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天易
秦銳這幾日便以賓客的名義在白家住了下來。
白家的莊園很大，爲了秦銳清淨的要求，白老也是給他專門空出一棟樓，在莊園深處，很是安靜。
這屋子是個兩層小別墅，屋前就是一個花園，只有一條小道能通往屋子門口。而這小花園中還放着一架古琴，倒是增添了幾分文雅。
秦銳除了傍晚時爲白迎夢醫治一番，其他時間則都在修煉。
但沒有天然的靈氣，僅僅依靠五龍戒指吸收日月光輝提供的靈氣，完全不足以恢復修爲。
在九天之界，有凝氣、築基、三合、五藏、七星、八元、天卦七個境界，巔峯時期秦銳的修爲甚至超出天卦境半截，他的五隻蒼龍也都是天卦境。
而現在，靈氣稀薄到連凝氣都做不到，他只能利用蛇蛟的靈力，勉強讓自己達到凝氣期。
至於他手上那隻金魚，經過這幾日馴化，隱隱有了些躍龍門的跡象。只可惜秦銳手頭沒有適合的法器，所以不能讓它化身爲龍。
“得找個有靈氣的地方。”秦銳坐在屋子門口，自言自語道。
他睜開眼睛，目光又放到花園中的那架古琴上。
每次看到樂器，他的腦中便會浮現出一個人影，耳邊迴盪着她那一聲聲“徒兒”。
秦銳腦中出現一個場景，那還是在三天界的一片大漠中，一個孤影盤坐在巨大的岩石之上，獨自彈奏着古琴。那悲傷的旋律，秦銳至今都還記得。
而大漠之中的那隻巨龍，也在音樂中匍匐在地，宛如臣服。
這便是秦銳第一次見到他師父的場景。
秦銳拜師成爲師父的牧童之後，也跟着師父學了很多樂理知識。古琴、琵琶、長笛，他樣樣精通。
師父經常說，音律是馴龍人的道，馴龍人與龍之間，總是擁有着共通的旋律。秦銳曾經也是那麼熱愛着音律之道，直到……師父爲他而死的那天。
從那天之後，秦銳再也無法彈奏任何樂器，只要摸到樂器，他的腦中就會浮現出師父喋血的樣子。
也是從那天之後，秦銳才放棄用音律馴龍，而是自創馭龍訣。
想到這裏，秦銳走到古琴邊，閉上眼睛彈奏起來。他的思緒，彷彿隨着音樂回到了那片大漠。
他給這曲子取了個名字，叫作《闌珊》。但他這麼多年來，卻從未完整地彈奏過它。
“秦先生今天又在彈這首曲子嗎？”白迎夢出現在不遠處，饒有興趣地盯着他。
秦銳沒有理會，只是沉浸在自己飄蕩的思緒之中，然後到中間的某一個音符，他的彈奏再一次戛然而止。
還是越不過這道坎，秦銳搖搖頭，停下彈奏。
“你又來了？”秦銳看到白迎夢來，也不意外，慢慢走回座位上。
這麼些天，秦銳每天都給白迎夢治病，白迎夢也單方面跟秦銳熟絡起來，只是單方面。
她幾乎每天都跟着白老跑到秦銳這裏來，對秦銳的一切都感到很好奇，尤其是秦銳彈奏的曲子。
而且她最開始每天還叫秦銳哥哥，後來被白老訓斥說不尊重，現在才把稱呼改成了先生。
這白迎夢生得好看，像瓷娃娃一樣。病情好轉後她也變得陽光開朗，倒是惹人喜愛。
但秦銳並不喜歡這種少女，太聒噪，不利於清修。
而且，會影響到秦銳的心境。
之前白迎夢叫他哥哥的時候，他好幾次把她跟記憶裏的妹妹重疊起來，一時間難以自拔。
至於秦沫，他也託白老去找了，但她離開南州時間那麼長，蹤跡難尋，也不知要找到何時。
“秦先生，能把白蛇叫出來嗎？”白迎夢的話把秦銳拉出思緒。
沒等秦銳說話，蛇蛟就自己跑了出來。
這傢伙畢竟是自己修行成精，本身有凝氣初期的道行，所以行事更像人，比如很喜歡跟人炫耀。
尤其是在天上盤旋，引起白迎夢驚呼的時候，它就很得意。
“你爺爺沒來？”秦銳問道。
前幾天每天都是爺孫二人一起來，今天只來了個白迎夢倒讓他有點不自在。
“爺爺他昨天晚上出差了，公司好像有急事。”白迎夢說道。
秦銳點點頭，剛要說話，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迎夢，你天易哥哥來找你了！”白迎雪的身影出現在小道那頭，她衝着這邊喊，卻沒過來，看向秦銳的眼神之中滿是厭惡。
白迎雪應當是白家最討厭秦銳的人，在白家人都爲秦銳緩解白迎夢病情而感到高興的時候，只有白迎雪氣得咬牙。
因爲她不喜歡白迎夢。
白迎夢是她堂妹，從她出生開始，她就獨得白老寵愛。
