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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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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只因你就在我眼前,對我微笑,一如當年。我真喜歡那樣的夢,明明知道你已爲我拔涉千里,卻又覺得芳草鮮美,落英繽紛,好象你我才初初相遇。

   ——席慕容  1

  “和平解散”這個詞最開始還是商墨提出來的,她還清楚地記得在那件事之後,易唐消失了整整一年。那一年,她想方設法地去尋找易唐的蹤跡,終於有一天有人告訴她在酒吧見到了易唐。

  易唐幾乎每日都會去那裏買醉,他的買醉跟別人不同,他是很冷靜地喝酒,但是越喝,眼睛就越亮,曾經有無數個女人想要靠近他,卻都被他強大的氣場給隔絕在外。

  終於有一天,易唐喝趴了,然後有女人趁機攻了上去,就在那個女人打算將易唐帶到酒店的時候,被她給攔住了。

  她給了那個女人錢,自己則將醉得不輕的易唐連抱帶拖地帶回了酒店。

  “阿藍……阿藍……”

  鼻尖是難聞的濃重的酒味,耳朵邊是易唐喃喃的聲音,那聲音裏帶了絕望,帶了些自棄,還有一些悲觀的負面情緒。那個時刻,商墨才第一次認識到了俞紀藍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他跟俞紀藍在一起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知道易唐喜歡俞紀藍,但是他沒想到,會喜歡到這種程度。俞紀藍的離開,居然讓自制的易唐變得這麼悲觀、這麼絕望。

  等商墨醒來的時候,她跟易唐一絲不掛地躺在一牀被子裏,她的額頭一抽一抽地疼,彷彿昨晚喝醉酒的人是她。

  她還未整理好自己紛亂的思緒,旁邊的人低吟了一聲,也醒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商墨看見他的眼神迅速地清明起來,最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他叫:“阿墨啊,對不起。”

  商墨的腦子忽然在此刻清醒了過來,她起身,穿衣。易唐雖然早已經轉過頭去,但是她的臉還難免火辣辣地疼,除了難堪跟茫然,她還有些欣喜,畢竟自己的第一次,給的是易唐。

  穿衣服的時間足夠她理清思路的,穿好衣服,她看見他坐在牀上,低着頭,說:“阿墨,我沒想到會是你,我……我會負責的。”

  商墨臉上的紅暈一瞬間褪得一乾二淨,她臉色蒼白,終於開了口:“易唐,你做我的情人吧。”

  易唐抬起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但是她所有理智跟冷靜都恢復了回來,她板着一張臉,語氣很嚴肅,像是在處理着一樁公事。

  “反正我現在的身份跟地位結婚還有些麻煩,與其找那些不認識的亂七八糟的人,還不如找你,相比之下,我覺得你不錯,知根知底,身家清白。”

  她有些孤注一擲,她不覺得,以易唐的驕傲,會答應這件事,但是她已經開了口,她必須接着說下去。

  “我們也只是互取所需而已,如果遇到各自愛的人,就和平解散。”

  易唐是男人,她是女人,在某種意義上,她是喫虧的,只是她已經沒辦法去計較這麼多了。

  她覺得自己喜歡了易唐這麼多年,本來想一直默默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幸福,看着他結婚、生子,帶着他的孩子,讓他的孩子叫她阿姨,那樣就好了。可是他現在明顯不幸福,他的身旁沒有人,而她不管從身體到心裏,都屬於他,正好現在有了個機會,她想放手一搏。

  努力過了,就不要後悔。

  雖然這個決定很荒唐,但是她想,這樣以後易唐就再也不會消失得她找不到了,他們會有固定的見面的日子,他一定會慢慢發現她的好,然後愛上她。

  如果他也愛她,那麼,她想跟他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在一起,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

  易唐看了看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當真,阿墨啊,你可不比別人,你真的想好了?”

  商墨重重點了點頭,一點也不給自己反悔的餘地。

  “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你有……需要可以來找我,但是不許找那些雞,不然我會覺得髒。”

  她說出這話來,需要多大的勇氣啊,她的臉又開始熱了起來。

  易唐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倒頭就睡,只給他一個健壯的背影,她目瞪口呆地僵立在地。

  從那以後,她開始發現了易唐的變化。

  易唐以前很少笑,可是現在卻笑得多了起來,只是那笑容,卻永遠都達不到眼底,他以前是個工作狂,天天待在公司,易氏在他的手上發展壯大了不少,可是現在,哪怕有十萬火急的事他也都可以不管不顧地扔一邊,他變得輕浮、浪蕩。商墨偶爾會聽到他跟電話那邊不知道哪一個女人調笑耳語,好在,他是信守承諾的,他不再碰其他亂七八糟的女人。

  這樣的變化,對於她而言,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其實在兩人達成協議的時候,她就該意識到這個變化的。過去的易唐,是不會容忍自己跟其他女人發生這樣的關係的,哪怕是酒醉之後;過去的易唐,也不會同意她這樣荒唐的要求。

  商墨將手裏的粥一口一口地喝完了,這才擦了擦嘴,像是應和易唐的話似的,“嗯,和平解散。”

  易唐大概是肚子真的餓了,去盛了好幾次。商墨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喝粥,看着看着忽然間又來了食慾,也跑去廚房盛了一碗回來。

  等兩人喫得差不多的時候,易唐方纔有些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舒服而愜意地靠在身後的椅背上,“誒,那人是甚麼樣的人?”

