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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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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斷那頭。

江晚是真的喝多了,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了幾分僵硬。

對於這個老男人的噁心和反感,也漸漸地隱藏不住,不停皺起的眉頭,表露出她此刻糟透的心情。

她不着痕跡地推開孫總遞到她嘴邊的酒杯,笑道:“孫總,人家酒量真的有限,您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她故意將聲音放甜,甜到膩人,本以爲這樣的撒嬌能讓她躲過去一劫,結果卻更讓孫總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刻就把她的衣服扒了。

“你一個售酒的,老裝甚麼矜持,這裏又不是表演學校,你放開點。”

孫總將酒杯送到她身前,示意她快喝。

江晚搖着頭躲開,心裏憋着的一股火,終於轉爲了實際行動。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力,她伸手就將孫總再次遞到嘴邊的酒杯給掀翻了,酒水灑了他一身,尤其還灑在了他沒有幾根頭髮的頭上,看起來滑稽又狼狽。

周圍的幾個老總和陪酒女看過來,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喝了酒的男人最容易被激怒,尤其喝了酒又丟了面子的男人:“餵你酒,是老子看得起你,今晚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孫總一把捏住江晚的下巴,拿過桌上的酒瓶,抬手就往裏灌下去。

冰涼的液體順着口腔一路滑到喉嚨,辛辣的感覺嗆得她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被憋得通紅,最後連眼淚都咳了出來。

她想飆髒話,卻忍了下來。

江晚保持着微笑,一臉的諂媚,服軟了:“孫總,我真不行了,到量了,再喝就趴下了。”

她試圖給自己解圍,早點走出去。

這種事情,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會撲上去扇他個兩巴掌,外加踹兩腳,可現在,她只會息事寧人。

看啊,人都是會變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吧!

“着甚麼急,售酒員要都像你這樣,這一號公館大概早就黃了。”

說着,孫總便拿起一瓶酒,將面前的一排高腳杯逐個倒上酒:“這樣,別說哥不捧你……”他的指尖滑過那些酒杯的杯壁,發出清脆的響聲,“喝一杯,哥就買一瓶73年的拉菲,以此類推,你能喝幾杯,哥就買幾瓶。”

被光影打成五顏六色的透明沙發几上,一字排開了十幾杯酒,杯杯滿溢,她今晚已經喝了不少,再喝下去,難保不會出事。

可母親的一百萬醫療費還在等着她,在現實面前,她選擇了妥協。

或者說,自尊那東西,從來都不值錢。

“好啊!既然孫總這麼捧我,我要是不喝,就顯得太不識抬舉了。”

江晚身體前傾,雙臂巧妙地遮住了身前那片被酒水弄溼,而若隱若現的風光,她抓過一杯酒,仰頭灌了下去。

火辣辣的酒燒進胃裏,頓時湧起一陣疼痛,下一秒,就好像有甚麼東西在胃裏翻湧似的,不斷地往上衝。

她忍了一下,還是沒忍住,捂住脣,匆匆地跑了出去。

女人逃竄的身影,取悅了一衆老總,引來了一片粗啞輕浮的鬨笑聲。

孫總捋了捋自己被弄溼的那幾根頭髮,嘴角掛起不懷好意的笑。

混跡風月場所多年,他怎麼可能讓自己在女人身上喫虧。

即便吃了虧,他也會連本帶利要回來。

目光還沒收回來,就感覺側面的光影被甚麼東西遮擋了一下,等看清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

“和女人喝酒有甚麼意思?”霍青同拎着酒瓶走近,徑自坐到孫總的身邊,“想喝的話,我陪你啊!”

來者不善,他又不相熟,但從衣着打扮上不難看出,對方是個人物。

被喚作孫總的男人眯眼看向身邊的霍青同,直接將領帶扯了下來,扔到了沙發上,用過來人的語氣說道:“我說年輕人,都是出來玩的,至於那麼較真嗎?”

說到這裏,他微微停頓了下,略帶戲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霍青同一番:“好這口的話,我可以直接讓給你的,像我這個年紀,已經不知道逞英雄主義,或是憐香惜玉是甚麼滋味了。”

一套左右逢源的說辭,倒盡了男人的圓滑和滄桑。

不愧是在林城佔有一席之地的精明商人,可以說將阿諛奉承這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霍青桐撈過一個乾淨的酒杯,倒了滿滿一杯,嘴角始終噙着一抹矜貴優雅的弧度,笑意迷人,卻冷過所有表情:“所以說,孫總這是在倚老賣老?”

他抿了抿嘴脣,聲音很輕:“小的時候,你老子難道沒教過你男人該怎麼當?再說,瞧你那一臉腎虛的樣子,在那方面恐怕也堅持不了幾秒鐘吧!”

“你……”孫總瞬間變了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套房中間的移動隔斷不知道被誰推走了,和孫總同行的人看了一眼另一邊坐着的人,在看到裴嶼森後,趕忙湊到他的耳邊提醒:“是跟裴家沾邊的人,咱們還是少惹爲妙,還是快走吧。”

在林城,單單說出裴這個姓氏,就足可以令人聞風喪膽,何況是交鋒。

……

江晚衝進洗手間,趴在馬桶上,一時吐得昏天暗地,半天她才撐起身子,整個人無力地靠在冰冷的牆面上,看着幾米外的鏡子裏映射的自己。

爲了遮掩五官,她特意畫在臉上的精緻濃妝已經花得不像樣子,黑色的眼線液、假睫毛、沾了酒水的頭髮,順着眼淚一起滑過了臉頰,很快,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就遍佈了交錯的痕跡。

鏡子裏的那個女人,真的是她嗎?

是那個高高在上多年,被人仰慕多年的名媛江晚嗎?

她爲甚麼看起來那麼可笑,那麼狼狽?

江晚指了指鏡子中的女人,醉意濃烈得自嘲道:“像個跳樑小醜,真醜。”

靠在牆上緩了好一會兒,她才走到洗漱臺前,掬起一捧涼水,洗掉了臉上的那些僞裝和懦弱。

顧不得臉上還殘留着難看的妝,就踉蹌着步子走出了洗手間。

在這裏沒有甚麼富家千金江晚,也沒有甚麼名媛淑女江晚,這裏只有靠售酒賺錢的江晚,她誰也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

醉酒的她,眼前都是重重疊疊的影子,扶着牆走了一段路,眼前的光突然被人擋住,暗淡了下來。

暈暗的燈影下,一抹身影無聲地站在那兒,很高,她仰起臉,纔看清了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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