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來要
半夜，痛失了十塊錢的朱奶奶越想越心疼，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
翻過身面朝外看到地上睡得香甜的秦語，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這死丫頭天生就是來和她作對的吧！一個小丫頭片子去甚麼秋遊！難不成還指望她考大學嗎？
第二天一早，朱奶奶去到秦語的班主任湯老師家裏，一副不堪重負的樣子哭求着老師撤銷秦語的秋遊名額。
湯老師對秦語一向印象不好，班上出了名的吊車尾，一上課就打瞌睡，考試很少有及格的時候。
這樣的學生報名秋遊只怕也是想出去玩，還不如留在家裏幫她奶奶做點家務。
很爽快的答應了朱奶奶，週三的秋遊劃掉秦語的名字。
今天是週日，秦語的生物鐘一早就叫醒了她。
醒來後她朝牀裏看了眼，牀上只剩弟弟一個人，一向睡懶覺的奶奶居然起牀了？
奇怪...難道是她睡過頭了嗎。
來到堂屋，秦語看了眼大擺鍾，剛六點而已。
爺爺一早下地等會要回來喫早飯，秦語顧不得深思，趕忙洗漱開始做早飯。
早飯做好她去叫弟弟起牀，卻見奶奶一臉喜色的從外面回來。
她一見到秦語快步走了過來，似乎是想說甚麼，最後又忍住了。
秦語懶得搭理她，直接進屋子去叫弟弟起牀。
等會喫完早飯，她得想個法子避開奶奶，空出點時間去把家裏收拾收拾。
飯後她麻利的把碗洗了，洗完準備開溜，卻被奶奶喊住。
“上哪去？待會和我一起去菜地澆糞。”
爺爺風一般的回來，呼啦呼啦吃了兩碗紅薯粥又走了，此刻家裏只有奶奶和他們姐弟。
秦語索性懶得裝，“奶奶自己澆吧，我媽每年也沒少給您生活費，您拿着這麼多錢還要奴役我這合適嗎？”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朝自己家走去，沒去看身後目瞪口呆的弟弟和氣急敗壞的奶奶。
她父母的房子離奶奶家並不遠，在村子的最後面。
秦語拿出從奶奶那兒找出來的大門鑰匙打開家門，今天她也是故意氣完奶奶纔回來的。
她不必翻找也知道家裏都少了哪些東西。
以奶奶愛佔便宜的性格，媽媽把家交給她看管，裏面怎麼可能不少東西。
但凡奶奶看得上的，幾乎都被她拿回家用去了。
等過年爸媽回來時，再送回來。
只是被奶奶用過的東西，還能是完好的樣子嗎？爸媽都捨不得用的新物件，愣是被她用的又破又舊。
連棉被都不放過！
秦語粗略清點完一邊家裏的東西，雖然早有準備，心裏還是氣的不輕。
怪不得不讓她回來住，感情她連媽媽的棉被褥子都搬回家自己用去了！
要搬回來住有甚麼難的，就算秦語不耍任何手段，直接搬回來爺奶也拿她沒辦法。
可這家裏的東西是她爸媽辛辛苦苦攢下的，憑甚麼平白讓奶奶糟踐。
在她記憶中，只要被奶奶拿去用過的東西，媽媽都沒好意思再要回來。
她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
奶奶仗着長輩婆婆的身份，一頂不孝的罪名將媽媽拿捏的死死地，肆無忌憚的佔着她們家這麼多年便宜。
她永遠記得有一年奶奶幾乎搬空了她們家，過年爸媽回來連睡覺的牀都沒有，大年三十隻能睡地上，蓋着自己帶回來的衣服！
誰家的長輩能做到她奶奶這個份上，有時候秦語都懷疑他爸是不是奶奶親生的，不然爲甚麼獨獨對他們一家這麼狠心。
她將前後門都打開，方面外面路過的人看清她家裏空蕩蕩的場景。
秦語可沒那麼多顧及，媽媽不敢要回來的東西，她來要！
然後打了桶水，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把家裏僅剩的一些大件的，搬不動的傢俱都擦了一遍。