在白家，他們的父輩幾乎全部在外打拼，而白老就成爲白家在南州唯一的掌門人，誰能獲得白老寵愛，誰就是白家的焦點。
而白迎雪，曾經是家族千金，但風頭卻全部被後來的白迎夢搶走。幸好白迎夢從小便患有怪病，讓白迎雪還有些機會。她是多麼希望那病情能加重幾分。
但秦銳的出現打亂了這一切，他在白迎雪眼中簡直是十惡不赦。
白迎夢聽到白迎雪喊她，遲疑片刻才放下蛇蛟，問道：“李天易？他來幹甚麼？”
“你忘了前幾天，他跟你約好今天出去玩嗎？”
“可是我又沒答應……”白迎夢說。
“哎呀，人家好歹也是李家大公子，現在都在門口等你了，你別放人家鴿子啊！”白迎雪催促道。
白迎夢看看蛇蛟，又看看秦銳，遲疑着起身。
“秦先生，那我先出去了。”她行了一禮，便往外面走去。
“嗯，準時回來。”秦銳說着，繼續曬起太陽。
另一邊，白迎雪帶着白迎夢趕到莊園門口，門口停着一輛敞篷跑車，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正靠在車門邊上等着。
看到白迎夢過來，他面露喜色，急忙拉開車門。
“迎夢妹妹，聽說你病情好轉，今天我帶你出去好好慶祝一下！”
“照顧好迎夢啊！”白迎雪推着白迎夢上車，跟李天易使了個眼色。
李天易點點頭，會心一笑。
見車子開走，白迎雪站在那自言自語道：“妹妹，你可別怪我，姐姐也是沒有辦法。我跟秦遠的婚約，決不能被你破壞！”
李天易這次來，自然是白迎雪所安排，她也暗示了李天易，讓他今晚做些想做的事情。
只要李天易能成功，那白迎夢對她便沒了威脅。
要知道，南州秦家的秦遠公子，當初可是先看上白迎夢的姿色，纔想要訂下婚約。但因爲白迎夢的病情，秦遠才放棄，轉而跟白迎雪訂婚。
只要下個月，在秦家老爺子的壽宴上宣佈訂婚消息，這事兒就算是定了。
但誰知道，在這個緊要關頭，出現秦銳這麼個街頭乞丐，不知用了甚麼手段讓白迎夢病情好轉。
若是讓秦遠知道白迎夢病情好轉的事兒，他說不定會取消跟白迎雪的婚約。畢竟在姿色這方面，她知道自己比白迎夢差得多。
還記得在白迎夢十五歲的時候，就有很多家族來提親，那是白迎雪從未有過的待遇。
“等我進了秦家門，身懷秦家白家兩大家族背景，便是鳳凰上枝頭，以後你這個小妖精要怎麼壓我一頭？”白迎雪低語道。
……
很快到了傍晚時分。
正在閉目養神的秦銳猛地睜開眼，看了看天色。他招呼了一聲蛇蛟：“找到你天天見的那個小姑娘。”
蛇蛟從衣領裏鑽出，嗖地飛上天，似乎是在聞味道，過了半晌纔下來，然後盤在秦銳手腕上。它頭顱豎起，指着一個方向。
秦銳起身，幾步越過圍牆，便往那邊跑去。
他之前答應白老給白迎夢治病，那便是他作爲九天龍神的承諾，今天白迎夢沒回來，他自然要去找回來。
市區，“不眠夜”會場中。
“我要回去了。”白迎夢拍了拍正在與女郎熱舞的李天易，跟他說道。
“迎夢妹妹，來這兒半天，你是酒也不喝、舞也不跳，天還沒黑就要走，你是不是專門來敗我們興致的？”李天易停下舞步，臉色有些難看。
夜總會的音樂聲更大了，周圍又圍過來幾個大漢，他們步步緊逼，白迎夢被嚇得連連後退。
“你們要幹甚麼？”
“迎夢妹妹，哥哥也不爲難你，這樣，你把我手裏這瓶酒都喝了，我送你回家，行不行？”李天易拿過一瓶酒。
白迎夢搖搖頭，想要跑，但卻被一把抓住。
“你看你，哥哥給你機會你不把握啊。”李天易說着，咕嘟咕嘟喝掉了手裏的酒，又說：“其實哥哥一直都喜歡你，喜歡你好久了。”
所謂酒壯慫人膽，他趁着醉意上頭，下定決心要把握好白迎雪幫他找的這個機會。
當初他李家去白家提親三次，都被白老拒絕。李天易也知道，白家看不上他李家在南州的這點勢力。
但這麼久過去，他心裏還是想着白迎夢。
畢竟這麼小年紀的美女，整個南州市都很少見。
“不知道生米煮成熟飯之後，白老會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呢？”
李天易醉醺醺地笑着，一步一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