  “呃……他很陽光,很帥。”

  “有我帥?”易唐湊了進來,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又是那副無賴的樣子。商墨抬眼瞟了一眼,非常極其肯定地點頭,“嗯。”

  易唐沒想到商墨會這麼幹脆利落地承認,臉上笑着的表情忽然間僵硬了。商墨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心情大好,站起身,也有力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斜着眼看着易唐,女王般地吩咐:“我是病人,你來收拾。”然後回頭施施然地進了房間。

  因爲生病而產生的不好心情,盡數發泄在了易唐身上,看見易唐端着碗筷進房間的樣子,商墨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撲回牀上,看見自己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藍色的信號燈一閃一閃的,打開一看,兩個陌生的未接電話。

  嘗試着打過去,很快接通了,那邊傳來溫柔得快要滴水的聲音,“嗯?不是說今天把合同送過來的嗎?怎麼?後悔了?”

  糟了,忘記了!商墨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己這一燒,壓根兒就忘記了這一碼事。

  那邊察覺到商墨的沉默,問道:“怎麼了?”

  “沒事,今天我沒去公司,明天,明天把合同給你。”

  “你怎麼了?沒事吧?”

  商墨沒有回答,那邊嘆了口氣:“商墨,別忘了你昨天答應了我甚麼?”

  她當然沒有忘記,不僅沒有忘記,今天她自己還說了好幾次呢。

  “沒事……只是有點發燒了……”

  “怎麼樣,怎麼樣?沒事吧?有沒有看醫生,你等着,我現在過來。”

  “不用了,不……”

  電話斷線,商墨忽然間覺得自己又頭疼了起來,怎麼這些事一碼接一碼地過來!

  撫額,商墨哀號一聲撲到了牀上,把腦袋蹭進枕頭底下繼續哀號。

  察覺到身旁的牀陷下去一塊,商墨猛然抬起頭,看向一臉無辜的易唐。

  “你幹嗎?!”

  “睡覺啊……”易唐一臉的理所當然。

  商墨忽然想到一會兒阮辛晨可能會過來,迅速坐直了身子,看向牀上的他:“不是和平解散了嗎?”

  “不作爲你的情人,那作爲你的朋友,你不介意把你一邊的牀貢獻給我吧?”易唐笑得非常賤。

  這廝!!

  等等,這廝剛剛應該沒有聽到她講電話吧!可是不管怎樣,現在易唐在這裏都不會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

  “起來。”

  “我不……”某人學着商墨之前的樣子在牀上扭了扭,商墨一陣惡寒……  “起來。”商墨放沉了聲音。

  被子下方一坨沒有動靜,商墨額頭的青筋又開始跳動了,“易唐!!!!”

  門口傳來丁零零的門鈴聲。商墨一愣,易唐也從被子裏抬起頭來,頭髮被被子揉得有些亂,怎麼看怎麼不對。他眨了眨眼睛:“原來是想私會情郎啊……”

  易唐迅速地跳下牀,起身去開門,“你不介意你那和藹的、那麼關心你的朋友兼你的高中與大學的校友去幫你開門吧。”

  說話間已經走到門口,商墨撲了過去,但終究晚了一步。

  門口站着的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商墨低着頭,在地上尋找着看有沒有縫可以鑽進去。

  易唐跟沒長骨頭似的靠在門旁,眼睛閒閒地在商墨跟阮辛晨的面前瞟過去又瞟過來。終於,阮辛晨開了口,他笑得雲淡風輕:“這位是易唐易先生吧,我之前看過你的報道。”隨即,禮貌地伸出手去。

  易唐看了看那雙乾淨的手,他的笑容跟他的手一樣讓人討厭,他依舊靠在門上,絲毫沒有想伸出手的打算。

  商墨一腳狠狠地踹了過去,直接踢中易唐的小腿骨,他“嗷”地一聲,捂着自己的小腿疼得齜牙咧嘴的。商墨抓過阮辛晨的手,直接將他牽了進來。

  那一腳商墨是用了力氣的,雖然力氣不算大,但是踢上去還是有些疼的。易唐抱着腿,看着兩人在他面前牽住的手,所有聲音忽然從空氣中斷掉了。

  “用不用換鞋?”

