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你?應聘宣傳部?”
接待蘇淺的是一個大卷發身材妖嬈的女人,她雖然穿着一身工作制服,卻怎麼也阻擋不了她火辣的身材。
她眼神上下掃略了蘇淺兩眼,輕蔑的笑出了聲。
“你要飯去別地兒要去,我們這是高檔場合,你這樣的人會嚇到客人的。”
女人越說越覺得嫌棄,她正要下班,想起跟王總的約,她不想再跟蘇淺廢話了。
她捏着鼻子像是要趕走甚麼髒東西一樣驅趕着蘇淺。
“去去去,到別的地方要飯去,這下班了。”
蘇淺的心早已麻木,但也有點被她的話刺痛。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憔悴,很狼狽。但也絕對沒有到要飯的程度。
衣服雖然很舊,但卻是乾乾淨淨的。雖然走了兩個小時的路身上有些出汗,但是她只有腳上有泥土,身上都保持的很好。
她這麼說自己是要飯的,明顯是看不起人。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勢利眼,以前見到她不都畢恭畢敬的,現在她才知道,當一個人的身份地位下降之後,沒有了原來的光環之後,會遭遇這種不公平的對待。
“我不走。”蘇淺倔強的揚起了下巴,她的小臉上還有着胃疼疼出來的汗珠。
現在的胃也還在痛,她實在是餓了。她需要喫東西,需要休息,需要一份工作。
如果是以前的她,直接一巴掌甩在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臉上,也是正常的。
她進來的時候明明看見門口的牌子上寫着24小時值班,她現在說要下班,明顯是撒謊和翫忽職守。
可是,現在的蘇淺,根本沒有立場這麼做。
她只是,一個剛剛出獄的,坐過牢的女人啊。
而且是一個快要病死,餓死的女人。
只有忍耐。
蘇淺朝着那女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本身就容貌嬌美,雖然因爲獄中的磋磨變得憔悴難看了不少,但是底子是在的。
她的笑容像是夏日的花朵一般,給人一種清新舒服的甜美感。
那張滄桑的臉也因爲這一個笑容而變得生動起來,微微眯起的眼睛裏像是灑了碎星,閃閃發光,任由誰看了都會心動,不論男女。
Amay在銀月海不知道見過多少美女,自己也是個大美女。但是她此刻看見蘇淺的笑容,整個人都被迷住了。
這個笑容好像有甚麼魔力,讓她的心跟着小幅度顫動了一下。
“我叫蘇淺,我想在這裏找一份工作,我會畫畫的,我可以做宣傳,可以畫宣傳圖畫海報,我要的工錢很少的,你就收留我吧。”
趁着Amay愣神的功夫,蘇淺趕緊介紹自己。
她從沒想過她這個畫畫天才少女,要用這份從小到大都熱愛的東西,來餬口喫飯。
“行......你把簡歷給我一下,我看看你的條件。”
Amay放下了已經拎起來的包,坐回到辦公椅上,決定要給蘇淺面試。
“簡......簡歷......”蘇淺心虛抓緊了自己的衣服。
她沒有簡歷,就算有,也是沒法入眼的簡歷。
她連大學都沒上過,還進了監獄。哪家單位願意要一個剛出獄的服刑人員呢......
“對不起,我沒有簡歷。”蘇淺的臉窘的紅透了,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小薄片。“我只有這個。”
Amay一看,那是一張身份證。
她無奈翻了個白眼。
“哪有人找工作不帶簡歷的?你是不是在耍我?”
“不,不是的。”蘇淺的手指緊緊捏着自己的身份證,急切的解釋道。
“我雖然沒有簡歷,但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好這份工作的,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蘇淺實在是太需要一份工作了,她必須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驕傲,去求這個女人。
更何況,她的自尊和驕傲早就在監獄裏被碾碎了,再也拾不起來了。現在僅僅是求個人而已,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難。
“你這個人怎麼死纏爛打的。”
Amay很想直接拒絕她,但是因爲她的態度太卑微了,讓她竟然有些不忍心。面前的女人像是某種小貓小狗一樣,已經不太像一個人。
她看得出來,她只是想求得一個安身的地方,跟那些應聘者都不一樣。
“叮鈴鈴......”
Amay的手機響了,她看見了手機上王總的名字,心裏更加煩躁了。
正巧此時,保潔隊長許維從門前路過。Amay立刻出聲叫住。
“許維,給你們一個新員工,你安排她幹活就行。”
Amay說着就把蘇淺往前一推,然後拎上包小跑着出去了。
許維眼神冷淡的掃了掃面前穿着樸素又極其瘦弱的女人,有些不滿看了一眼Amay的背影。
這麼瘦的人,風一吹就倒了,怎麼幹體力活。
但是他天生話少,就瞪了蘇淺一眼,拎着拖把和桶一言不發的走了。
蘇淺還有點懵,她這是被留下了?
她趕緊跟上許維的腳步,這個人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蘇淺也有點發憷。
但是現在除了跟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許維像是沒發現一樣,自顧自往前走着,走到員工更衣室裏,拿出一套女士的保潔制服,就扔給了蘇淺。
蘇淺接過衣服,心裏喜憂參半。
喜的是她今晚不會露宿野外了,憂的是她是來應聘宣傳的,卻陰差陽錯成了保潔。
唉,有工作總比沒有好。
蘇淺到裏面快速換上衣服,就算是最小號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是空空蕩蕩的。
她實在是太瘦了。
蘇淺出來,許維竟然還在。
他戴着帽子看不清楚臉,只能看見方方的下巴,然後他扔過來一個拖把,抬手指了指外面的游泳池。
“去把它擦乾淨。”
說完,許維就轉身走了。
蘇淺想叫他問問怎麼做,但是她張了張嘴,最終甚麼也沒說出來。
這個許維看起來對她不是很滿意,她說再多又有甚麼用呢,只會讓他更看不起罷了。
蘇淺深吸一口氣,戴上手套口罩,拎着兩個重重的大桶來到游泳池。
一桶是清潔液,一桶是拖把水。
游泳池已經抽乾了,不遠處的一棟燈火通明的建築里正在舉行party。
以前她也參加過銀月海的party,跟朋友們跳跳舞,喝點小酒,很舒服很愜意的渡過一個晚上。
但是現在,那些有錢人在牆裏,她在牆外。
他們狂歡,她卻做着最卑微的工作。
“算了,不想了。都過去了。”
蘇淺搖搖頭,忍着胃部的抽痛,開始一下一下擦着抽乾水的游泳池底部。
游泳池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她以前游泳的時候只覺得舒服暢快,現在她才知道,這所有的舒服背後的勞動原來那麼艱辛。
正在賣力的擦着瓷磚,忽然之間,眼前的光全都消失了。
蘇淺眨了眨眼睛,舉目四望,停電了。
怎麼可能?
銀月海這麼大一家度假山莊,客戶非富即貴,怎麼可能出現停電這種事。
就算停電,也會馬上啓用備用發電機的。
蘇淺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雙手摸着游泳池的沿爬了上去,想看看到底發生了甚麼。
忽然一道猛烈的力氣把她一把拉了過去,蘇淺整個人摔進了泳池旁邊的灌木叢裏。
此時,燈也亮了。
她想出聲尖叫,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耳邊出現一聲低沉的氣音,“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