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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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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取血

  大口大口的血從顏鳶的嘴裏湧出。

  嚇得重邸不知所措。

  “快,快叫郎中。”

  蕭紓兒第一次見到重邸這幅模樣時也是在一個冬日裏。

  那年父兄剛回上京。

  宮裏下了聖旨,準今年不必進宮。

  父親高興,在府裏熱熱鬧鬧的辦了盛宴。

  皇帝太后親臨。

  顏鳶作爲重邸貼身侍女,被太后要求獻舞。

  重邸以她身體不適爲由拒絕。

  惹怒太后。

  平日裏她說甚麼便是甚麼。

  更有蕭紓兒看在重邸的面上多加照顧。

  但那次不同...

  太后勒令罰跪雪地十二時辰。

  重邸來求她,她到現在都記得,重邸不安的表情和語氣,“紓兒妹妹,你是太后親信,你去求情,太后必然不再責罰,算我求你好麼?日後,我必定加倍對妹妹好。”

  “紓兒妹妹,日後,你讓我做甚麼,我便做甚麼,好不好?”

  蕭紓兒是蕭家掌上明珠,自小到大,想要甚麼,便有人捧了送到她身邊。

  她也知道,重邸珍愛顏鳶,也知道倆人互相愛慕。

  所以,她從未想過奪人所愛。

  也不敢奢望重邸知道她心裏的那點愛慕。

  她只是不忍見從前那麼愛笑的重邸眼底悲傷。

  蕭紓兒心生不忍。

  她答應他,進宮求情。

  太后派人傳話,‘主子就該有主子的威望,’不肯見她。

  她早就知道,太后懿旨,豈能收回。

  她便跪在宮裏不肯離去。

  她想,重邸陪着顏鳶跪着,那她也跪着,是不是就是陪着重邸一同跪了。

  可直到家裏傳話,顏鳶吐血暈倒。

  她急忙趕回府中。

  見到讓人心慌的重邸。

  她才明白,這一切,她都想得太簡單了。

  蕭紓兒伸出手的還未碰到顏鳶。

  便被重邸狠狠推開。

  ‘你裝甚麼好人,你甚麼都有了,尊貴的身份,愛你的父兄,爲甚麼偏跟鳶兒過不去,我是讓你去跟太后求情,不是讓你去說壞話,爲甚麼太后生了氣,賞她板子,你明知道她身體不好,你是成心她死麼?’

  重邸發了瘋的怒吼。

  那時,蕭紓兒震驚之餘只剩羨慕。

  羨慕顏鳶有重邸庇佑。

  羨慕他們之間的信任無人取締...

  那時,她有父兄庇佑,有蕭家千金這個身份。

  所以,第二天,重邸來道歉時,對着她笑時,依舊那麼明亮晃眼。

  現在想來,當時他那抹笑裏一閃而過的東西,才終於明白是甚麼。

  也明白了,那得藏着多少隱忍和憤怒以及越來越深的怨恨。

  “跪下。”

  重邸憤怒的眸子,死死的瞪着蕭紓兒。

  下人押着她雙肩跪在冰涼的磚石上。

  痛感從膝蓋處竄入骨縫。

  手腕被她粗糙的裹着白布。

  一晚上血已凝固。

  白布條和血粘在一起,被一把扯掉。

  撕痛感疼到心窩。

  傷口很深。

  中間縫隙凝着紅白相間的顏色。

  重邸蹲下身子,粗魯的拽過她的手腕。

  眼神陰沉,“你知道,揭露傷疤的滋味麼?”

  話音未落,匕首的刀尖便按着往日的傷口深深的劃了下去。

  匕首刮過骨頭,那種蝕骨的疼...真的很疼。

  可是再疼,也沒有心疼。

  今日的血流的很慢。

  或許是接連六日的割腕取血,已經讓她體內的血液乾涸。

  看着那血滴答滴答一點一點低落在杯子裏時,重邸發了怒。

  她只覺得匕首晃了眼,另一隻手腕一樣的位置,一樣的深度。

  杯子被端走。

  下人隨意用兩把雪敷在手腕上。

  草草包紮。

  裏面的顏鳶,

  喝了溫熱的血,悠悠轉醒,一陣一陣重咳。

  站在廊下的重邸臉色愈發陰沉,面色難看至極,“打...”

  三尺厚的板子,重重的一下又一下擊打在她背上,“當年鳶兒跪在雪地裏接受太后的板子,你應該就在宮裏享福呢吧。”

  “若不是你進宮,太后怎麼會賞板子,若不是那頓板子,鳶兒怎會這般!”

  蕭紓兒被這巨大的力氣打的趴在地上。

  卻突然笑出聲。

  重邸挑眉,“你笑甚麼。”

  重邸甚麼都不知道。

  可她覺得根本沒必要再解釋。

  因爲無論她說甚麼,重邸都不會相信。

  “三哥。”

  重邸命人停手,側過頭仔細聽了聽,細弱的聲音,“三哥,不要打了,不怪紓兒姐姐,是我偏要拉着姐姐說話的,姐姐說房間悶熱,我這才...和姐姐無關。”

  重邸猛蹲下身子掐着蕭紓兒的脖子,“你就是誠心想讓她死。”

  蕭紓兒輕輕閉上眼睛。

  就如同年少的許多年裏,只要顏鳶不好了,都是蕭紓兒的錯。

  是蕭紓兒惹了她。

  是蕭紓兒來的不及時。

  是蕭紓兒命硬克了她。

  原來愛一個不愛你的人是如此卑微。

  卑微到她用全家人的命也換不來他一次相信。

  她真的輸得一塌糊塗...

  不是輸給顏鳶。

  而是輸給一個情字。

  再睜開眼,眼底一片冰涼,“是,我就是想讓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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