  “不用了,晚點我在去給你買雙。”

  “嗯。”

  “你還好吧?”然後手就伸了上去。“對了,我路上買了藥,本來想着要是嚴重的話,就帶你去打針的。”

  “沒事了,已經好很多了。謝謝。”

  等商墨忽然想起易唐的存在的時候,易唐仍然靠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倆人,說是看,熟悉如商墨,自然知道他再走神,他的目光透過她,投放到不知名的地方,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甚麼。

  等阮辛晨順着商墨的目光望過去的時候,易唐已經回過神來了,他衝着商墨笑了笑:“誒,我要走了,要不要來送我。”

  “……”

  易唐一個媚眼拋了過來,聲音放低,啞啞的,透了些嫵媚出來,“我可是很捨不得哦……”

  商墨的臉色不是很好,抬起頭,對上阮辛晨驚異的眼神,笑了笑,“你先坐一會兒,我還是去送一下他吧。”

  不知道爲甚麼,明明知道易唐是故意的,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搭理他。

  自己又犯J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下了樓,遠遠地可以看見易唐的車,商墨停下了腳步,正想說一句“你回去吧,再見”甚麼的,就被猛然轉身的易唐抱住了身子。

  商墨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第一次手足無措起來。

  易唐不是沒有抱過她,但是卻從未像今天這般,他將她抱得很緊,緊到她都快要窒息。她睜大了眼睛看着他身後的巨大黑幕,鼻尖是他的安心的味道。他沉默,她也默默站着,任他抱着,像是一種最神聖的儀式一般。

  “商墨,你要好好的。”

  易唐在商墨的耳邊低語,她還未回過神來,易唐放開她,迅速轉身,大步朝自己的車走去,很快就提勁“噔”的一聲響,車燈亮了亮,然後是車門關上的聲音,車燈亮起,緩緩駛離。

  商墨看着他的車影出了小區門口,然後再也不看見,自己笑了笑,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當時隨意地穿了一件居家服,薄薄的一件,站在外面還是覺得有些涼,轉過身,看見了站在樓梯口的阮辛晨。

  阮辛晨手上拿了一件外套,他微笑着上前,將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衣服上似乎還帶有他的體溫,他微笑,“看你穿得這麼少,感冒又要嚴重了,所以拿衣服下來。”

  “你看到多少?”

  阮辛晨有些愛憐地看着她,“我都看到了。”

  商墨覺得心裏有愧於阮辛晨,自己率先往裏面走去。到了電梯裏面,兩人默默地看着電梯門在面前關上。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商墨忽然冒出一句話。

  “後悔甚麼?”

  電梯裏的不鏽鋼擦得乾乾淨淨,乾淨得清晰得映出了兩人的身影。商墨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看着阮辛晨,眼神鄭重,“就像你剛剛看到的,我就是這麼一個不知檢點的女人,你跟我在一起你會後悔的。趁着現在我們的關係還沒發展到那一步,你……”

  “如果我說,我甘之如飴呢。”

  商墨被阮辛晨的一番搶白堵住了嘴,想了想,想不出有甚麼要說的,於是沉默。

  “你……不會愛上我了吧。”這次的聲音沒有之前的那麼咄咄逼人,反而多了些柔軟在裏面。

  阮辛晨會心一笑:“如果我說,愛上了呢。”

  “不可能!”商墨立馬反駁。

  電梯到了,阮辛晨出了門,在商墨的家站定,“開門……”

  “呃……”

  阮辛晨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不會沒帶鑰匙吧?!”

  易唐再一次回來的時候,商墨正可憐兮兮地蹲在地上,身上披着一件大大的西裝外套。阮辛晨的表情有些鬱悶,穿着襯衣雙手抱胸靠在門口。

  不知道爲甚麼,易唐看見他那副表情,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將鑰匙扔給商墨,商墨站起身來去開了門,鑰匙也順其自然地放進了自己的兜裏。易唐想要說話,但是看見阮辛晨在一旁,卻閉上了嘴,而阮辛晨顯然也看到了商墨的動作,之前有些鬱悶的臉色頓時煙消雲散,陽光燦爛的樣子。

  阮辛晨笑起來的樣子確實很陽光,易唐冷冷地哼了一聲,鑰匙也沒打算要回來了,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走了”,然後就離開,而商墨只在客廳裏“嗯”了一聲就沒理會他了,反而將阮辛晨照顧得無比熨帖。

  2

  易唐悶悶地進了電梯,越想就越鬱悶,打了電話叫一幫人出來玩,開車去了約定的KTV,但是到了KTV門口,卻忽然有些意興闌珊。

  進去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了,那幫公子哥當初他沒少跟他們在一起,只是近幾年來,他跟他們交流得少了一點,進去之後,發現那幫人還是如當初一般混賬。

  有幾個易唐叫得出來名字,有幾個易唐也不認識,裏面烏煙瘴氣的,還有不少的調笑聲。易唐在門口站了半晌,心情頗有些不好,眉頭緊緊皺起。

  裏面跟易唐最要好的一個,叫劉甚麼生的。廣東人很多都不叫人張先生李先生,很多就直接張生李生地叫,更何況這廝前些年老往廣州跑,於是索性直接叫他劉生了。

  劉生見易唐作勢要走,趕緊張羅着將易唐拉了進來,吆五喝六地讓一羣人把煙給滅了,易唐這才坐了下來。

  易唐的這性格說好也不好,說不好也有那麼一點好來,他把你當自己人了,自然會打心裏照拂着你,但是你要是不知道在哪裏觸到他的黴點了,那他可是一個六親不認的主兒。

  劉生緊接着在易唐的身邊坐下,“誒,好哥哥,你今兒怎麼有雅興叫兄弟們出來啊?”自己趕緊開了瓶啤酒把杯子細細洗了一遍,再把酒滿上,遞給他,易唐不接,劉生也不在意,放在手邊。

  在鼎沸的人聲裏,易唐笑了笑,瞥了一眼旁邊的劉生,“說那些倒胃口的做甚麼?”說完眯了眯眼,眼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裏。“她怎麼來了?”