她們家後面連着大片的稻田，喫完早飯返回地裏幹活的人兩兩三三從秦語家路過。
見常年緊閉大門的秦老大家今兒居然開着門，難免好奇的往裏看兩眼。
秦語就站在最顯眼的位置，賣力的拿着一根與自己小小身子很不相符的長竹竿在打掃屋頂的蜘蛛網。
“咦？小語你咋這兒？”
秦語揚起乖巧的笑臉，爽朗的答話，“李伯伯好，今兒週末我給家裏掃掃衛生呢，這樣等我媽媽回來打掃衛生也不會太累。
他們一年到頭在外面掙錢那麼辛苦，過年回來應該歇歇，我在家花着爸媽的錢讀書是享福呢，做點小事也是應該的。”
李伯伯扛着鋤頭原是路過隨口一問，秦語的回答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不禁笑了起來，停在原地饒有興趣的多說了兩句。
“喲，看不出來你這小丫頭挺懂事啊，以前咋不見你這麼利索。”
秦語笑着撓了撓頭，“我長大了嘛。”
李伯伯誇讚了她兩句，走之前朝裏又多看了兩眼，奇怪的想，秦老大當年結婚時丈人家可是賠了不少嫁妝過來的。
那會大夥見了都可羨慕了，怎麼現在家裏這麼空蕩？
而且秦語爸媽不是在大城市做生意嗎？每年回來都是大包小包的，應該沒少掙，怎麼家裏東西比寡居的老太太家還少？
真是奇怪...
李伯伯疑惑着走遠，秦語耐心的等待下一個路過的人。
期間也有不少人見她家空蕩蕩，直接問了出來，秦語支支吾吾並沒有一口回答。
不過她的表情也足以說明一切，問話的人也一副瞭然的樣子，搖了搖頭走遠。
秦家嬸子出了名的偏心小的。
家裏一共三個兒子一個閨女，老大秦斌最能掙錢，可也最不受待見，從小就是。
老三秦寶，那可真是朱奶奶的心頭寶，就差沒把小兒子寵上了天。
這點事大夥都心知肚明，秦老大家不見了的東西，八成是被朱嬸子私藏起來，留着準備給他們家老三娶媳婦用呢！
就是可憐了秦老大一家，年年往家裏背東西，結果兒女都沾不上光，依舊過的很苦。
一個上午下來，她懂事的名聲在田地間傳開，秦語見了誰都是那套說辭。
李伯伯幹活時看到秦爺爺坐在田耕休息，就過去找他閒聊兩句。
閒聊的內容自然是大家誇了一個上午的秦語。
“秦叔，你家小語最近真是懂事不少，你真是好福氣。”
李伯伯年紀和爺爺不相上下，因着輩分叫秦爺爺一聲叔。
秦爺爺一頭霧水，不過人家誇讚他孫女也不是甚麼壞事，笑着點了點頭。
“那丫頭也皮的很，時常和她奶在家裏吵嘴，你們可別被她騙了。”
“太謙虛了，誰家孩子沒個淘氣的時候，吵嘴太正常了。不過你家小語比其他孩子可強多了，會心疼人，是個好孩子。
您勸勸嬸孃平時也別對孩子太嚴厲，畢竟才十歲呢，別甚麼活都叫她幹，對小孩子身體發育不好。”
秦爺爺越聽越不對勁，這個老李今兒怎麼管起他家閒事來了。
他不想再多說自家孫女的話題，拿起水壺笑着問對方要不要喝點，有意岔開話題。
對於朱奶奶讓秦語幹活的做法，秦爺爺其實並不覺得有甚麼不妥。
夫妻倆一個想法，認爲女孩子就是要幹活，甚麼活都會幹，從小養成手腳勤快的習慣，將來嫁去婆家，他們纔不會被人說閒話。
難道懂事不是應該的嗎？有甚麼可誇讚的。誰家孫女不做事，還值得跑到他面前來誇？
他心裏嘀咕卻沒當着李伯伯的面說出來，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繼續幹活去了。
不過秦爺爺還是對這件事上了心，這個小語又做了甚麼？不然別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到他面前說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