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百萬只奔騰的神獸
在方芸的猜測捉急中,另外一個婦人卻是急了,豁出去似的,用一種氣狠狠的叫嚷哭喊道:“親家母,感情不是你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血窩子要撲就撲我老婆子得了,能死得到你蘇大娘頭上嗎?你不進去還能不要我進去?讓我進去,我要進去看看我妮兒……”
身邊這樣歇斯底里的哭鬧着,渾身虛脫的方芸心裏覺得煩極了,不明白自己到底被人弄到了甚麼鬼地方?
此刻,她倒感覺不到姨媽來臨時那種生不如死的小腹疼痛了,卻覺得整個人好像虛脫的厲害。
“別鬧了,看看你們都像甚麼樣子?她要進去就叫她進去得了,你非要擋着她幹甚麼?”
突然,一個說話甕聲甕氣帶着威嚴的男人夾槍帶棒沒好氣的訓斥到,然後,從聲音傳播的空間聽來,好像是隔着窗戶或者門甚麼的,他接着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呵?”
方芸聽見的第一個暗啞聲音女人有些忙亂的回答道:“恭喜老東家,是個……是個千金……呵呵,是個千金呢,死裏逃生的,將來必定能尋個大富大貴的好婆家,恭喜你們蘇家又添人進口了。”
“女孩?嗐……要是個孫子就好了,丫頭片子算甚麼添人進口?”
男人的聲音裏陡然就充滿了不屑和失望,極是冷淡的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再無聲息,應該是悻悻的離開了吧。倒和中氣十足女人一樣,帶着那種叫人感到不快的、一脈相承似的漠然。
暗啞聲音的女人“嗐”了一聲,沒有再說甚麼,明顯是有些訕訕的了。
不過,此時此刻的方芸還來不及思索其中的溝溝壑壑,用大腦一團漿糊來形容此刻的方芸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方芸真正清醒過的原因應該是被凍醒的。
她記得明明還是暑氣未消的九月,怎麼會有這種冰涼刺骨的感覺?是了,她想起自己一直靠着牆壁的;牆壁總是冰涼的,無論春夏。怪不得覺得自己一下子跌進了冰窖子,可能自己還緊緊靠着wc外面的牆壁呢。
方芸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她想扶着牆壁站起來,這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鬧得她,大腦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各種莫名其妙的幻覺幻聽。
麻麻要是知道她剛進學校就鬧這麼嚴重的青春期貧血,非嚇壞不可。
不料手一伸,卻觸摸到一個軟軟溫溫的軟體動物,“媽呀……”方芸嚇得差點沒有脫口大喊出來。
大概被方芸指尖觸摸了一下,身邊那個小軟體動物立刻發出一陣細弱的嗚嗚哇哇的貓咪一樣的啼哭聲。
“嗚哇,嗚哇,嗚哇……”
“妮兒,妮兒,你醒了嗎?你覺得好點了嗎?阿彌託福菩薩保佑,我的寶貝兒啊,我的妮兒啊,你可把娘給嚇死了……”
一個女人充滿關切的聲音在方芸臉龐上方絮絮叨叨的說着,然後又急急的替方芸掖着身上單薄的被子。
方芸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躺在一張牀上。
而且在她清醒的瞬間,她的鼻尖就敏銳的嗅到了一股子濃濃的潮溼黴腥的難聞氣味。
似乎……還有些無法揮散的血腥。
剎那間,有一百萬只草泥馬在方芸的心中奔騰而過。
作爲資深穿越小說婊,方芸已經大概的猜到了在自己身上發生了甚麼事情,我去年買了個表的,感情來個大姨媽也會鬧穿越?爲甚麼?爲甚麼啊?這也太不符合邏輯,太狗血了吧?
邏輯?狗血?
想到這兩個詞,方芸突然打了一個冷戰,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她想起自己天旋地轉的地方,是教室樓層wc的圓形月洞門,好像在哪裏看過,說一些隧道或者圓形的門洞往往都是通往其他空間的進出口……天,難道我不過就暈了一下,就順着wc的圓形月洞門靈魂穿越了?我說我肚子怎麼那麼疼呢?原來是跑到這裏替別人生孩子給鬧的?
(此時此刻,我們的方芸同學心裏臉上是怎樣無比的驚悚慌亂,大家可以自行腦補。)
媽呀,這可真是虧大了,從小到大,她可一直都是乖乖女好學生,曾經最大的遺憾就是連個早戀都沒有。如今這是怎麼說?連男人都不知道是誰?居然就先把孩子給生下來了?
退一步說,穿越就穿越吧,不說給自己弄個高貴冷的出身了,好歹要是個水靈靈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吧,那樣的話,無論自己處身何種境地,都還來得及給自己的命運做n種修正。這下沒得玩了,不但嫁誰沒得選,連孩子都糊里糊塗的生出來了,連裝逼都沒得資本了。
嗚呼哀哉,可憐的,她才十八歲半吶,命運不帶這麼玩人的好吧?
此時此刻,方芸心裏的沮喪無力簡直沒辦法去形容了。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就像被甚麼強行推着,毫無來由的參加了一場實力懸殊的搏擊,比如是一場毫無來由的戲還沒有開場呢,她就被一個看不見的強大對手一下子給打趴在一個深深的爛泥坑裏。
渾身虛脫乏力的方芸心裏的寬麪條淚不可抑止的流了千萬行,看來,在莫名其妙就穿越的這種遊戲裏,她可能已經不折不扣的輸在了起跑線上。
不得不說,方芸這種最初的感覺絕對是非常靠譜的,而且極其精準。
她被這個強大對手打趴進去的何止是一個深深地爛泥坑?簡直就是屍骨重重的萬人坑。
一點如豆的燈光下,女人看着躺着牀上面容蒼白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發直一言不發的女兒,心裏又開始慌亂,一邊拿自己的手小心翼翼試探了一下方芸的額頭,低聲柔柔的問道:“妮兒,你餓了沒有?娘從家裏拿了幾隻雞蛋,還有土糖,娘做給你喫?”
說話之間,這婦人的鼻息又重了起來,好像生怕閻王爺執意要收去她的寶貝女兒似的。
“我的形容一定非常可怖。”
方芸不由自主在心裏默默地想到,她的眼珠子終於動了一下,眼神慢慢的定格在一直低聲下氣說話的老婦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