  劉生順着易唐的目光望了過去,看見那個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苦笑了一聲,“我知道哥哥你要來的,哪裏敢找她過來啊,今兒也不知道是那個沒眼力見兒的,把她給叫了過來。”

  見易唐的臉色漸漸有些不好起來,劉生暗自吐了吐舌頭,尋了個由頭,自己搶過一個女人的麥,就胡亂唱了起來。

  易唐慢慢站起身,朝那個女人走了過去。

  “我以爲你不認識我了呢?”俞紀藍笑着說,笑容朗朗,毫無畏懼。

  易唐再一次看見她說不出來心裏到底是甚麼反應,原本以爲會是懷念抑或是憤怒,是仇視,結果現在內心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淡漠。

  他默然地看着她,如同看待陌生人一般。

  那眼神,看得俞紀藍臉上的笑漸漸掛不住,她扯了扯易唐的袖子。易唐卻猛然收回手來,動作之大讓她周圍不少人的目光望了過來。

  俞紀藍臉上的笑容漸漸冷淡了下來。

  她的頭髮鬆鬆散散地披下來,頭髮直並且黑亮,不像商墨會經常把頭髮盤起來顯得乾脆利落,用白玫瑰來形容俞紀藍是再好不過,看似純潔嬌嫩,但是走近一碰,受了傷了,纔會發現有刺。

  俞紀藍歪着頭冷冷地看着易唐,冷色的光打在她的臉上,襯着她白色的裙子,越發冷豔,她說:“易唐,你變了。”

  “那天在宴會上你爲甚麼突然離開?”

  易唐十分閒散地靠在身後的軟軟的沙發背上,手放在沙發的沿上輕輕敲擊,他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閃過的一幕又一幕的畫面,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俞紀藍忽然間慌亂起來,易唐的態度是她沒有想到的,當初突然離開是她對不起他,她仗着他也愛她,所以,這次纔會突然這麼回來。

  他,也愛她,就如她愛他那般。

  她在英國一直都儘可能多地在蒐集所有關於他的消息,她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去打探,只能偷偷摸摸地進行,也正因爲如此,她手上的消息纔會那麼不準確。終於,在前不久,她得到了他跟商墨在一起的消息,終於,她沒辦法再這樣下去了。

  她穿過重重阻礙來到他身邊,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足以親近他的容顏。可她永遠也想不到,再見到他的時候,他會對自己那麼冷漠。

  “難道是商墨?”

  易唐並沒有回答俞紀藍的問題,可是俞紀藍卻開始了自問自答。

  “爲甚麼會是她?我寧願你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不願意看見你跟她在一起,易唐!”

  此刻的易唐終於有了動靜,他轉過頭,看向俞紀藍。俞紀藍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她的身材不會輸給商墨,但是她的臉蛋卻比商墨高了一個層次不等,而她顯然也是一個很會利用自己相貌的女人。

  他注意到在距她跟他爲中心形成了一個孤立圈,沒有人敢靠近這個圈子。易唐意識到這一點,一挑眉,再次看向這個女人,她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給衆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擾。

  “爲甚麼不會是商墨?我記得你當時跟商墨可是最好的朋友啊,你最好的朋友找到了自己的歸宿,難道你就不想祝福嗎?”

  說完之後,易唐緊緊盯着俞紀藍的臉,而俞紀藍自己卻不自覺,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沒有解釋。

  易唐搖頭,那個傻女人,對別人推心置腹把人當好友往死裏護着結果別人卻不拿她當回事。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在商場上混的,不說她能賺多少,基本的等價交換難道都不懂?

  呵,他怎麼又忘記了她當初爛死了的數學水平?

  易唐已經徹底沒有再繼續在這裏待着的心情,站了起來,跟劉生打了個招呼就出了去,而俞紀藍看着他離開,自己也跟了出去。

  易唐的腳步輕浮,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頭來,眼睛一勾,微微一笑。俞紀藍也不知道是呆住還是愣住了,竟然慢慢走了過來。

  易唐修長白皙的指尖湊了過來,沿着俞紀藍好看的脖頸慢慢滑動,在她的鎖骨上不緊不慢地碰觸着,明顯感覺到手下的人身子猛然一顫,他笑得越發地好看越發地妖嬈,指尖緩緩上移,滑到了她的臉側,然後抓住了她尖尖的下巴。

  “阿藍啊?既然當初決定走了,那麼不如走得再徹底一點兒,這樣,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易唐笑笑,放開抓着她下巴的手,緩緩走向門口。俞紀藍卻像是丟了魂似的,怔怔地看着他離去的身影,好半晌方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劉生從包廂裏出來,看到俞紀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又看了看,並沒有見到易唐的人影,正要進屋,忽然在昏暗的燈光下掃到了她的下巴。

  “咦,阿藍,你下巴怎麼青了一塊?”

