手,與南帆對了三掌。他們這異常的舉動,稍微引起了周邊人的注意,但也只不過使大家側了一下眼光而已。

楚輝、南帆二人不管那麼多,別人怎麼看那是別人的事,兩人相視而笑,大笑。

楚輝隨着衆人的視線望了望官道,仍只見遠處灰塵一片,便問道:“南哥,你眼睛好使,看看樸幫主來了沒有?”

南帆聞言忙舉目張望,可惜人們相互擁擠,早就將他們眼前遮得密不透風,視線根本穿不過這道人牆。他們兩人聽着馬蹄聲越來越響,可看不到只好心裏乾着急。

“我們太矮了,看不到,怎麼辦?”南帆急得直撓頭。

楚輝皺了皺眉頭,忖道:“從人羣中鑽出去,恐怕要廢不少功夫,還會弄得一身狼狽,何不這樣?”

他衝南帆笑了笑,蹲下身,拍了拍雙肩。

南帆頓時會意,道:“那不委屈你了?”

“廢話,你快上吧,我的心都急得快跳出來了。”楚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南帆雙手按住楚輝的肩膀,但沒有立即上,而是說道:“那……我上去了?”

上就上唄,磨蹭個啥?

楚輝被氣得簡直要昏過去了,不過正當他準備起身將南帆罵個狗血噴頭之際,南帆已躍上了他的肩頭。於是,他只好忍氣吞聲,使勁將南帆舉起,好讓他看清外面的情況。

“怎麼樣?”楚輝迫不及待地問道。

“等一會兒,讓我仔細看看。”南帆說道。

楚輝馬上閉口不言,扶住南帆跨在他身前的雙腳。突然,他猛然醒悟:“我不認識樸幫主,南哥他認得麼?”

想到這兒,楚輝只覺得大是泄氣,但他仍抱着千分之一的希望問道:“南哥,你認得樸幫主麼?”由於他是很小心地問,所以聲音也比較小,而周圍又特別吵。故南帆沒有聽到他的話,或者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說話。南帆只覺得楚輝突然抓緊了自己的雙腳,但他專心地查看着遠方,便懶得理睬。

不過,他開始彙報偵察到的情報了:“有不少差大哥,有好多彩旗,長江幫、西成、北城隊、劉河鄉、廣義鄉、廣元鄉、天湖幫、家岔、磚橋,哇,連江陵都……喂,輝子……啊哎……”

“小鬼,欠揍是不?亂撞!”

“你們這兩個孩子真調皮!”

原來,楚輝見南帆說了一大堆卻一字不指推浪幫,不由發火了。手一鬆,身體往前一傾,南帆便落在了地上——重重地,並且滾了兩滾,撞到了一個農夫一個婦人的腳上,方纔停住了身勢,一時還爬不起來。

楚輝忙向那農夫及婦人低聲下氣,嘻皮笑臉地認錯道:“大叔,大嬸,對不起了!”便上前扶起南帆。

可他這麼一稱呼,不是把那農夫、婦人當作夫婦了?錯了——嗎?

正是,他太不幸運了,那兩人確實不是夫婦。

農夫怒目圓睜,喝道:“小鬼,亂叫甚麼,誰是你大叔!”

那婦人沒有言語,只是挪了挪身子,離農夫遠了一點。不過,農夫另一旁的婦人回頭了,大嚷道:“你這小東西,你應該叫老孃爲大嬸!”

楚輝頓然醒悟:“他們纔是夫婦,不好,他們凶神惡煞似的,惹不起。”

“大叔,你快看,賽龍舟的人來了。”楚輝衝着農夫叫道,並轉身,拉起南帆便奪路而跑。

農夫及其夫人果真回頭返顧,待他們發現這是一個騙局再次回頭時,楚輝、南帆兩個小傢伙早已消失在人羣中了。

只可憐這南帆,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又稀裏糊塗地被楚輝拉着逃跑,他的手被蹭破了一片皮,早已有血往外滲了。

“輝子,你這是幹嘛?”南帆的口氣並沒有多少憤怒成份,他大概是等待楚輝的解釋。

楚輝接着南帆從人羣后面跑到了一棵大樟樹下。這棵樟樹有一五百年的歷史了,樹枝粗壯,像一把巨傘,方圓十丈以內都在它的庇護之下,就連樹幹上的那個洞都有一個人高。

楚輝沒有回答南帆的問題,只是一鼓作氣的爬樹,招呼一聲:“快上!”便似猴子一般三竄兩竄的上到了樹杈上,離地面有兩丈多高。

登高望遠,站得越高望得也就越遠了。

南帆明白他的意思,便按撩住心中的百般疑問,爬上樹幹。他們二人的爬樹技術極高,兩三丈高的樹他們只須一眨眼的工夫便可上去,這與自小的摸爬滾打是分不開的。

南帆本想一上樹便問楚輝,爲甚麼無故讓他摔跤,但上了樹後,他卻沒有開口。因爲那羣來參加龍舟賽報名及預選賽的人騎着馬快到江邊了。望着這麼壯觀的場面,南帆激動不已,又怎會分神去說話呢?

只見官道上奔來一大隊人馬,各種彩旗迎風飄揚,濃塵翻滾,彷彿一支征戰沙場凱旋的軍隊。馬蹄擊地聲,馬上衆人的吶喊聲,江邊人羣的歡呼聲,合成一股驚天動地的力量,讓天地爲之驚醒,將太陽從雲層中拉出。

楚輝、南帆二人坐在樹杈上,也樂得連連振臂吶喊。楚輝扯破喉嚨吼道:“推浪幫的弟兄,威風強壯,穩操第一!”

雖然還沒看到推浪幫的波浪旗,沒見到推浪幫的人馬,但楚輝的心中卻早已現出推浪幫聲勢浩大的馬隊。南帆則是被他激起了那份情感,隨着他大聲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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