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開除
十幾分鍾後,疼意才緩緩散去,她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似的,虛脫無力的癱在牀上。
如果不出意外,此後半年她要經歷無數次這樣的時刻。
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直到死去。
半年後,她就要死了啊。
被埋在黑漆漆的地底下,或者被燒成灰燼,裝進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裏。
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她跌跌撞撞的下了牀,向傅邢薄的房間跑去。
半睡半醒間,一團冰冷的東西突然鑽進了懷裏,傅邢薄被驚醒,詫異的看着懷裏的女人。
她的身子冰的厲害,彷彿剛從地窖裏出來,微微顫抖着,像只受了驚的小白兔似的縮在他懷裏。
傅邢薄剛準備開口,卻突然聽她說:“就一會,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就待一會。”
低低的聲音軟到了極致,帶着一絲哀求。
那些嘲諷和拒絕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
他想,也許她做噩夢了吧。
輕嘆口氣,把她摟進了懷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容音慌亂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她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說:“邢博,不要逼我了好不好,給我半年時間,半年後我們離婚。”
傅邢薄皺眉,半年這個詞他好像甚麼時候聽過。
對了,上次離開的時候,她裹着被子追出來,讓他跟她做正常的夫妻,半年後就把容氏送給他。
他低頭問:“爲甚麼是半年?”
懷裏,容音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隨即軟軟的說:“給我一點時間,半年不算長也不算短。”
傅邢薄沉默了一下,拒絕了她:“我想盡快離婚,最好在一個月之內。”
容音抬頭看他:“連半年都等不及嗎?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給姜可柔一個名分?傅邢薄,就算你上訴打官司,半年之內也未必離得了婚。”
“遲早要離,等半年沒有絲毫意義。”
“是嗎,”她喃喃的說:“可是對我來說,卻有很大很大的意義。”
不知道爲甚麼,傅邢薄總覺得她最近怪怪的,問:“有甚麼意義?”
容音張了張嘴,說:“睡吧。”
然後就閉上了雙眼。
第二天,容音精神奕奕的到了公司。
艾達臉上掛着前所未有的開心:“容總,好消息,今天一大早剛開盤,股票就漲停板了。”
容音笑着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說:“預料之中,收購百樂的消息一出,容氏股票勢必會瘋漲,只是沒想到會張這麼高。”
“容氏本就根基深厚,況且這幾年容氏一直在擴大,就連股神都買了容氏的股票,那些市民對容氏更有信心了。”
容音笑了笑,突然想起甚麼,問:“對了,公司有沒有一個叫趙福山的人?”
艾達想了想,說:“確實有這麼個人,從您父親創業初期就進了容氏,是容氏的第一批員工,您怎麼會突然問起他?”
容音說:“讓他上來一趟。”
“好的。”艾達應聲出去了。
幾分鐘後,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敲門走了進來,恭敬的說:“容總,您找我。”
容音從一堆文件中抬頭看了他一眼,是個相貌普通的男人,扔到人堆裏找不出來的那種。
她淡淡道:“對。”
她把一份離職通知書放在桌面上,說:“叫你過來就是想當面正式通知你,你被開除了。”
趙福山臉上滿是錯愕,“我……被開除了?爲甚麼?”
他一輩子兢兢業業,自認沒犯過甚麼錯誤,就連容氏最動盪的時期他都沒有被開除,如今風平浪靜,公司形勢一片大好,眼看着他就要退休享清福了,好端端的怎麼會被開除?
容音問:“你是不是有個外甥女叫姜可柔?”
趙福山臉色一僵,姜可柔和傅邢薄的事他也知道,自己外甥女和老總搶男人,要是讓老總知道了,他的日子肯定不好過,所以在公司他儘可能低調,從來不敢提起自己這位外甥女。
沒想到還是被容總知道了。
趙福山急忙撇清關係:“姜可柔確實是我的外甥女,可我們兩家好多年沒聯繫了,說是陌生人也不爲過。”
“好多年沒聯繫了?”容音說:“可是昨晚我在酒會上聽到你外甥女親口承認,前幾天關於我的小報文章是你給媒體爆料的,而且言之鑿鑿的說你是知情人,當年的那些事情你全都親眼看見了。”
趙福山愣了一下,隨即氣的漲紅了臉,高聲道:“我要是說過這樣的話天打雷劈!容總,我這個外甥女從小就謊話連篇,您千萬不能信啊!沒想到她竟然編排到您身上去了,我回去非撕爛她的嘴不可!”
“那是你們的家事,我管不着,”容音低頭看着文件,說:“你被開除了,可以出去了。”
趙福山張了張嘴,還想解釋甚麼,可是見容音一副顯然不願多談的樣子,他嚥下到了嘴邊的話,拿起桌上的通知書,轉身出去了。
一瞬間好像老了十歲。
趙福山出去之後,艾達推門走了進來,驚奇道:“沒想到趙福山竟然是姜可柔的舅舅!”
“我也是昨天知道的。”容音說。
艾達皺眉問:“容總,你真的相信那些緋聞是趙福山向媒體爆料的?”
容音從文件中抬頭,說:“不是他,他一看就是那種沒甚麼大作爲大理想,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只求日子安穩的人,況且他還在容氏討生活,沒膽子向媒體爆料這些。”
艾達奇怪的問:“那您爲甚麼還要開除他?”
容音說:“姜可柔把她舅舅推出來當擋箭盤,既然她都不擔心自己舅舅的死活,我又何必手下留情?總不能白白污衊了我又全身而退,我還沒軟弱好欺到那個地步。”
艾達跟在她身邊這麼久也知道她的性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