  俞紀藍轉過身,跟甚麼都沒發生似的,笑了笑,“剛剛走的太急了,不小心磕了一下。”劉生細細打量了一下俞紀藍的表情,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大對勁。

  跟阮辛晨的合同第二天被送了過去,之後商墨就打算做甩手掌櫃,有事沒事地就回家待着,倒也過得無比悠閒。

  阮辛晨沒來打攪她,葉往最近在忙活緊接而來的冬季服裝的事情,而易唐,自那天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好幾天,在家裏玩得太晚了,就沒有回自己的小公寓去,乾脆就如同孩提時代,在家裏安心住了下來。

  商建安雖然偶爾挺嫌棄她如此自欺欺人、得過且過的樣子,但是對她更多卻是疼愛,所以對於她這種死皮賴臉待在家裏的樣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而不見,倒是給陸茹一個好好疼愛女兒的好機會。

  晚上下班,商墨難得沒有加班,下了班意外地沒在沙發上看見商建安的身影。商墨換了鞋洗了手想趁老媽不注意偷喫點東西,卻被陸茹眼明手快地打了下去。

  “家裏來客人了?”商墨看到做了這麼多菜,阿姨跟着陸茹兩人在廚房裏忙來忙去,自己也不打擾,上了樓。

  書房的門是虛掩的,商墨禮貌地上去敲了敲門,書房的門打開了,看見兩個正在對弈的人,商墨一愣,但是很快認了出來,“易伯伯。”

  易正弦是易唐的爸爸,跟商建安兩人關係一直不錯,小時候易正弦會經常帶小易唐過來玩,所以當時的商墨還是很喜歡這位易伯伯的。

  易正弦這人長得會讓人覺得很威嚴,但是卻是最疼商墨的,所以商墨跟易正弦的關係倒是比易唐還要好。喫飯的時候見易正弦過來,自己則趕緊挨着易正弦坐下。易正弦看着商墨那憨憨的樣子,真是半點沒有女強人的感覺,哈哈大笑,取笑道:“我說商建安,你這女兒當初說讓你過繼給我了,你非不幹,看吧,你女兒喜歡的是我,不是你。”

  商建安倒也不生氣,“就算不喜歡我,那也是我女兒。”

  商墨一手挽一個,“幸好當初沒有把我過繼出去,看現在多好啊,我有兩個爸爸啊,是不是啊,易伯伯?”

  商墨笑眯眯地吐了吐舌頭,幾個人笑鬧了一會兒,坐下來喫飯。

  席間易正弦提到易唐跟商墨的事情,商墨嘴角的笑容淡了淡,“易伯伯,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商建安沒有說話,陸茹也在一旁沉默。喫完飯,易正弦去了樓上書房,商墨知道他有話要對自己說,於是跟了上去。

  商墨上樓的時候掃見樓下坐着穩如泰山的商建安,心裏定了定。

  商建安的書房她不陌生,而常常往來於兩家的易正弦自然也是熟悉。她不是很清楚易正弦跟自己父親到底有多好的情誼,只是像是書房這樣比較重要的地方,易正弦可以來去自如,自然可見他在商建安心裏的地位。

  用商建安的話來說,他們倆,是過命的交情。

  易正弦在書房的茶几面前坐了起來,水壺裏燒着水,商墨看着水咕嚕咕嚕地冒着泡。“咯噔”一聲,水開了,易正弦拿起面前的茶具,先暖了暖杯,然後再開始泡茶,動作優雅行雲流水。等所有動作做完,商墨看着面前那小小的一杯茶,微微一笑,慢慢喝掉。

  茶香早已經瀰漫了出來,整個書房安靜並且充滿了一種愜意的味道。商墨漸漸放鬆下來,將身子靠在身後的紅木的凳子上。易正弦開口說話了:“墨墨,你跟那混小子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是我家對你不起,我先代我家那小子給你道個歉。”

  易正弦說得鄭重,商墨趕緊坐直了身子,“易伯伯,我跟他是兩廂情願的事情,跟任何人無關,也說不上誰辜負了誰,誰對不起誰。”

  聽到商墨如此說,易正弦抬頭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丫頭你就別蒙我了,我是過來人。”

  商墨住了嘴,她知道易正弦肯定還有其他話要說。

  “俞紀藍回來了,我想拜託你,一定不能讓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易伯伯……你怎麼知道……俞紀藍……”

  接下來易正弦說的話讓她睜大了眼睛,她有些遲鈍地靠在身後的椅背上,堅硬的木質結構讓她的背有些不大舒服,但是心思也漸漸清明起來。

  她看向面前的易正弦,帶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怎麼……會?”

  “丫頭,我知道有些勉強,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嗯?”

  商墨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書房門口,開了門,易正弦的表情有些尷尬,隨即搖頭笑了笑,像是自嘲。

  “易伯伯,我自是不會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他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了下來,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

  易正弦在商家沒待多久就回去了,商墨跟商建安在書房裏談了很久,等到月上柳梢頭的時候,兩人才從書房裏出來。

  商墨雖然答應了易正弦,但是卻沒打算自己去找易唐。

  要說這世上最熟悉最瞭解易唐的人,不是易正弦,也不是俞紀藍,而是她,商墨。

  所有人都被易唐給騙了,易唐這人給人的感覺看似成熟穩重,但是實際上骨子裏卻帶着叛逆,他自己決定了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會像任何人投降。別人都當他是主心骨,但是她卻知道如果觸動了這個主心骨的潛在的叛逆,只會適得其反。

  而她,不願意碰觸他的逆鱗。

  4

  倒是阮辛晨,在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跟商墨的接觸又開始多了起來。

  前段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後來某一天加班,下了班赫然看見他等在自己的車旁,剛開始她還以爲是路邊的陌生人而已,越走近就越覺得不對勁。

  阮辛晨其實本身長得還算不錯的,只是當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又是地下停車場,燈光自然比不得外面,所以一時也沒注意,真正讓她注意到他的是他手上的一大捧玫瑰花。

  玫瑰花在商墨的眼裏從來都是那種既不能喫也沒甚麼實用性的東西,就算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但是仍是提不起她對玫瑰花的興趣,更何況,她長這麼大,喜歡她的人不少,但是倒也沒收過玫瑰花,更是覺得玫瑰花實在是沒甚麼用的東西。

  當然,有時候用些手段給某前輩送個花甚麼的,也是很有必要的,她不稀罕,但是稀罕的人大有人在。

  當時她眯着眼睛看着那個穿着一身運動衣顯然不知道剛從哪個場子裏下來的男人,一張臉被玫瑰花隱隱地遮了大半的趨勢,她越看就越覺得熟悉。

  “商墨……”

  “居然是你!”商墨有些驚訝,甚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

  大概是阮辛晨也不是很適應,急於將手上的玫瑰花遞出去,他將手上的一大捧玫瑰幾乎是扔進商墨的懷裏。商墨目瞪口呆地看着手裏的玫瑰,微微斜過腦袋,然後瞪着面前的人。

  天色已經很晚了,在這裏倒是看不清阮辛晨的臉色,只是能看他左顧右盼眼色、猶疑不定的樣子,想必他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商墨滿心驚訝,到最後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兒?”

  話說阮辛晨那幾天從商墨家回去了,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眼看着跟她的合約已經寄過來了,但是商墨一個電話也不打、一面也不見的,着實讓他心裏悶得慌。

  他不會喜歡人,也沒有喜歡過人,他覺得自己只是對商墨有那麼一點好感。上次在電梯裏跟她說的話他也想過了,沒道理他會栽到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手上,忍了很久不去找她。正好自己手上也有事,沒想到這丫頭還真是鐵了心了沒把他當一回事,又正好被幾個朋友約出來打球。見他心情不好於是大致地知道了是因爲一個女孩子,於是大家攛掇着出了這麼個餿主意。

  甚麼既然這女孩不錯那麼就抓緊了免得就被人捷足先登了你哭都來不及?甚麼女孩都是要哄的要讓他知道你在意她?甚麼女孩都是感性動物一感動了然後就對你投懷送抱了?

  他一路過來,還真沒甚麼追女孩子的經驗,之前一直讀書,本科出來之後開始攻讀碩士,然後在加拿大唸完書,回國後自己考了注會,生活規律,穩定正常。唯獨了在這方面,確實不如外表表現得幹練穩重,說白了,就是一個毛頭小子。

  當阮辛晨將手上的玫瑰花一股腦地幾乎是扔進商墨懷裏的時候,他外面看似正常,實則小心肝在整個胸腔裏撲通撲通地亂蹦。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商墨的臉色,總覺得有那麼點不靠譜。

  “謝謝!”商墨笑了笑,將一大捧玫瑰花放進車裏。這個車裏,人她放過不少,就是沒放進過花,所以放進去的時候還不是很熟練,磕磕碰碰了不少。阮辛晨趕緊上前幫忙,總覺得不大妙。

  “不會是……99朵吧?”商墨看着汽車後座裏的這一捧玫瑰花,有些頭疼,還真是不好處理啊,拿回去插花吧還得去買個瓶子,要是帶回商家的話,也難免被陸茹在耳邊碎碎念。雖然心裏有怨念,但是還是忍不住升起那麼一點點喜悅來。

  要是是易唐送給她的,那麼她會不會直接撲過去然後得意忘形地抱着他的脖子吧唧就是一口?可是,那樣的場面只能存在自己的想象裏。

  場面有些詭異。

  阮辛晨點了點頭,笑容尷尬,有點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你不會是將別人整個店的玫瑰都買下來了吧。”商墨揶揄道,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阮辛晨應完之後趕緊強調,“因爲是晚上了,也只有這麼多了。”

  商墨翻了個白眼,但是又覺得有些好笑,嘴角忍不出勾起紋路出來,算是領了他的情,不管怎麼樣,人家還是用心了的,況且,這也是她第一次收到花,所以她現在是又好氣又好笑又感動。

  商墨不知道的是,她那笑容淺淺的樣子,阮辛晨看的呆住,好半晌似乎才聽到有一種強勁有力的聲音從刺激的胸腔深處傳來。

  “上車吧,喫東西去,我餓死了。”

  從來在阮辛晨面前討不着好,這會兒難得看見他這幅受挫的樣子,哪裏是那個精明幹練邏輯分明的阮大會計啊,想着又笑了起來。

  估計是阮辛晨也覺得自己挺傻的,現在回過神來看了看車後面那麼一大捧的玫瑰,“這玫瑰怎麼辦?”

  商墨沒說話,阮辛晨轉過頭,兩人的視線對接,一瞬間各自明白了各自的心裏在想些甚麼。

  “你打算……怎麼……處理掉它?”他就覺得送玫瑰這一招對商墨沒多大用,但是之前看到商墨的笑容也覺得算是物有所值了。於是看待這玫瑰花的眼神就越發溫柔起來。

  “不然,你提供一個不錯的點子?”

  商墨驅車來到了一個很大的廣場之下,廣場上,有歡樂的小孩子、甜蜜的情侶、散步的老人,一派繁榮的景象。

  阮辛晨有些猶豫地看着商墨,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這樣做,但是對商墨懇切的雙眼,還有那一絲絲還未隱藏好的看好戲的神情,商墨板了板臉,“你若把這捧花賣掉,我有獎勵。”

  “親我一下?”

  看着商墨的臉漸漸綠了,阮辛晨這纔好心情地下了車。

  他並非是想借着這個來提要求,只是看見商墨偶爾變綠的臉,他會忽然間心情大好。

  不知道是因爲他抱着這一大捧玫瑰花比較亮眼還是因爲他本身的原因,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前來,而其中最多的是女生,而阮辛晨藉着這個機會趕緊將手上的玫瑰甩賣了出去。

  一元錢一支,還附贈美男笑臉一枚,阮辛晨怎麼想怎麼覺得虧。

  能自己賣自己送給女友的玫瑰花的極品居然會是他,阮辛晨感覺到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還真不應該將商墨那樣的女人等閒視之,雖然送玫瑰花這種事情很浪漫。

  今天的這一出,會讓他以後看見玫瑰花就有後遺症嗎?阮辛晨忽然想到,商墨到底有這麼缺錢嗎?!

  帥哥鮮花的效應顯然不錯,阮辛晨的手裏很快就只剩下一隻花了,商墨看見阮辛晨拿着那最後一支花就要從廣場中心處回來,卻被一個皮膚白皙的男孩子給攔住了。

  她隱隱約約可見兩人在說些甚麼話,然後看見阮辛晨偷偷將玫瑰藏在身後,像是要爭執起來,商墨趕緊下車正要快步走過去,就看見那個皮膚白皙、身材瘦弱的男孩抱着阮辛晨的臉吧唧就是一口,阮辛晨頓時如遭雷擊僵立在地。

  商墨之前是有聽說過有這樣一批人,但是沒想到會真實地就這麼讓她遇上。她趕緊跑上前,正巧聽到那個小男生的表白:“我看上你了,我願意做下面那個。”然後,大概是看商墨跑了過來,那個男孩一溜煙跑開了。

  商墨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阮辛晨,阮辛晨的表情則難看得要死。她拍了拍阮辛晨的肩,想安撫幾句的,終於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出來,“你……你……你男女通喫啊!”

  阮辛晨露出一個比哭還難堪的笑容,將自己身後的那一支玫瑰花遞給商墨,“喏,給你的。”

  商墨直起身子,點了點頭,抹了抹自己眼角快要笑出的眼淚,接過了那支玫瑰花。

  “謝謝!”

  雖然不是在一個無比浪漫的環境中,雖然這支玫瑰已經被折損得有些厲害,雖然只是一支,可是遞到她手裏的時候,她忽然間覺得比那一大捧玫瑰還要沉重。

  商墨看着手中的玫瑰,又看了看阮辛晨的臉色稍霽,終於忍不住再次噴笑出來。

  阮辛晨賣掉玫瑰花的錢總共加起來還沒有100塊,準確地說,只有90塊錢,中間遇見可愛的小孩兒,他直接白送給了他們。商墨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帶着阮辛晨走街串巷的,到了一個小攤子面前停下。

  這是個燒烤攤,露天的那種,正好是在街邊,街邊往裏的地方隨意地擺了幾張桌子、幾張凳子,已經有些附近的居民或者剛下工的男人在那裏開喫喝酒,商墨輕車熟路地找了一張凳子坐下。

  阮辛晨看見商墨在人羣中穿梭,直到坐下,大喫一驚,這裏的條件簡陋,那些桌子、凳子也不知道到底乾不乾淨,商墨身上穿的衣服卻是比這個攤子都貴上了幾十倍不止,看她絲毫不介意,自己乾脆也跟上去坐了下來。

  “你……”

  知道阮辛晨想問甚麼話,商墨只是笑了笑,“我高中的學校離這裏不是很遠,雖然我爸挺寵我的,但是給我的零花錢卻有控制,後來跟同學無意間發現這裏,這裏的東西不僅便宜還很好喫,這個師傅在這裏做了好些年了,手藝超好,不信你試試?”

  商墨點了一大堆喫的,然後自覺地拿了個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抿了一口,阮辛晨盯着她手裏的水杯,顯然覺得,這個商墨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

  商墨也不解釋,但是心裏卻有了數。

  這個阮辛晨雖然是白手起家纔有了現在這樣的成績,但是很明顯教養不錯,紳士教育也很成功,反而不像是那種吃了各種苦摸爬滾打過來的。

  姓阮?

  “我去年去B市出差,後來一個朋友帶我去了當地最有名的小喫街,那裏的燒烤,也很不錯。”商墨試探性地問。

  “哦,是嗎?”阮辛晨笑了笑,自己也有樣學樣,倒了杯水,出乎他的意料,這水比他想象中的要乾淨。

  商墨垂了眼眸,不再說話,專心等待自己的食物。

  這裏的燒烤,真的像商墨說的,很好喫,兩人大快朵頤起來,喫得竟比在酒店裏要舒坦,大概是被周圍那些歡聲笑語、大口喫肉大口喝酒的氣氛所感染了,兩人都胃口大開。

  兩人一共吃了100多塊錢的東西,阮辛晨要去付錢,讓商墨給攔住了。他看着商墨的臉龐,似乎有火光在她的臉上隱隱跳躍,看着讓人從心裏熱了起來。

  阮辛晨沒有開車來,商墨要先送阮辛晨回家。一路上阮辛晨都很沉默,商墨也沒有想說話的慾望,眼睛專注地盯着前面的路況。

  阮辛晨說:“商墨,我只是想對你好。”

  他算是明白了,商墨是一個輕易不肯欠人東西的人,你給予她一樣東西,她都會想方設法地從其他渠道補償回來,上次說幫商氏做審計也是,這次送玫瑰花也是,她倔強的性子真是讓他有些頭疼。

  他偏偏不想跟她劃分得那麼清楚。

  一般的女孩,不都是喜歡男生哄着、捧着,送鮮花、送禮物甚麼的,她怎麼就這麼……有個性呢。

  他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她,只覺得“有個性”這個詞,倒是勉強配得上,她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爲人處世的準則,但她有時又不拘一格,她的行爲,總是會帶給人驚喜。

  他忽然有點羨慕易唐了。

  阮辛晨住的房子跟地段自然沒有商墨的好,也是個小公寓,但是已經很不錯了,商墨看着他上樓後,就驅車駛離了。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回自己的小公寓了,那套房子處處都是易唐的氣息,她怕自己陷入懦弱悲傷的情緒裏,但是今天晚上她忽然很想回去。

  回去,找了幾個大紙箱子,將跟易唐有關的所有東西全都扔了進去,衣服,皮帶,鞋子,沐浴露,洗髮水,毛巾,牙刷,剃鬚刀,她生日時他送的精緻擺臺,他出差帶回來的各種小玩意兒,全都被她收拾起來,直到這房間裏再也看不到那些東西。再回頭一看,那些箱子已經收拾得滿滿的了。

  自己去附近的超市特意選購了跟易唐身上不一樣味道的洗髮水、沐浴露,又購置了一些東西,等所有事情都忙活完了已經凌晨1點了。

  商墨去沖涼出來,打開牀頭櫃的抽屜看見還有一盒沒用完的杜蕾斯,猶豫了一下,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這才倒頭就睡。這一覺,竟然無比踏實。

  第二天,易唐的辦公室就收到了兩箱詭異的東西。進辦公室時,看見祕書小張辦公桌上的這兩箱,易唐還調笑道:“你搬家啊?”

  小張的臉色有些惶恐,“易總,這是您的東西。”

  易唐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讓人抬進了屋。等人都散去,他打開箱子,看着這兩箱滿滿的東西一愣,有些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容苦澀。

  “小張,叫幾個人過來將這些東西都扔了吧。”

  易唐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看見幾個人進來將這兩箱東西,有甚麼東西在易唐面前閃了下光。易唐上前兩步,從衆多雜物中找到了一個相冊。

  相冊是很傳統的款式,之前的光就是外面的陽光照到相冊外面的那層膠膜反射出來的。易唐隨意地翻了幾眼,是他跟她的照片。

  從小,到大。

  易唐的手捏緊又放開,心裏有怒火騰騰騰地直跳,就險些壓制不住,半晌擺了擺手,乾脆讓那些人下去了。

  拿起電話正要打給商墨那個死沒良心的女人,卻發現手機上有幾個未接電話,是俞紀藍打的。俞紀藍每天都會打電話約他出來,他心裏明白所以也常常不接。商墨的電話正要撥出去,易唐指尖一頓,按着之前的那個電話撥打了出去。

  “嗯,我今天晚上沒甚麼事,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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